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妈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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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女人一台戏，但通常是悲剧。——题记

    姥姥是刚强的。我从未见她流过泪。她让我读过她的一本日记，在日记里她讲述了她的人生。她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一个敢于面对惨淡生活的人，一个勇于揭开旧疮疤的人。

    她又是善良与软弱的，只知付出，不求回报，再多再大的委屈也默默承受。那颗日益苍老的心还要为儿孙操劳，永不休止。她的头脑一直是很清醒的，无奈年华老去，这些日子突然就变得糊涂了。这都是为我们操心累的，她甚至为我安排好了恋爱日程。

    我们不明白姥姥为什么要皈依基督教，她这样的人已经不需要宗教的抚慰与道德的教化了。或许是为了灵魂不寂寞。这十几年的酸楚她都是独自面对。因为她的听力渐渐不济，我们更难走进她的世界，陪伴她走过孤单的暮年。

    我曾说姥姥是条河，可以包容任何秽物。斑驳的河床是她的道道伤痕。虽步履沉重，却从容向前。她为你提供种种便利，你却不曾为她做些什么。

    姥姥时常念叨起儿时的我是多么聪明，别人都不会的题目，我却能回答上来，说话时的表情，仿佛我是她最大的骄傲。

    姥姥的爱很朴实，没有动人的言辞，只是叮嘱我吃饱穿暖。但我相信所有的话语都会因岁月的流逝而淡忘，她朴实的关怀带来的暖意却会伴我一生。

    人总是慢慢老去，这种自然死亡方式的残酷程度不亚于凌迟。而我们还要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这样离我们而去。

    但愿这一刻永不到来。

    母亲是坚强的，所有的母亲都是坚强的。她的坚强保护了我，也促成了我的软弱。她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只是不轻易流露，她不忍让我承受成材的苦痛。作母亲的心态是如此矛盾：既怕我发胖，又怕我吃不好；既怕我一事无成，又怕我代价太大。无论如何都是操心，说到底是一个累。

    她是自尊的，她是一个优雅的过着精致生活的女人。曾经爱好文学的青年，如今在敲人的牙齿。她的才华消散在琐碎的家务中，消散在一个个精打细算的日子里。偶尔写的一篇锦绣文章也被人想当然地归于她所大力支持的另一半。很有些有口难辩、欲哭无泪。

    我不了解她，她也不完全了解我，能认真听我说话的她已经很伟大了。难得有这样一个母亲既会烹制美味佳肴，又能提供思想盛宴。

    喜欢王菲的笑忘书，喜欢其中的一句歌词：“有一个人保护，就不用自我保护。”保护我的人就是她。在母亲那里，你才知道什么是无微不至。有人说母爱是自私的，我从情感上不能接受。如果能有两个人如此“自私”的无私爱我，此生足矣。这当然是奢望。

    我们是幸运的，出生在“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怀里；我们也是不幸的，当我们意识到这分关爱的珍贵时，斯人已逝，无可挽回。就像寒冷冬夜，你身旁的炉火忽然熄灭。我宁愿从来没有过炉火。也许唯一的解脱是我也化作一堆炉火，守在一个新生命的身边，温暖她的心灵，照亮她的前程。

    我是脆弱的。又不甘于脆弱，于是经常徘徊在痛苦的边缘。总觉得不够争气，辜负了她们对我的期望和付出。我已没有儿时那样出众，别人都不会的题目，我回答不上来；别人会的题目，有时我也回答不上来。也没有儿时那样坚毅，会在五点半爬起来练大字。更没有儿时漂亮。总之我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在走下坡路。

    站在别人的背后终究不能成就自我，自己的梦想还得靠自己实现。我不愿由我演出“通常”的悲剧结尾，更不愿让她们看到悲剧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