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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分的不以为然。温炫继续说道:“放弃吧。就算你真的杀了他,又能怎样?不管怎样,我希望我希望你活着,哪怕是不开心,我也要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
若离冰凉的双手给温炫握在掌心,她能真切的感觉到他的掌心的温暖,和他眼中的热情。若离眼底有一丝感伤,一丝心动。但这只不过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五、
金线菊还没有开。可是,这里还有她的季节吗?
看着若离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入昭阳宫,温炫的心也给她带了进去。她会去行刺陛下吗?她安全吗?她她还会回到自己身边吗?
老人迷起眼睛,院中的金线菊开的正好,那亮丽的金黄宛然就是那山坡上的一片。
六、
显然,理甲很满意温炫的成绩。从那天在菊花丛中第一眼看见若离时,他就深深的迷上了她,若离的巧笑嫣然打动着他的心,那时,他就决心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当他无意中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就是车国的青瑶公主时,他觉得他离这个女孩子更近了,作为一国之君,无论怎样,他都自信能得到这位公主的芳心,可是,她竟让自己的妹妹代替了自己,她竟然不肯给自己机会。
所以,她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她的国家将为她而亡——尽管这只是个理由。
在彼此相见的刹那,若离几乎要惊叫出来,她震惊,她愤怒,心底深处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也只在此时,若离才明白,为什么理甲能一眼识破自己的妹妹,眼前这人就是当日和温炫一同出现在菊花丛中的那人,也是她曾在南宫小侯的府第见过的,那个自称是塞外胡商的人。南宫小侯为什么没有说出他的身份?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这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车国已成昨日黄花,自己的命运也已不在自己手中。
?看到这个让他梦寐以求的女孩子。理甲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身边的所有都不复存在,他想的只有一件,他要真正得到她,她的人和她的心。
看着她那淡淡的,又有些冰冷的模样,心脏忽的跳了又跳,他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颏。深深的凝视着她,若离一阵阵的心悸,她看的出,在他的眼中闪动着一种熟悉的眼神,一种在温炫眼中经常看见过的深情。
她猛的推开他,就是这人令她的国破人亡,也就是这人让她和她心爱的男人从此咫尺相隔。
“是你!原来是你!”若离咬牙。
“不错,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来嫁我的是个冒牌的。”理甲微笑:“你还记得那满园的菊花吗?金线菊!”
若离仰头:“你现在是我的仇人,你难道不怕我是刺客?”
理甲再笑:“怕的很!听说你曾刺温将军不果而自尽,朕倒也想见识一下。”
若离冷笑,这冷冷的笑容激起理甲征服车国的雄心来,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要征服的,不过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扑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朕说过,车国要青瑶更要,现在难道会怕你吗?呵呵,朕这就让你知道,朕是天子,这个天下都是朕的。”
若离双臂用力挣脱:“你可以拥有天下,但你永远休想拥有若离,若离此生只属于车。”
理甲大笑:“只属于车?你难道忘记了,现在已没有车,只有周。天下是朕的。不论是人还是物。“
若离忽然出其不意的并指为掌斜切理甲的肋下。理甲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美人会忽然出手,而且下手这样的狠辣,直欲一掌将自己置于死地。他惊,接招已晚,他只有一闪。
若离变招,跃起来砍向他的脖颈,理甲接招“啪”的一声,双掌想触,若离的身子退后一步,脸色也愈加苍白,自己真的低估了这人?理甲的脸上荡起一丝微笑,既然她喜欢玩,就陪她玩两招好了。
若离甩手,手中已多了支发簪,她错身用发簪刺他心口,理甲伸指,轻弹发簪,若离手指一麻,发簪几乎脱手。
若离吃惊,理甲的功夫要比想象中好的多,她咬牙,再刺。理甲笑:“你还不肯死心?”他只动了动,若离的发簪已经指在了自己的咽喉。一切又都平静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若离的表情平静:“你为什么不杀我?只好我活着,就不会放弃刺杀你。”
理甲笑的有些戏谑:“凭你吗?虽然公主会武,但做刺客好象并不合适,你应该更适合做别的。”若离的抗拒激发了他的野性,他已经等不到她的心了,他现在就想得到她。他猛的扯开她的衣襟,露出她圆润的肩头。
若离惊叫,向后跃开,与此同时,她的衣带给扯下,然后“当”的一声,一个铜牌掉落在地。若离脸色微变,伸手去捡,可惜晚了一步,铜牌已给理甲抢在手中。
铜牌的一面是小篆的炫字,另一面是一对盛开的菊花--金线菊。
理甲深深凝视这个小小的铜牌,胸口给堵住一般。这个女人不肯嫁给自己的原因就这样简单?自己居然不如一个臣下更能得到这个女人的心?
他看见若离面色苍白的用手拉扯着衣襟,想遮住露出的肌肤,他忽然感到有生以来最大的失败,而打败自己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不!不!自己贵为天子,他永远都是胜者。
所以,若离应该也是他的战利品。
七、
菊花在风中摇摆,在低吟,象在哀叹若离的命运。她始终也没能摆脱宿命,难道是命中注定她逃不出理甲的手心?
