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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功夫后,匆匆而来的霍王妃又匆匆而去,把高烧的儿子扔给了一个陌生女人照顾。睍莼璩晓府里的人知道王府素昔宠爱儿子,可宠到这份儿上,还是闻所未闻的,偲偲不得不在众人奇异的目光注视下踏入了梁允泽的卧房。
病榻上的人已经醒了,许是宿醉和高烧让他头痛难当,一直蹙着眉头,似痛苦又似深沉,看到偲偲走进来,也没见他舒展神情。
“王妃娘娘让我来照顾你。”偲偲在离开床榻四五步的地方停下了,她已经意识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越是这样就越要和他保持距离。
“嗯。”男人只是吭了一声,上下扭动着脖子,似乎显得很难受。
“头疼吗?”偲偲问攴。
“嗯。”男人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说,“你回书房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偲偲正巴不得呢,不屑地瞪他一眼应了声“哦”就转身走了,可才走几步,就想起霍王妃方才的话,转头来看看,梁允泽正捏着眉心揉着额角,神情痛苦扭曲,脸色也惨白得可怖。心里头,竟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躺下。迦”
梁允泽正难受,偲偲徒然又折回,一把将自己往床上摁,而后额头就被盖上了一块冰冷的毛巾,他正要开口,一双温暖的手已按在自己的太阳xue,轻轻揉按,慢慢的十指都上来为整个头部做按摩。
让人发狂的头痛得到缓解,梁允泽松懈了精神,心情也好起来了,睁眼看一眼偲偲,她却只冷冷的神情,看不出喜恶。
“昨天的事……”
“忘了吧。”偲偲打断他,好像报复一样,揪了揪梁允泽的头发。
“痛!”男人失声,又觉得好尴尬,闷闷地哼着,“你若不想住在这里,就回去吧。”
偲偲倏然停手,瞪着他:“你要反悔吗?”
梁允泽微怒,他最讨厌别人对自己不信任,“答应你的事我怎会反悔?你不要动不动就来质疑我,到底要怎样才肯信?”
“我不要拿父亲的命来打赌。”偲偲眼眶微红,“我说了关在里头的不是你爹,你当然不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刚才在说你的去留。”梁允泽又坐起来,“是你自己在扯这件事。”
“你让我回去,不就可以赖了?”
“笨女人,你蠢死算了!”梁允泽骂一句,一掀辈子背过去躺下,“滚吧,爱去哪儿去哪儿。你既不信我,又来求我做什么?”
这一句后,屋子里便静了,梁允泽知道身后的人没走,可又不想再开口说什么,发烧带给身体的痛苦和疲倦,也让他少了几分力气和脾气,可这样静静的,脑袋里不知想着什么,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梦里忽冷忽热,睡不踏实又醒不过来,几度欲狂,都有一双温暖柔软的手在一旁安抚,长长的一觉醒来,烧退了,身子也松快了许多,可是身边却空荡荡谁也不在,失落感油然而生,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抓住那份温暖。
“思符姑娘在书房。”唤来了下人询问,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她没有回去?”
“回去?”下人很奇怪,但见主子脸色不好,也不敢多嘴,伺候了洗漱和餐饭,便退下了。
等梁允泽精神满满地走出卧房,已经是当日的傍晚,晚霞沉沉地挂在天边,整间书院被映照得通红,偲偲不在卧房,也不知在哪一间书房,梁允泽去到昨日那一间,看到书册已经被齐整地叠放,只是大概偲偲看不懂这些书,书册的摆放虽然整齐却不是原来的模样。
梁允泽笑了笑,开始把书照原样摆放,收拾完回身,却看到偲偲抱着一叠书站在门前。
“那个……顺序错了。”梁允泽有些尴尬,显然这些书是偲偲在整理,自己这样做好像有些失礼。
“是吗?”偲偲不以为意地走过来,把一叠书放到他面前,“难怪刚才我去晒书,小丫头跟我讲别动你的书,你早些跟我说你不喜欢别人碰,我也不会多此一举。”
“没这回事,你说你晒书?”梁允泽翻了翻,才发现这些是自己很久没动过的书籍,书脊已经松开,被人用新线订过了。
“你自己去放吧。”偲偲丢下这句话,就往外头走,却突然被梁允泽拉住了胳膊,“谢谢你。”
“谢我?”偲偲苦笑,“你不是喊我滚么?”
