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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还是会放我们进去的。”
他是有点认死理的,糊涂道人让他下山,他就下山,让他找到纪骜,跟着纪骜,他就把跟着纪骜当个任务来执行,只闷在心里。
“你相信,还是你保证?我可不想到了罗浮山被那群爱炼丹的疯子抓走了。”朱厌暴躁地道。
“我保证他们不会抓你去炼丹的,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有危险,我都会保护你们的。”燕鲤神色认真地道。
“嘁,就你这小身板,能保护谁。”朱厌嫌弃地道,被云瑶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总算收敛了一点,大喇喇地往药室的断墙上一靠,敞开的袍子里被绷带裹得跟粽子一样,洒脱地一挥手道:“行吧,那就去罗浮山,我没意见。”
阿葵连忙道:“那我也去罗浮山。”
“我听林涵的。”晏飞文笑着道,指一指姬明月:“小明月我那份我也帮他说了,他也听林涵的。”
那叫做南宫的琼华卫首领对他这越俎代庖的行径也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没有异议,所以一番商议下来,大家决定接下来先去罗浮山。商议完成,没有过多时间纠结,立即就得出发。好在明光城已经是一片废墟,也不用收拾什么了,除了有些命大的药草和烧焦的灵果树可以挖出来收在葫芦里。
“要是萧烬醒着就好了,他挖土是一把好手。”晏飞文一边操纵神羽叶一边感慨道。
萧烬比姬明月更严重,姬明月是被姑射仙子喂了一颗什么秘宫里的仙丹,萧烬是伤得太重。作为阵法师,在一堆剑修和法修中,他和林涵是最脆弱的,林涵有小胖鱼的血契,萧烬却没有什么,心法又是最肃杀的,所以身上大伤小伤没断过,这次器灵老头弄了个药膏把他裹成了粽子,放话说“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一两年”,所以林涵干脆把萧烬和姬明月一起放在了琼华宫的云舟里休养。
林涵没有他们那样趁手的武器,阵法又全被毁了,所以只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弄,小胖鱼欢腾得很,趁机给林涵告状:“那个坑就是纪骜挖的,我说娘亲能救活那些树,他不信,他还逼着我把炼妖池的泥巴都吃了。”
林涵在心里“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个塔楼的废墟上。已经是深冬了,寒风凛冽,风里带着焚烧过后的烟尘味,他闭上眼睛,阳光晒在脸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他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落下的声音,神羽叶合拢了,是晏飞文。
晏飞文像是挖累了的样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许久没说话,林涵也没说话。
然后晏飞文笑了。
“你决定去罗浮山,并不是因为罗浮山能在魔灾中屹立不倒,对吗?”
林涵睁开眼睛,看见晏飞文带笑的眼睛,像满目狼藉的废墟中开了一枝桃花,有动摇人心的力量。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你带我们去罗浮山,是因为罗浮山,”晏飞文凑近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要,陷,落,了。”
若论心机深沉,萧烬也许强一筹,但论到真正的聪明,轻描淡写中把一切都算出来,非晏飞文莫属。
“这都被你发现了?”林涵不为所动。
晏飞文也笑了,他也知道扮严肃吓不到林涵,索性放弃了,勾住林涵的肩膀,笑得眼弯弯。
“说真的,你真预见到罗浮山要陷落?那还带我们去干嘛,送死还是捡漏?”
“我不是预见,而是,算了,你就当我是能预见吧,不过我预见的视角是始终跟着纪骜的,你们都是时而出现的。”
“那你呢?”
林涵想说预见的世界里没有自己,不过那样就太惊悚了,虽然晏飞文能承受得住,但到底太伤士气,就只含糊了一声,继续道:“总之我们现在的路已经比我预见的快多了,事情发展也完全不一样,比如本来拿下仙缘大会魁首的是姬明月而不是纪骜,本来纪骜也没有去过罗浮山……如果按着预见中的路线走,肯定会出错,最好的结果,我们中大部分的人也会死。但预见还是有价值的,因为我预见过的那些秘宝,还在原来的地方,比如说鲲鹏,再比如说……”
“罗浮山的宝贝!”晏飞文顿时来了兴趣:“嚯,这下可好玩了,快给我说说。是宝相藤,还是翻天印,我一直想把云虚子手上的翻天印拿来玩玩。等等,不会是比那还厉害的宝贝吧?当然,明面上的法宝肯定会在魔灾中散落各处,你也猜不到下落,一定是埋在地下不动的,谁都不知道的……”
林涵笑了。
“你知道,罗浮山有座地宫吗?”
