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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抓特务的经历给了苏阳一个很大的警示,抓特务他们别动队还不专业,应该有一支专业的部队,他想着过了年就着手组建,慢慢磨炼。当下他还得倚仗别动队,专门开了几次会,讨论和总结这次抓特务的经历,又重新做了部署。同时,在属地管理上,又要求区委做好户籍管理,发动群众检举揭发,报告情况。
这天,黄小丽没来学习,李梅又不在,管理人员给苏阳报告。苏阳只好骑马从张店子镇到柳寨子庄。
苏阳决定到她住的地方看看什么情况,会不会是生病了,同屋住的人怎么就没有反应呢?在要出大队部门时,看到炊事班给重伤员吃的鸡蛋煮出来了,他便走过去问有没有多余的,炊事员说有,每次都多煮两个。他拿了一个装衣兜里走了。
黄小丽她们寄住在一户老乡家,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有四间石头房子,两间住着主人家,一对三十几岁的夫妇,和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另两间腾出来给县大队的人住。这里住着八个女的。黄小丽住在最东头的房子。
屋子不大,靠后墙是一盘炕,炕上中间放着炕桌,两边每边两床被子,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东侧与炕连接的是灶台,灶里正烧着碳火,只是没有锅,灶台上放着一个铁水壶,正在冒着热气。两侧墙上都整齐的挂着毛巾、水壶,靠窗是一个长条桌,整齐的放着喝水和刷牙的深绿色搪瓷缸子,里边是牙膏牙刷。旁边放一个方凳,上面放着洗脸盆。地面是土的,早上刚扫过,还洒过水,一个个圆圆的和不规则的水迹,干湿分明。
这里环境格外简陋,但干净整齐,又住的是女的,满屋子雪花膏的香味。冬日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格,弥漫着屋子,这里那里的窟窿眼刺进来一束束细小的光柱,显得屋里格外暖和温馨。
黄小丽正盘腿坐在炕桌前,低头写着东西,桌上放着一部《康熙字典》,一部《四角号码字典》,还有一摞书籍。再就是摊开的纸,手里握着的派克钢笔,旁边搪瓷缸子水杯的水还冒着热气。屋里暖洋洋的,棉袄穿不住,她便脱下来,披在身上,里面是一件洁白的布衫,与白皙的皮肤相辉映,更显得白白嫩嫩的。平时头发都是挽在脑后,塞进帽子里,在屋里不戴帽子,就那样随意披散着,显示着与她认真的小模样不协调的懒散。
“砰砰!”忽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进!”黄小丽头也不抬的说。
苏阳一挑门帘,推门低头进来,也没说话,看了一眼黄小丽,没觉得异样,便又看了看炉火,提起铁壶,转身给黄小丽缸子里续水。
黄小丽这时才一抬头,见是苏阳,一脸意外的神色,忙跪起身来要下炕,棉袄也滑落在炕上,挺着鼓鼓的胸脯,说:“是警卫员同志,不好意思……”
苏阳转身放下水壶,关心的说:“不用下炕,把袄子穿好,别晾着。”
黄小丽一只脚都伸下炕沿了,听苏阳的话,又缩了回去。跪在炕桌前穿着棉袄。
苏阳掏出鸡蛋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黄小丽眼睛一亮,一把拿起,说:“鸡蛋,你哪来的?”
苏阳也脱了鞋,上了炕,在她对面的炕桌前坐了,说:“我路过炊事班,见给重伤员吃的鸡蛋煮出来了,就给你拿了一个。”
黄小丽笑的灿烂迷人,说:“人家给重伤员煮的,你拿一个,不怕人家说你啊?”
苏阳说:“你今天没去学习,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所以给你拿一个,又不是我吃。”
鸡蛋还是热的,黄小丽把鸡蛋在桌上磕破了,一双肉肉的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剥着鸡蛋壳。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精致的花眼皮不时收缩展开,翘翘的鼻梁,粉粉的脸蛋,被垂下来的青丝遮掩着。她剥好鸡蛋,一分为二,递给苏阳一半。
苏阳摇头拒绝,说:“我不吃。”
黄小丽看着他,说:“那我吃,你看着不馋吗?”
苏阳亲切的看着她,说:“不馋,看着你吃我高兴。”
黄小丽听着心里甜,冲他咧嘴笑了,粉红的嘴唇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微微眯着眼睛,笑的灿烂而动人。在家的时候,总是妈妈逼着她吃鸡蛋,吃鸡蛋就是任务,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就咽了,从不知道鸡蛋的味道。现在她则一点一点的咬,慢慢嚼,细细品,才知道鸡蛋这么香这么好吃。
她吃着鸡蛋,亲切的看着苏阳,说:“你很关心我,是吧?”