“那你!”梁允泽刚想发作,还是咽下了,“你父亲关在天牢,你晓得那里的意义吗?韩云霄带你进去已经是很冒险的事,不是我不愿为你冒险,而是做不好就会弄巧成拙。现在一切还没有定数,我不可能当下就把他救出来。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我生平做厌恶别人不信任我。”
“是吗?”偲偲笑得更苦涩,“你是不是想说,当年偲偲姑娘若信你,就不会惨死?”
“她没错,错的都是我。”梁允泽心内大痛,却没有抢白偲偲,只呢喃一句抱着书往书房深处走去,背影在昏暗中越来越淡,偲偲看着,竟感觉心好像被抽空。
夕阳坠山,夜色降临,梁允泽已看不清手中书册上的字,正想搁下去喊人点灯,一团光亮慢慢接近,偲偲手里持着油灯,无声来到跟前。
“谢谢。”这团光不足以照亮这间屋子,梁允泽心里却暖暖的,转身将书册有序地摆放整齐,想起早晨未说完的话,口中道,“你若想孩子,就回去看看,我并不想把你圈禁在这里。”
“谢谢。”偲偲平和地回答,不喜不怒。
“要走的话,让他们给你备车或轿子。”梁允泽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乎留恋眼下的时光,又似乎害怕偲偲真的说要走。
“谢谢。”还是很简单的两个字,明明瞧见梁允泽双手慢下来,她却很有耐心。
梁允泽心底一松,笑着问:“我娘很喜欢鹤鹤,很希望你能把她接来玩,可以吗?”
“她太小没规矩,只怕王妃娘娘会不喜欢,而且我不想去和孩子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偲偲终于说话了。
“也是。”梁允泽有些气馁,但关系到孩子的事,他也不想勉强。“好了吗?”偲偲的耐心没了,梁允泽显然已经不动了,他这是要蘑菇到什么时候?
“明天再弄吧。”梁允泽已全无心思,转身从偲偲手里接过油灯,“今天你辛苦了,早些休息,昨晚也……”他没说下去,只是凝视眼前的人。
“你要留下?”偲偲道,“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才退烧的人,不知保养的话,只会拖累你身边的人。今天是你母亲让我照顾你,明天你再病,我可没功夫来管你。”
梁允泽笑了,偲偲这嗔怒的表情在他看来是如此可爱,甚至珍贵,“好,我去休息。”
偲偲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可身影才从光亮里消失,不远处的黑暗里就穿来一声吃痛的喊叫,本呆在原地的梁允泽立刻循声蹦过去,偲偲正蹲在地上捂着额头。
“怎么了?撞到了?”梁允泽急切地掰开偲偲的手,被她额头上赫然突起的红包逗笑了,“你笨死了蠢死了。”
“走开。”偲偲想推开梁允泽,可男人下盘好稳身子又高大,反是自己向后倒下去,只是要着地的那一刻,被拦腰抱住了。
“小心点。”梁允泽把偲偲抱起后,很快就松开了手,显得彬彬有礼。
偲偲尴尬得不行,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谢也不谢就往外头去,身后那句带着笑意的“小心”,叫她恨得抓狂。
这晚梁允泽没有逗留,很听话地回去休息,两人都平静地安眠一晚,可外头的世界却起了波澜。纵然霍王妃三令五申不许王府下人把偲偲的事儿说出去,她却忘了当日在门前亲自邀请偲偲入府的事,那一双双眼睛看到的,就全是是非。
慎郡王留宿青楼女子的事儿传到韩府时,韩云音正陪同母亲和一干妾室用早膳,尽管女眷们碍着韩夫人不敢露出戏谑之色,可韩云音如今看出去的世界,已然扭曲。
不知是不是那日在宫内被太子的死吓坏了,苏醒后的她性子变了许多,往昔的她什么都能忍,浑身上下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可眼下竟绷不住这一餐饭的时间,撂下筷子就走了。
“若不是太子殿下的事儿,云音和慎郡王大概早就完婚了。”一位侧夫人还是忍不住向韩夫人提醒,“咱们可不能叫旧事重演呐。”
“一切等云霄回来再说吧。”韩夫人心事重重,总有不安的感觉。
且说韩云音回到闺房,盛怒之下把瓶瓶罐罐摔得稀烂,下人们少见她如此失态,吓得有人要去请夫人来,韩云音却厉声喝止:“你们还想让那些贱人看我的笑话?”说完抓起手里的镇纸扔出去,硕大的穿衣镜应声而碎。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镜子前,破碎的镜面照出破碎的人影,她彷徨地朝后退了几步,蹲下来失声痛哭。
“小、小姐……”贴身的婢女怯怯地走上来。
“去!”哭声中传出这句话,“备车,我要去郡王府!”
