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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兰的第二次婚姻走到了崩溃边缘。
从牛颜秋墓地归来的几天里,原征一直恍恍忽忽,提不起神。开始,原征还遮遮掩掩,不敢表露,装做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老实的原征戏演得实在蹩脚,情绪明显地低落了,说话少了,做家务活少了,时常一个人发愣,叫吃饭便吃饭,叫喝水便喝水,木头人似的。敏感的妻子丁兰还是察觉到了丈夫的异样,悄悄伤心叹息无处诉说,也不便劝解,只能默默祈求丈夫早一天走出阴影,坚强起来,开始新的生活。几天以后,原征仍没能摆脱悲恸,并且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原征的失常,重重地撞击着丁兰,如一把无形的刀,一丝一丝刮割丁兰的心。丁兰偷偷垂着泪,忍受着痛苦煎熬。
这天中午,不到十一点,原征回到家里,进了门,也不脱鞋,也不脱外衣,一扭身,顺势歪在沙发上,十分疲惫的样子,心事重重,似睡非睡。
丁兰走过来,关切地问,为什么回来这么早,一连几遍,原征仿佛没听见,沉默不语。丁兰强忍心中不快,俯下身,摸摸原征的额头,说,是不是不舒服。原征轻轻拨开丁兰的手,依然没睁眼,没说话。丁兰坐下来,瞅着丈夫发了一会儿呆,欲言又止,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起。其实,丁兰清楚原征的心事,以前,二人交谈过多次,没有取得满意效果,不欢而散。
犹豫片刻,丁兰拿起一只苹果,递至原征手里。或许,原征意识到自己的固执,使丁兰陷于了尴尬,遂勉强睁开眼,带皮啃两口,又放下了。
二次婚姻往往是脆弱的,双方都极力地维护着,却总是显得力不从心,如一朵诱人而又羸弱的花朵,要绽放纷芳,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不舒服就躺会儿吧。”丁兰无可奈何地说。
仍无回音。
丁兰不再说什么,抬身去厨房做饭。
放学了,儿子丁冬和女儿原娇娇进了屋,一前一后,手牵着手,说着笑着,屋内气氛活跃起来。二人在一个学校上学,冬冬五年级,娇娇二年级,兄妹俩极要好,上学一起出门,放学一起回家,哥哥大几岁,更懂事,更知道谦让,从没有斗过气。妹妹做作业遇到难题时,哥哥就耐心细致地讲解,认认真真,像一名小老师。家里买了好吃的东西,哥哥总让妹妹先吃,待妹妹吃足吃够了,哥哥才吃。同样,妹妹待哥哥也很亲,比同龄孩子懂事早,会体贴人,女孩子爱干净,从小就动手洗一些小东西,洗自己的袜子时,也洗哥哥的袜子。冬冬喜欢踢足球,容易出汗,袜子特臭,可娇娇不嫌弃。有时候,娇娇不想上楼,故意耍娇气,让冬冬背她。哥哥从不拒绝,使出全身力气,一步一步把妹妹背上三楼,再累也不说一声累。
原征看见了,总要责怪娇娇不懂事。
丁兰看见了,则笑笑说,管她呢,孩子们玩哩。
丁冬和原娇娇关系融洽,亲如同胞。苦难使两个孩子早早地摈弃了自私。
冬冬摞下书包,大步走过去,砰一声摁开电视机,啪啪啪,连调几个频道,说:“爸,足球赛你怎么不看,罗马队对佛罗伦萨队,实况转播哩。”
原征和冬冬是一对球迷,聊起足球没完没了,这时候,原征丝毫提不起兴趣,但还是支撑着起来,示意冬冬坐下来。
冬冬顺势依偎着爸爸,说:“爸,老师说明天去春游,同学们可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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