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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从它的移动速度来看，快于步兵，又稍慢于轻骑兵。同时从动物的脚印来看，似乎负有辎重。那个时候我军和敌军对峙已有月余，双方都已蓄势待发，准备决战，所以我判定，哪怕这支部队是敌军，等他们赶到战场，胜负已分，无关大局了。”裴依旧不紧不慢的说，“不过当时的局势这么混乱，我一直以为那是某位贵族在逃命的时候带上了自家封地的卫队。但是现在你这么说起来，我倾向于同意你的看法：那时我以为那些硕大的脚印来自运输辎重的牲畜，却从没想过，那是巨型马匹。”
小会议室中一片安静，直到乔打破了沉默：“提督，我还有一个猜想，黑骑兵之所以会屠戮那几个村落，很可能是因为……科波拉大公当年是在那里被杀害的――他们是在复仇。”
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元帅认可了自己的想法，乔不禁有些激动，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语速急快：“如果您也认为存在这个可能性，那么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第三军的动向。”
裴揉了揉眉心，眼前这个女孩有着明晰的思路和清醒的头脑，一眼就看穿了目前最要紧的一件事：假如将一切往最糟糕的方向考虑，科波拉家族残留的军队和费迪南势力结合起来，这场叛乱对帝国来说，必然又是一次天翻地覆。
“乔中尉，一天之内，我听到了两个坏消息。”裴苦笑，“在我踏入威逊堡垒之前，已经有急报传来，莱西提督已经挥军离开驻地，直指帝都，以此胁迫皇帝放了费迪南大公。”
乔倒吸一口冷气，这真正意味着，叛乱已经蔓延到了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西北地区。
“您……有什么打算？”乔忍不住问。
话一出口，乔便知道自己太过好奇了……提督的动向，应该是属于国家机密吧，怎么可能告诉自己呢？
果然，裴只是温和的笑笑，虽未开口斥责，却只是说：“中尉，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先回去休息吧。”
乔红了脸，向元帅行礼告辞：“是的，提督。”
裴子维看着她纤瘦的侧影，忽然又叫住了她：“中尉，如果早就知道会这么辛苦，你还愿意成为一名军人么？”
他一双黑色的眸子凝视着女军官，记忆中的那个少女，碧绿灵动的眼眸，褐色微卷的长发，虽然聪慧坚强，却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少女――而此刻，她的眼神却透着一种坚毅，那是独属军人的硬朗风格。
“那么您呢？”乔微微抿了抿唇，不答反问，“如果八年前就知道自己会成为帝国的元帅，参与到各种政治阴谋中去，您还会誓死守卫红谷么？”
他看着眼神干净简单的少女，微微笑了：“会――看来我们都有一些愿意为之奋斗的东西。”
乔活泼的笑了笑，“谢谢您选择相信我，阁下。”
直到少女军官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帝国元帅终于慢慢褪去了唇角的微笑，宣布召集第一、第四军高级军官会议，并要求在半个小时内集合完毕。
命令传达到还在窃窃私语的军官们耳中，所有人唰的起立，纷纷吆喝自己的卫兵，要了马匹直奔提督府。
人人都知道，这次的会议非同小可。西南贵族叛乱至今，元帅还未曾集中这么多人召开军备会：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裴从来不认为开会能提高效率；另一方面，鉴于西南地区零零碎碎的战争态势，并不需要召开两个集团军规模的大型会议。
高级军官们都是抱着忐忑却又兴奋的心情进入会议室的，尤其是隶属第一军的将士们，因为在之前的哗变中裴抱持着异常宽容的态度，他们无不感激，加之这是第一次在元帅麾下作战，人人摩拳擦掌；至于第四军，此时更是觉得不能输给第一军，愈发的斗志昂扬。
会议室里端坐的提督们腰板挺直，军帽放在手边，目光炯然望向门口。
片刻后，裴一贯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提督们唰的站立起来，整齐划一的举手行军礼，皮靴扣出金属敲击般清脆利落的声响，目光追随着那个年轻而削瘦的身影，眼神无不热烈景仰。
裴扫视全场，他并不在意所谓的“威严”或者“威慑”，见惯了第四军高级军官们散漫的作风，这样的场景倒令他有些诧异。
“诸位，请坐吧。”他温和，又直截了当的说，“这次的会议内容很简单，正式向各位通报第三军叛乱的相关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