“当然!”苏阳认真的说:“我们毛主席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黄小丽仍吃着鸡蛋,更痴迷的看着苏阳,这种思想让她感到格外新鲜,说:“你们毛主席连这些也管?”
苏阳说:“当然!听首长们说,我们毛主席在延安,常到农民家里,农民家种几亩地,喂几头猪,养几只鸡都要关心。”
“真好!”黄小丽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又突然问:“你也这样关心田苗苗吗?”
苏阳不知道她问话的含义,说:“当然,她是我妹妹,能不关心吗!”
黄小丽说:“她就只是你妹妹吗?”
苏阳说:“啊!你不信去问我姐。”苏阳说完又忽的想起李梅说的,田苗苗不只是把他当哥哥,怕还有别的心思,脸一下通红。
黄小丽正盯着他看,说:“心虚了吧?”
苏阳故作镇定的说:“这有什么心虚的,妹妹就是妹妹。”接着他转移话题,说:“我看你不像病了,你今天为什么不去学习?”
黄小丽把写的东西推给他看。
苏阳拿起一看,一个一个的字周围标一堆数码,他又看不懂,问:“这是什么?”
黄小丽说:“你让我干的,你还不知道。”
苏阳才明白,说:“你已经开始编电报密码了?”
黄小丽说:“啊。千万别乱说,小心别人偷走。”
苏阳高兴的又问:“你决定留下来了?”
黄小丽认真的给他点着头。
苏阳兴奋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说:“欢迎黄小丽同志加入我们阳城县委县大队。以后我们就是同志和战友了。”
黄小丽本笑的和花一样,却突然一下恼下脸来,嘟着嘴,抽回手,说:“我不是你的同志,也不是你的战友。”
苏阳的表情一下尬住了,问:“为什么?”
黄小丽嘟着嘴不言语,两人僵了好一会。苏阳不理解的盯着她,表情尴尬。黄小丽依然恼着脸,嘟着嘴,耷拉着眼皮,一会又抬起眼皮,看苏阳一眼,又立刻垂下眼皮。屋里落针可闻。苏阳猜不透她忽然转变态度的心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身要下炕离开。
黄小丽又突然抬起眼皮,一对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苏阳,又一副受委屈的模样,说:“你摸我的手了,我要到李书记那里告你。”
苏阳更尴尬的说:“我只是握你的手。”
黄小丽说:“你就是摸我了,你必须对我负责,我一定到李书记那里告你。”
苏阳的脸从没有过得难堪,说:“对不起,我给你道歉。”说着下着炕,穿着鞋,真想立刻逃离这里。
黄小丽嘟着嘴说:“我不接受你道歉,反正你要对我负责!”
苏阳又默默的看她,两人对视着,都眼睛里透着犀利和倔强,眼光碰撞着冒火星子,谁也不让谁。黄小丽一副刺猬的心态,本来想和他亲近,却总是刺激他,想引起他的关注,让他像给她鸡蛋一样,纯粹的关爱她。苏阳自然不理解,也没那份心思。最后还是苏阳默然转身出门走了。
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苏阳的思绪飞快的旋转着。这给他一个警觉,以后再不能这样独自到女同志屋里来了,这种事真说不清楚。他本来心里纯净如水,现在突然有人要趟进去搅浑了,让他格外惶恐和无奈。他又回想着刚才的对话,黄小丽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就是他开始握她的手,她本还是如花一样灿烂的笑,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苦恼,又忽然想起李梅说她喜欢自己,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黄小丽变脸就是他说她是同志和战友的话之后。
苏阳豁然明白了,这是黄小丽嫌他没有说喜欢她的话,只说了她是同志和战友,所以故意栽赃陷害他。他又立刻折返回小院,也不敲门,一把推开门。
黄小丽本已又伏身炕桌在写东西,听到开门声,惊了一下,扭头看到是苏阳,一下笑的“咯咯咯!”的,花枝乱颤,俯下身,又跪起身,身子一耸一耸的,还说:“你就摸我了,你要对我负责。”
苏阳只是站在门口,手指了指她,什么没说,回身关上门,撂下门帘走了。
黄小丽喊着说:“你别走啊,回来!”苏阳出了院子,还听到屋里“咯咯咯!”的在笑着,骂他说:“胆小鬼!”。