-
启程的时候,沼泽中下起了真正的雪。
因为伤的伤,昏迷的昏迷,所以除了琼华卫担当外围的护卫外,纪骜晏飞文和南宫轮流警戒,其余人都待在云舟里,林涵是最后一个进入云舟的,他靠在窗边,没有往下看,因为知道下面是一片疮痍。
窗户被敲响了。
林涵往外看,晏飞文的脸贴在云母窗上,似乎在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
晏飞文的神羽叶直接凝结成一支箭,打穿云母窗,风声和寒意一齐涌了进来。
“我说,你预见的结果里,是只有纪骜活下来了,对吗?”
林涵笑了。
“你放心,我不会拿你们的生命换纪骜的。”
“谁跟你说这个。”晏飞文话音未落,林涵就觉得额头上被飞进来的神羽叶弹了一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晏飞文则一脸理直气壮:“谁让你说这种气人的话,都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了,谁还怀疑你了。”
“那你……”
“我是说,不管你预见的未来里,你活没活下来,都别在意,全力以赴保护自己,别相信什么宿命,你要是出什么事,纪骜一定发疯把我们都弄死,你可别再玩牺牲自己那套了。”晏飞文懒洋洋坐在他的神羽叶上,贴着窗教他:“就比如我吧,你没发现,我现在都不问小明月活下来没。因为我知道,我保证自己安全才最重要,我活着,他才能好好活着。不然就算他活下来,也一定会伤心死的。”
林涵笑了。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自信?”
“咳,今时不同往日嘛。”晏飞文笑得桃花眼成了月牙,林涵怀疑他压根只是想炫耀一番他和姬明月的事,正想找句话来笑他,只见晏飞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快看!”
云舟之下,一片狼藉的明光城,似乎正在经受什么剧烈的变化,布满瘴气的黑色沼泽像是沸腾一般涌动起来,然后有一侧的坍塌城墙越拔越高,渐渐露出城墙下方的石头、泥土、淤泥,另一侧则缓缓下陷,整城池就这样整个翻转了过来,把已经沦为废墟的城池,和无数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倒扣在了沼泽中。
而能做到这个的,他们的队伍中,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漫天的雪花中,一轮明月高高升起,然而全然不似往日冷冽,反而显得温润许多,月光下照着的青年,白衣胜雪,眉目清冷如神祗,隐约看得见十七岁那年在琼华宫大雪中的影子。
“小明月!”晏飞文直接笑着朝他扑了过去,背后的神羽叶也如同归群的候鸟一样朝他一同扑了过去,姬明月仍是冷冷的样子,被他扑了个满怀,也一动不动,只淡淡道:“我听见有人说,没了他我就会伤心死。”
“我说的是实话嘛,我都看到了,十七岁,绝尘崖……”他笑着捉弄姬明月:“哈,小明月要不好意思了,来,我看看,不会真的脸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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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靠在窗边,看着被姬明月“埋葬”的明光城渐行渐远,晏飞文还在外面逗姬明月,他向来风流惯了,以前多少还有所收敛,现在不知道姑射仙子跟他说了什么,整个人肆无忌惮,姬明月再冷情冷性,也招架不住,如同得道高僧遇到千年妖精一般,拿他没什么办法。也不知道琼华卫看着,会不会觉得“少主”的威信有损。
自从开了心眼之后,他神识大涨,不止适合看别人,连纪骜什么时候偷偷跑到他身边,也能察觉到了。
“你偷听我和晏飞文说了这么久,现在知道出来了?”
纪骜压根没把他的责怪听进去,只往他身边一坐,想了想,又躺下来,把头靠在林涵腿上。林涵只当他是累了,伸手梳理着他的头发,纪骜很舒适的样子,还“嗯”了一声。
“嗯什么?”
“我觉得晏飞文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