因韩夫人迅速赶来,韩云音没有在情绪激动下做出鲁莽的事,可韩夫人看着蜷缩在床上抽泣的女儿,心底不免泛起隐忧,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云音眼下的情况很不正常,难道说那一日看着太子暴毙,真的把她吓到了?
可这样的事不好传扬出去,喝令下人封言口舌之外,更悄悄请来大夫诊治,但求能解除女儿的心病。
然心病还需心药医,却无人猜得透,韩云音的心病究竟从何而起。
金梅楼里,鹤鹤因不见母亲而郁郁寡欢,终日抱着坐在楼梯口,她乖巧得不向舞依等人纠缠,可半夜忍不住窝在被子里哭,能把大人的心都揉碎了。这一日外头雨雪纷飞,鹤鹤站在窗口等母亲,等舞依发现已经吹了老半天的风,夜里就起了高烧,小人儿烧得浑身通红,梦里哭着要找娘亲。
“这都四五天了,思符姐姐那里什么消息都没有,不如咱们带着鹤鹤去瞧瞧吧。”一个姑娘这样劝舞依。
“这做娘的也狠心,就这么把孩子丢给我们了。”舞依叹气,用额头试试鹤鹤的体温,觉得不再那么烫了,才安心几分说,“等她退烧了,就带她去。”
郡王府中,不知女儿发烧的偲偲,何尝不惦记自己的孩子,四五天下来已习惯王府里的生活,唯独放不下女儿在金梅楼,每夜辗转反侧,都是因想念女儿。自她出生至今,还不曾分开那么久,更坏的是,自己这个做娘的,连一句交代都没给她。
夜来无眠,偲偲便点灯在窗下为鹤鹤缝娃娃,而远处某间书房里,也同样灯火辉煌。她已经习惯梁允泽挑灯夜读的状态,头两天还以为他故意要接近,后来发现他根本是耽于正务,从没有***扰过自己。
雨雪天的冷,是往骨子里钻的,偲偲缝好最后一针,已发现手指有限僵硬,回身去烤火,炉子里的炭也快燃烬,用火钳拨弄,再添加新的炭进去,突然想起来梁允泽那边好久不见有丫头进去,茶水之类没有也罢,这炭火他自己会不会添加?
“你管他那么多。”心里骂一句,偲偲继续拨弄炭火,可隐隐的仿佛听见咳嗽声,外头雨雪在风里打转,竟也没盖住这声音。
“算了,万一他病倒了,又是我的事。”偲偲拢好炭炉,将炖着的铜壶里的水沏了一壶新茶,用暖笼兜着就捧了往梁允泽这边来。才要进门,里头的人正好出来,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你?”梁允泽有些惊喜。
“听见你咳嗽了,想过来瞧瞧。”偲偲站在门前,这里不似自己屋子那般有扑面而来的暖气,里头和外头好似没什么区别。
“没事,我喝茶呛着了。”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忙又想起正经的事说,“我去隔壁拿一本书,立刻就回来。”接着好似怕偲偲马上会走,几乎奔着就去了。
偲偲摇摇头,捧着茶壶进来,搁在桌上探手摸一摸他才喝的那些,已经触手生凉了,真真是要命的,平头百姓家,冬天也至少有口热水喝吧,他这样子,好似被自己虐待一样。等等,和你什么相干?
腹诽自嘲一番,偲偲麻利地换了新茶,等梁允泽拿着书赶回来,她已经在一旁添炭生火了,头也不抬地说:“因为在金梅楼把银子都花光了,才这样苛待自己吗?你真给皇子皇孙丢脸啊。”
梁允泽被噎住,懒得理论,回到桌前去急不可待地翻开那本书,不知倒腾什么,片刻屋子里暖融融起来,他好像也做完了手头的事,松一口气随手端起茶杯来猛喝,那暖暖的恰到好处的茶水流进肚子里,浑身都暖和了。
此刻偲偲也弄好了炭炉,拍拍手就要往外头去,梁允泽忙道:“留下陪我说说话?”