苏阳心里怪滋辣味的,像逃一样似的跑走了。这虽然让他有些难堪,但他也知道了黄小丽决定留下来的心思,所以,让他有点兴奋。这次别的俘虏都甄别完了,就留了通信俘虏,就是担心要走一下都走了,他就傻眼了。这些通信兵和其他的不一样,在国军里,能报考通信培训的,都是殷实的家庭,能供得起孩子念书,有文化基础的。这些家庭一般认可国军,不认可共产党。能留下来的一定是对共产党八路军有认识的,敢于追求进步,心里有国家民族的,体会到共产党八路军对士兵的善意的,自己离开没有出路的。不管怎么样,现在好了,只要黄小丽留下来,其他的都走了也不怕了,大不了再费个一年半载,培训一批就行了,自己培训的还可靠。
第二天,李梅回来,苏阳跟她商量了通信兵的事,李梅也同意现在甄别,想走的也留不住,还不如早点决定,让回家过年去。于是,当天就给通信兵俘虏又开了会,李梅又亲自给讲了目前的抗日形势,共产党八路军的政策,留下来的好处,县大队欢迎大家都留下来。会后要求都写 “保证书”,留下来的是自愿参加中共阳城县委县大队,要承认共产党八路军的领导,遵守《三大纪律 八项注意》,要走的必须保证自愿离开,不参加反动组织,不参加任何反对抗日,反人民的活动。第二天把“保证书”交到县大队,留下的继续学习、训练,要走的就可领大洋走人了。
第二天一早,苏阳便来到柳寨子庄,说是有黄小丽就不怕别的人离开,其实,他内心还是不踏实,黄小丽也就那么一说,女的又好变卦,不牢靠。早饭后,通信兵俘虏陆续来到大队部,起初来的都是要走的,接连走了一百来人,留下的才四个。不过黄小丽还没有来。苏阳就在院子站着,心里早有准备,他也没着急。后面留下的多了,最后留下六十三个人。
黄小丽最后来到大队部,一进院子,便看到苏阳,径直走向苏阳,媚着眼忍不住要笑的绷着嘴,伸手要和苏阳握手。苏阳却没和她握手,而是一把夺过她另一只手里的“保证书”,打开一看,是要留下的,便一把抓住她肩头的棉衣,押着她进了办公室登记。李梅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不禁失笑了。
黄小丽登记完,过去凑在李梅跟前,低声说:“前天他握我的手,我说他摸我了,要来给你告他,他今天就不和我握手了。”
李梅笑着说:“我们苏阳在女孩子跟前脸皮很薄的,你别吓唬他,慢慢和他处。”
黄小丽忧虑的说:“他要不喜欢我,我留在这里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李梅听了她的话也是心里一动,她喜欢苏阳,可不能以这个留在中共阳城县委县大队,两情的事变数太大,何况苏阳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所以,她尽力引导说:“怎么会孤零零一个人?我们县大队是一个革命大家庭,都是同志,战友。就说我吧,和你一样,这里没有我的一个家人、亲戚、朋友,但我看县大队的所有同志都是亲人,我从不觉得孤零零的。等你和大家熟悉了,同志们都关心你,爱护你,你也怀有一颗关心、爱护大家的心,你也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黄小丽默默的点着头,她又想到前天苏阳说的,毛主席的话“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她来这段时间也深有体会,无论是李梅、苏阳这些县大队的首长还是排队吃饭时的战士,除了好奇的看她们,她从没听过一句对她们歧视、毁辱的话,她相信会这样的。
第三天,县大队便宣布成立中共阳城县委县大队电报科,任命黄小丽为科长,任命王萍为指导员。宣布完任命,李梅把黄小丽和王萍叫到自己办公室谈话,说:“小丽今后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尽快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另一个是编好密码,把县大队的电报通信尽快建立起来。王萍今后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向黄小丽学习电报知识,管理好通信科,做好科里其他人员的思想工作。你们两个搭档,要搞好团结,互帮互助,王萍要帮助小丽尽快进步入党,小丽要帮王萍学好电报知识。工作上的事要多讨论商量着办。都能做到吧?”
“能,保证完成任务!”王萍首先立正说。她过了年就十七岁了,身高有一米六五了,穿着整齐的军服,带着军帽,亭亭玉立,一副英姿飒爽的劲头。她现在不能说文化水平有多高,但已是一个有文化的党员干部了,自己聪明好学,积极上进,又有苏阳和李梅的关照和提携,到区委工作了多半年,敢作敢为,勇于担当,得到了很好的锻炼。给任务就敢干的这种精气神和劲头,不输李梅。这时谁敢想她就是一年前,还没裤子穿,围坐在炕上,出不了门的丫头。这自然是革命造就了她。
黄小丽看着她,捂着嘴,痴痴的笑。
李梅问:“你笑什么?”
