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怎样触摸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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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如此，便对么？”

    “我不同你讲这些道理；总之你不该说，你说便是你错！”

    ——引自鲁迅狂人日记

    鲁迅先生半个多世纪前丢下的这句话像是个谶语，戏剧性地在对他的评价问题上应验了我们当下的失语状态。

    　

    “触摸鲁迅”是读书杂谈正在举行的一个活动。其实触摸这字眼对景仰者来说，是不大恭敬的，鲁迅这等伟人是只可远观的，怎能动手去触摸呢？大家放心，鲁迅一定不会计较的，他与后辈的关系一向不错。我觉得，用了“触摸”这词，到有了一种打破神秘，在长辈膝前戏耍的亲近感。

    但征文帖下面的跟帖，却有这样一种声音，有人为了捍卫鲁迅，竟戏言要“扁”可能出现的反对者。可见，鲁迅在红袖的人脉关系极好。这些捍卫者不是少数，他们表达的几乎是所有鲁迅追随者的心声。至于“扁”字的威慑力有多大，有待验证。但到论坛上浮光掠影地扫了一遍，还真没发现反对者的声音。

    没有碰到反对者，反倒让我感到十分恐惧。共和国的历史告诉我们，一致通过的叫好声之后，摇铃上场的便是一致看衰。没有对冲、平衡的力量存在，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我们希望大家景仰的鲁迅先生，再过几十年，依然为人们所景仰。照目前的这种不正常状况，可能吗？

    现实中每每出了问题后，我们总是习惯归罪某种权势或力量，对自己思想和行为的左右，认为那是强奸民意状况下的被迫。我们从来想不起检讨一下，当时自己趋炎附势的懦弱心态、从众心理。这或许就是鲁迅当年最为忧愤的民众的麻木。当前我们对待鲁迅评价的问题上，是不是又落人了一种人云亦云的麻木中呢？这哪里是在歌颂鲁迅先生，简直是对鲁迅先生的反讽。鲁迅决不愿意看到，在他去世半个多世纪以后，他的崇拜者是这样一群没有主见的人。

    现在的状况是，不是不能说鲁迅的不是，而是我等“不配”王朔多了一句嘴，被人灭了。你的名气有王朔大吗？没有。那你到边上呆着去吧。“和尚摸得，我怎么摸不得”我是阿q，我不是王朔。我不是王朔我怕谁，我没有名声所累，我还是皇帝的新装里的那个小孩，大人不敢说的话，我说。

    在为尊者讳的格局下，鲁迅成了背负在我们身上的一种重负，神圣得不敢卸下。鲁迅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一笔什么样的遗产，我们难道不能打开看看，质询两句吗？这世上真有这般经年不变的宝贝，这笔财富的保鲜期究竟有多长？

    试想，五四新文化运动，鲁迅他们敢高呼“打倒孔家店”孔子是谁，当今屈指可数的世界文化名人。可我们今天却不敢质疑鲁迅，这是什么心态？这社会是在前进，还是后退？再伟大的人物，身后也有阴影，我们怎么就不能质疑一、二呢？

    我们是不是以鲁迅的方式来触摸鲁迅，更为恰当呢？所谓鲁迅方式，就是论战。经过了几十年的沉淀，鲁迅本人的价值重估，为我们提供了绝好的素材；况且，鲁迅又为我们写就了那么多的范文，不值得我们去操练操练吗？遗憾的是，没有对手。是真的没有，还是怕犯众怒而不敢呢？一言堂是没有生气的。失去了论敌，鲁迅先生也会下岗的。没有对手，也就没有鲁迅的杂文。

    我们不要把纪念鲁迅先生的论坛变成祭祀的圣坛。这是不了解鲁迅的秉性。鲁迅不需要以赞美诗来安魂，他需要用战斗的号角来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