“你那么忙,别回头说我耽误你。”偲偲不理会,又要往外头走,梁允泽起身追出几步说,“我做完了,当然……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偲偲回眸瞧一眼,她顶不愿意见到这个男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他好像吃准了自己受不了这个,每每拒绝与他吃饭或聊天,他就做出这副模样来,要命的是,这模样下的眼眉神情,和女儿简直一模一样。
“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偲偲这般说,倒也不挪动脚下的步子,“你母亲很担心你的身体,可你每晚都这样熬,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
“你可知道,此刻皇上还在批折子呢,你以为天下的安宁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吗?”梁允泽苦笑,“世人只道我们锦衣玉食,却不知真正为天下社稷付出的人,都在拿命相搏,我这里不过是皮毛而已。”
“可是……”偲偲冷笑,又想提父亲的冤案来提醒梁允泽世道还是有黑有白,可心怕他心里不痛快,而且每次提起父亲的事都免不了大吵一架,还是作罢了。
“二皇子就快到京城了,朝廷会发生巨大的变动,无法预计会发生什么,估计之后的日子,我会很少在家了。”梁允泽笑笑,也斟了一杯茶递给偲偲,“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
偲偲没有接,又坐到原先炭炉那里,用火钳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梁允泽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自己喝掉了。
“你不想孩子吗?”男人实在没话说了。
“当然想。”偲偲答,“所以才能体会你母亲的心思。”
梁允泽干笑,凑过来烤烤手说,“不是我懒得把屋子里弄暖和,叫个下人来也成,只是屋子里暖了,人就容易犯困,冷一些才能保持头脑清醒。”
偲偲看他一眼,不屑地摇了摇头。
梁允泽微怒:“怎么你总是一副很瞧不起我的样子。”
“我干嘛要瞧得起你?”偲偲反问,背过去弄她的炭炉。
“你?我……”男人噎住了,心里却挺乐呵,这些天因为偲偲在家,他愿意往家里跑,散了朝皇帝那里没事,就赶紧回家来窝在书房里,即便隔开几间屋子,甚至说不上话,可知道她就在那里,心就踏实。
“思符。”
偲偲没应。
“偲……思符。”梁允泽又唤。
偲偲的背影显然颤了一颤,前头没有连起来,却分明叠加的“偲偲”二字,好似有细针戳到心里,痛虽是一瞬,却梗在那里了。
“烦死了。”偲偲故作镇定,回过来瞪梁允泽,可瞧见男人的脸,心里竟软了。
他落寞,甚至有些悲伤,不知道神思飘到哪里去,竟是呆呆的。
“喂!”偲偲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梁允泽才回过神,尴尬地说:“大概累了。”
“累了就去休息,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把我也耗着,你知不知道,你呆在这院子里,我就睡不着?”偲偲愤愤,起身拍了手要走。
“从前夜读后,都在你那间屋子里休息,你看外头。”梁允泽指一指外面飞舞在黑夜里的雪花,“这雨雪交加的,我大半夜回卧房去,还要惊动好多下人,他们也怪可怜的。”
“那……你想怎样?”偲偲瞪着,似随时做好了准备,只要他开口说要去那间屋子,就一巴掌把他拍墙壁上去。
“今晚我不想走了。”梁允泽笑,眼窝里盛出腹黑魅惑之色,靠近偲偲半步,凝视她的脸颊说,“还有几本折子本想留在明天看,如果你在这里陪我,我就全部看完它。”
偲偲愣了那么半瞬,一把推在梁允泽肩头,自己跳开三四步远,“您爱看不看,我这儿可要睡了,梁允泽我警告你啊,你待会儿要是敢来打扰我休息,我……”她比了个杀人的手势,哼哼着就走了。
男人失意极了,可是越挫越勇讲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反正今夜正事已毕,时辰也不算太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他折腾,于是这一晚的书院比以往都热闹,动不动就能听到窗下有人喊“思符”,动不动就会听见一个女人叫嚣着要杀了男人。
