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鲁诺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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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诺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哲学家和科学家，他在1600年被罗马的宗教法庭以传播异端思想的罪名判处死刑，处决的方法极端严历和残忍——火刑，公开执行！在他殉难于罗马的鲜花广场300多年之后，一向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的天主教教会终于意识到这是一桩不可原谅的冤案，于本世纪80年代宣布为这一桩千古奇冤平反昭雪。在正义的感召下，宗教不得不向科学低下了那不可一世的傲慢的头颅，坦言自己曾经有过的愚昧和偏执。原以为这样的悲剧在人类的文明进程将永远不会再重演，谁知历史常常有惊人相似的一幕。1993年12月29日，在悬挂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的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庄严的法庭上，有五名科学家在与愚昧和无知的较量中被一审宣判失败。根据判决，五名科学家必须向一个被报界和各种新闻媒介炒得火爆的所谓灭鼠大王公开道歉，承认错误并赔偿损失。伪科学再一次嘲弄了人类的文明并且把科学推上了被告席。

    真理战胜谬误，科学战胜愚昧，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但是历史发展的规律也同样昭示我们：科学与真理的最后胜利，往往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有时甚至需要生命和鲜血。早在布鲁诺被绑上火刑柱之前，便有过一个美丽而博学的女数学家和天文学于公元415年的春天里为科学而惨烈地献身。她叫海帕西娅，因为触怒了偏执而狂热的基督教徒，被粗暴地拖到教堂并剥得一丝不挂，然后又被锋利的蚌壳把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刮掉，最后被撕裂颤抖的四肢，投入熊熊烈火与布鲁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物理学家伽利略，也是因为坚持科学与真理而受尽迫害，险些送命。达尔文因进化论而招受耻笑；中国古代也有因解剖尸体而遭致凌迟处死的女子。在人类科学进步的道路上，愚昧和无知曾经无数次地占据上风，并把科学打入冷宫。这样的例子多得不胜枚举，虽然历史最后总是公正地判定出是非胜负，但是不可挽回的悲剧却永远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憾伤害着人类文明的事业。为什么同样的悲剧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上演而我们却在事前束手无策呢？法律能够在悲剧铸成之后对那些责任者实施罪有应得的惩罚，但是却无法将悲剧制止于预谋当中。然而最不幸的还不仅仅是这点，因为法律往往在枉法徇私之徙的手中成了助桀为纣的帮凶。就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的某些法官们而言，他们的智商断不至于低到任凭一个农民出身的所谓灭鼠大王随意糊弄的程度，况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总该相信自己精心策划的那场以取证为目的的灭鼠表演的结果吧。然而他们却并没有从那场事实上是失败了的表演中醒悟过来，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与他们所期望的结果不一致的事实。而他们所期望的结果，不外乎是想借机羞辱下那些敢于仗义执言的科学家。让那些书呆子当众出丑，把名人打翻在地，这种阴暗的心理和丑陋念头所产生的某种不健康的快感，是很多平庸之辈心照不宣的乐趣。这也是伪科学公然与科学对薄公堂，有恃无恐的根源之一。

    好在北京市海淀区法院的判决不是最终的审判结果，五位科学家还有上诉的权利。好在法律最后选择了科学，联手打败了愚昧与落后。否则，中国的科学发展史上又要给后人留下一个需要平反的错案。

    也许当年在罗马的宗教法庭上那些法官们还有一种笃信上帝的虔诚，因为布鲁诺毕竟还拿不出足以让法庭认可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学说。但是我们共和国的某些法官们则是连起码的良心和虔诚都没有了，他们漠视科学，无视事实和显而易见的证据，却把那些根本不具备法律资格的检测报告作为审判的根据，其结果只能是使自己出丑。这桩案子同时也告诫我们，法律固然是公正的，但是执法者如果居心不良或者素质低劣，同样会玷污法律的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