黄小丽说:“我看她不大一点。”
王萍不服气的往她跟前站着比着说:“谁不大一点,不比你高吗?”
黄小丽真转身和她背对背的比着,说:“就比你高,岁数也比你大,你就小不点。”
黄小丽真比王萍高几厘米,看着也就高一点点。
李梅也没评判她们谁高谁低,又问黄小丽:“你多大了?”
黄小丽说:“我二十岁。”
李梅说:“在我眼里,你也是个小不点。”
黄小丽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王萍,说:“姐,我在说她呢。”
李梅不偏不倚的说:“在我眼里,你和她一样,都是小妹妹。其实我也是十九岁开始接触到革命思想的,从那个时候,我就立志要打碎这个破烂的旧世界,建立一个崭新的新中国。后来我毅然决然离开家庭,走上革命道路。我们虽然参加革命的方式不同,今天却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了。所以说,投身革命不在年龄,有些人一辈子到死就看到自己脚前的几块大洋,对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不闻不问。而你们小小年纪就投身革命,却不是为了几个大洋,而是背负起国家和民族的希望。”
黄小丽听着李梅的话,深受感染,却愧不敢当的说:“姐把我们说的太伟大了。”
李梅说:“事实就是这样,正是有像我们一样的千千万万的有志青年投身革命,才有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才有今天轰轰烈烈的抗日战争的局面。不然,我们不就被欺负死了,都成亡国奴了。”
黄小丽的神情才变得严肃起来,以前说她是个爱国的进步的热血青年,她就高兴的了不得,今天李梅更说她身上还背负着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她内心一下变得庄严而神圣起来,从此,她看问题的角度和出发点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过了腊八又是小年,腊月二十五,二十六两天,各乡镇陆续给县大队送来过年的物资,黄家屯的董景山亲自来了,避开县城从东线经田家湾到柳寨子庄,赶着三架马车,拉着两头猪,一车白面大米,一车几十麻袋落花生,整整走了两天。按县大队规定,送来的东西收下,按市价付给大洋。董景山不干,都是他们提议,乡里的富户捐的,给他钱,他给谁去。苏阳留他一起住了一个晚上,聊了大半夜。
胡家营也送来过年物资,比黄家屯的还多,整整五车,是胡孝先捐的,胡孝先亲自押运送来的。李梅亲自接待了胡孝先,给他宣传了县大队的政策,定义他为开明的乡绅。本来县大队要付给他钱的,他坚决说是捐赠给抗日的物资,县大队便都收下了。
胡孝先是乡绅不假,但开明不开明却有待商榷。最根本的,他是为了维护他的私有利益的。在民国政府时期,他每年给政府官员孝敬孝敬,便混的如鱼得水,滋滋润润的,本以为就这样日久天长。日本侵略中国,打碎了他的生活。但他的能力就是适应,当日本人占领阳城县时,民国政府的那些官老爷都跑了,没跑的都投了日本人了。他以为中国就这样了,将是日本人的天下了,他自然是这样认了主子的,虽然日子过得比民国掌权时艰难一些,但他还是适者生存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这个新主子又被中共阳城县大队给打掉了,忽然,又成共产党的天下了,虽然在经济上他没受什么损失,但精神上他却诚惶诚恐,不可终日。最让他害怕的是共产党掌了权,他的土地不保,共产党和穷棒子是一条心,这些穷棒子都起来了,他还怎么活。所以,他费神舍财的游说国军,本意是想让国军把共党阳城县大队赶出胡家营,可好,国军到胡家营没几天,竟又被共党阳城县大队给灭了。他才不得不正视共党阳城县大队。
腊月二十七后晌,柳世斌正给苏阳报告这几天各乡镇送来的过年物资,因这些物资县大队都购买了,各连队都分配了过年物资,这些物资只有先储存起来。
“报告。”
“进来。”
突然,张子河推门一步跨进门来,笑呵呵的说:“警卫员同志,老柳,你们好!”
苏阳和柳世斌正低头看着柳世斌列的物资清单,听到声音,惊讶的忙站起身来,上前与张子河握手,说:“张队长怎么来了?快坐,坐!”
张子河坐定,说:“咱们部队不是要整编,我是来打前站的。”
苏阳给他倒了杯水,问:“我们县大队如何整编?能不能透露点消息?”