书院外头候着的下人是听得见这动静的,其实不消这样热闹,这几日观察下来,谁都发现,王爷不是从前的王爷,而那思符姑娘也不是来时的模样了。
翌日放晴,梁允泽闹腾了大半夜,竟然还能按时去早朝,偲偲则不行,瘫在床上闷头睡了大半天才起,虽然侍女们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可她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叫人高兴的是,午后不多时,就有丫头来告诉偲偲有人来探望她,因是梁允泽一早吩咐过的,不管来者是谁,都没人敢怠慢,等女儿花蝴蝶般扑进自己怀里,偲偲心里只剩下幸福了。
听说女儿发烧,偲偲好不心疼,纵然在王府里不方便,还是各种满足女儿的要求,带着鹤鹤在花园里晒太阳,要来王府上好的点心满足她的小肚皮。
那一会儿,舞依正好回偲偲的屋子去洗手,梁允泽从朝堂下朝回来,听闻鹤鹤来了家里,欢喜得直往这里奔来,可当瞧见母女俩在园子里玩乐的情景,突然就呆住了。
那场梦,那场梦里面容模糊嬉笑玩耍的母女,和眼前几乎一模一样,这两个人,好像从梦里来。“王爷!”舞依折回来撞见发呆的梁允泽,唤一声却不见男人动,依稀听得他在呢喃“你到底是谁?”
“梁允泽!”鹤鹤瞧见这边的动静,大大咧咧地喊起了梁允泽的名字,舞依听得呆呆的,打趣说,“你倒受用她这样直呼你的名讳?”
“孩子嘛。”梁允泽不以为意,反而显得有些高兴,只是眼底不知匿藏了什么,神情不展。
偲偲见梁允泽回来,又听女儿这样直呼他的名讳,心里觉得很不安,等舞依和他走近,便把鹤鹤塞给舞依,“姐姐带孩子回去吧,我过些日子就回去。”
“妈妈不要我了?”鹤鹤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母亲的脸色怎么突然就不好看了,抱着舞依的脖子嗯嗯呀呀,“妈妈不要我了。”
“你才发烧呢,回去好好歇几天,再叫姨姨带你来好不好?”偲偲哄着,偷眼看了看梁允泽,到底没说什么。
“妈妈也回家,这里不好玩,这里有梁允泽。”鹤鹤转而拉着母亲的手不放,“他会欺负你。”
大人们有些尴尬,舞依忙哄了小丫头几句,叮嘱偲偲自己小心些,便带鹤鹤走了,小丫头不敢哭闹,可走得很远,偲偲还是听见孩子的哭声。
“何必呢?你留她在这里,你们母女都开心,不好吗?”梁允泽的心情跌入谷底,他发现偲偲似乎很不愿意让自己和孩子接近。
“我在这里做人质不算,还要把孩子搭上吗?”偲偲冷笑,转身往书院走,梁允泽一把拉住她的手,愠怒,“人质?你觉得自己是人质?”
“我随口说而已,你不必往心里去。”偲偲想要挣脱。
“把话说清楚。”
偲偲很反感,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你不要这样,真的很难看!”
梁允泽又捉住她的手:“昨晚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这样?季思符,你就那么喜欢折磨我?”
“随你怎么想。”偲偲不再挣扎,“你喜欢这样拉拉扯扯被下人看到,我也无所谓。”
“因为孩子?你不喜欢我和鹤鹤接近?”梁允泽突然问,便见偲偲脸色突变,心里正疑惑,偲偲已答,“不错,我不喜欢你接近她,既然你有自知之明,往后离我的孩子远一些。”
“为什么?”
“不是所有事我都必须向你解释,你若要拿我爹的事来威胁,那只能证明你够卑鄙!”偲偲很不客气地顶回来,再次甩掉梁允泽的束缚,冷笑,“抓我的手有什么用?我早晚要走的。”
“好,既然抓你的手没用!”梁允泽怒极,箭步而上将偲偲打横抱起,径直往书院走。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偲偲被吓到,回过神大叫已来不及,不论自己怎么挣扎,也逃不开他的双手,一路在下人的瞩目下,被抱回了书院。
回到书院后,她被梁允泽重重地扔在了床上,男人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扭身就走,偲偲被摔了一下有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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