在她的心里,温炫已成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词汇,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时,已然是来年的夏末。
八、
这年的夏末,温炫奉命征讨西南叛军。当他领着旨意,从崇文殿出来时,他看见在回廊拐角的地方站了一个人,一个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人--若离。
她穿了件绣着金线菊的素色衣裙,人消瘦许多,也憔悴了许多,温炫险些上前,将她抱在怀中,问她为什么消瘦,为什么憔悴。可他不能,若离已经是理甲的宠妃,他的妻子是理甲亲自赐婚的郡主,君依然是君,臣依然是臣。他改变不了,也无法改变。所以他们只有拥有自己各自的身份。一道鸿沟就这样横在他们面前,象隔在牛郎织女中间的那条银河。
“你要走了?”若离问。
温炫点头。他是朝中理甲最为信任和器重的大将,这样的战事,当然不能少了他。
若离笑了:“将军还记得秋天将尽时的菊花吗?金线菊。漫山遍野的金线菊。”
温炫怔住了,那金色的风景早已烙在自己的心上。
若离的声音轻轻幽幽的:“在这个世上,我恨两个人。我恨理甲,他亡我家园,毁我清白。然而,我最恨的,却是给我承诺的那人。他答应我,给我满院的菊花,永远不离开我。为了这句话,我付出了诺大的代价,可他却一件也没有做到。”她的眼珠转了一转:“我恨你。我恨你!”
九、
我恨你!
这句话给她用利器刻在他的心上、记忆中,陪他一直到死。
一片云彩遮住了秋阳,光线也暗淡下来。老人的脸和院子里的金线菊暗淡下来,就连回忆也暗淡下来。
十、
秋凉,夜深。
理甲还在灯下翻看大臣们的奏章。他才从若离那离开,他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他宠她,爱她,他让她明白自己是怎样的在意她,让她过着让所有妃子眼热的生活,但他却不敢在她那里过夜,一天也不敢。若离总在不停的寻找机会行刺,她没有放过一个可能要他命的机会,她对这种机会的把握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甚至是在他占有她的同时。
西南的战事捷报频传,温炫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始终是自己最能信任,也惟一一个曾打败过自己的人。
灯芯跳了一跳,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落在他的桌前。寒光一闪,一柄样式古朴的青铜宝剑刺向他双目,理甲反应甚快,手边的镇纸扔起,打在剑上,剑势一缓,他已轻轻一纵,从桌边闪开,躲过这一剑。
他看清,这人脸上也蒙了黑巾,看不出面目,不过宝剑他可认识,这是随时可能让这人的行刺得手的东西。
这一剑再刺他心口,理甲想抓他手腕,黑衣人抬脚踢他膝跳,理甲跃起躲过,那剑又削他足踝,这一剑颇是犀利,他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好在他摸到一个灯台,理甲回手抄在手中,当的一下打在剑上,那剑眉偏了一偏,险些脱手,理甲再刺那人肋下,那人用剑拨挡,相触时,那人长剑竟然脱手。那人应变倒也迅速,飞跃而起,想要接住宝剑,理甲灯台一挑,宝剑方向改变,然后,他纵身跃起,夺在手中。
黑衣人见失了剑,眼中的火焰在跳,挥掌打向理甲前心,全然一副拼命的打法。理甲好不恼火,若离的行刺已经让他疲于应付,就象一个玩游戏上了瘾的孩子。可这个刺客是怎么进来的?宫中的侍卫都死哪去了?
黑衣人已乱了章法,只是一味进攻,丝毫不理会理甲手中的宝剑,理甲抖腕“卟”的一声,长剑刺入那人小腹,险些将他刺透。那人轻哼,后退数步,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理甲上前一脚踏住他的胸口。奇怪,这人胸口软软的,他的眼皮不由自主跳了一跳,伸宝剑,挑下那人面纱,他大惊:“若离!”他弃剑,将她抱起。
“你疯了!你玩玩也就罢了,怎么,你居然”
若离忽然放声大笑,理甲不解,若离笑道:“我笑我终于死在你手上了。我更笑温炫是个傻瓜。”
理甲不明白。
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只知道为你尽忠,为你拼命,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会拱手让出来。呵呵,枉我为了他,引来灭国之灾。”
理甲的心突的一跳:他最不想证实的事情,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若离微笑:“他只知道他喜欢的人叫若离,却不知道封号青瑶!可惜,他知道时已经晚了。”
理甲有些迷乱,她终究还是爱着他御封的王爷。他大叫:“来人。来人。传御医。”
“你说过的话,你都做到了:车国要,青瑶也要。可是”她嘴角荡起一个微笑:“你不会得到我的心,我也不会让你得到我的心的。”
理甲抱紧她:“可你是知道的,朕从未这样爱过哪个女人,你是例外。朕出兵不过是为了夺车,为了朕的尊严,你拒绝我不过是让朕出兵的理由成立,从一见到你,朕就无法摆脱你的影子,你都始终是朕宠爱的女人。”若离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你知道我哥哥死时他的身边是谁吗?是他心爱的女人,而他的女人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你杀了他女人和孩子,所以,我也要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理甲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你有了朕的孩子!”
若离脸上的红晕在慢慢消退:“我要让你内疚,让你后悔。”她的声音微弱如耳语:“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他”
温炫!她怎样也不能忘却的人,现在也在想她吗?
理甲叫:“御医!御医!”他拍着她的脸:“若离,你怎么为样傻。我不能让你死。朕是天子,朕要你活下来。”
若离脸上淡淡的:“你看见菊花了吗?漫山遍野的金线菊。”
秋尽时,菊花也会枯萎。
“当”若离的手指张开,一个铜牌落在地上,理甲拾起。这只小小的铜牌上,一面是小篆的炫字,一面是一对雕刻精致的金线菊
十一、
秋风吹过,院子里的金线菊在风中摇摆叹息,老人张开五指,掌心一枚早已磨得发亮的铜牌,一面是小篆的离字,一面是边缘已经有些模糊的金线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