张子河说:“只是一个框架,就是以你们县大队为基础,整编一个支队,具体内容没有定,听首长说,要听一听你们的建议再定。”他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苏阳,说:“这是省委省军区给你们的通知。”
苏阳接过通知,原来是省委省军区决定在阳城县大队召开全省县团级以上干部年终总结表彰大会,省委省军区各机关,所属各地市,省军区各主力团团长政委,各县的县委书记和县大队大队长都来参加,总人数三百三十七人,实际到会人数可能有出入。腊月二十八、二十九两天报到,年三十会议一天。然后在阳城县大队过年,正月初二初三离开。要求阳城县大队做好会议准备工作。
张子河说:“首长说:省委省军区之所以来你们阳城县大队开会,主要是三点:一是阳城县大队目前部队人强马壮,环境比较安全;二是阳城县委县大队一年来的发展和作战效果是全省最优秀的,要其他县委县大队参观学习;三是阳城县大队的家底厚实,负担得起会议及过年的费用,使大家过年都能吃一碗饺子。”
柳世斌说:“这几天各乡镇送来的过年物资正想着储存,这下不用储存了,正好用。”
苏阳说:“被首长盯上了,只好这样,你去给咱看着去办。还有首长们来的吃、住、行、用的东西,你都规划一下,列一个单子,交给相关同志去办。”
“好!”柳世斌应着起身走了。
苏阳立刻给李梅所在的镇拨打了电话,告诉省委省军区要来开会的情况,要李梅立刻回县大队。
接着苏阳大致谈了县大队目前的兵力部署,和张子河一起拟定了会议保卫计划。苏阳直接电话做了部署
主要是直接把二营调到三十里外的与县城之间的槐树庄警戒。这时,县城的鬼子、伪军已经对县大队不构成直接威胁了,但警戒防御还是要有的。二营当即派参谋长带一个排打前站,通信排架设电话,大部队十一点出发,凌晨到达。其它营都把警戒再延伸十里,排一级提升到连一级。张店子镇,洋河镇,川口镇,胡家营镇各个路口都设立检查站,对过往行人严格检查。主要防止军统特务来破坏。运输连一百多驾马车全部派出去迎接来开会的人。从各营又抽调了十名炊事员,在柳寨子庄炊事班做饭,杀猪过年。
李梅本来计划在村里过年,区委的通信员跑来通知她省委省军区在阳城县大队开会的事情,她只好又重新做了安排,匆忙乘马车赶回柳寨子庄。到柳寨子庄时,天已经黑了,苏阳已经骑马出去检查警卫工作落实情况了。
李梅到庄口时,慕然见张子河站在庄口,她惊喜的下车,说:“你怎么在这。”
张子河说:“我从省军区来,刚到这里。”
李梅一下车,警卫人员几百人,有十辆马车,其他步行,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先进庄子了。等警卫部队走后,张子河才和李梅并肩往庄子走着,说:“我是为部队整编和开会打前站来的。”
李梅和苏阳一样,问阳城县大队的整编情况。
张子河说:“别的支队基本都定了,就你们支队没有定,只列了一个框架。首长说听了你们的建议再定。具体情况首长会和你们谈的,我也说不清楚。”
两人拉着话回到李梅的屋里,警卫人员立刻打来开水和饭,怕打扰她们,都到别的屋里吃饭去了。
张子河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牛皮封皮的笔记本,封皮上还别着一支派克钢笔。
李梅嬉笑着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和笔,说:“给我的?”
张子河眼光炽热的看着她,点头,问:“喜欢吗?”
“喜欢!谢谢!”李梅翻开笔记本,见扉页上写着:“送给我最亲爱的人。”落款是“战友子河。”李梅合上笔记本,抱在胸前,闭着眼,满脸幸福的笑容,又像在默默许愿。
说起来她们年龄都不小了,能遇到,相互倾慕,太不容易了。没有过多的情话,却心间充满同志间的真情实意,只要一个机会,打开各自情窦,往往就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如插入一把钥匙一般,就默许了,就情定终身了。一切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没有其它物质需求,一个笔记本,一支钢笔,一块手帕,既是信物,也是心意,传达着浓浓的爱。这次别离,两人都有了相互思念和渴望。
李梅就在面前,闭着眼,像在期待着。张子河还没有碰过她,连手都没拉过。这时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李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责备,也没有躲,笑的更加灿烂,重又闭着眼,身子缓缓依向张子河怀里,张子河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住她,脸贴着她的发丝,温柔的磨蹭着,轻声说:“真想你,有你在跟前,真幸福!”
李梅曾经对蒋立涛产生过情感,虽然两人还没有说破,更没有确立关系,但爱意是已经产生了的,那是李梅心里一条隐藏起来的伤痕,再永远不愿意揭示,也永远磨灭不掉。这不是她自私,而是人之常情。眼前,他对张子河也是满满的欢喜,满满的爱,无私而真切,拥入他的怀抱像被融化了一般。
腊月二十八后晌,参加会议的人就到了百分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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