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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方才失神，便见得巨剑挥来，这手中发力却是硬生生将巨剑接在半空之中。荣亲王不饶，抽剑又是横扫过来，杨九以手隔开，只听“硑！”的一声，手中药碗摔落在地。这一地狼藉，怔的让人出神。
荣亲王再度挥起宝剑，又将袭来，却听一声大喝：“够了！”宝剑定在半空之中，却是未能下落。
“咳咳咳咳咳。”许是方才大喝动了胸腔，顺治缓了缓身子，连连咳了起来。
“大哥！”荣亲王收起宝剑坐在床上，目光落在顺治身上，只看得那，说是一朝君，哪似垂暮人。心中难耐传至鼻头，眼泪便在眼眶中隐隐而来。
“老三，退下吧。”顺治看看面前的弟弟，两眼无力，缓缓地闭上。
“大哥！今日便让我除了这贼子！”这说着，荣亲王狠狠将目光定在杨九脸上。
“我叫你退下。”顺治又是微微一句，却好似用尽周身力气。
“大哥！哎！”荣亲王深深叹出一口气，“若是二哥在此，绝不会是这样！”
“退下！”顺治又是一声大喝，引来连连的咳嗽。
“圣上，微臣不打扰二位了，先行退下。”杨九看着面前的荣亲王，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便去。
这出了屋，看的门口围满了甲兵：“都退下吧，王爷和圣上有话要说。”
待得兵士走远些许，才见得有一人迟迟未动：“金完颜，何事？”
“大将军。”这说着，金完颜微微欠身，手中向一旁拖去，便是借步说话的意思。杨九顺身去了，才听他开口道，“大将军，今日荣亲王私带兵刃闯入圣上寝宫。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说着，金完颜将头低下，双手抱拳。
这金完颜是内廷都指挥使，自出武举，年岁较杨九更长上几分，这身形却小上半分。单看脸庞，虽是恭维的言语，却不失那武人的英气。
杨九斜眼看他：“放肆！”
“大将军，微臣以为荣亲王此举当属犯上。”
“金完颜，你别忘了你的身份。王爷日久不面圣颜，心中一时激动，忘记解兵之事亦在情理之中。此事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说罢，杨九一拂衣袖，便不再理会，径直离去。只留金完颜一人定定的站在内院之中。
那“玄牝”府外两里之处是一胡同，两旁植些花树，却是不高，正午时分倒是斑斑驳驳的祛了些热气。杨九打胡同小弄而入，独自低着头，脚下步子颇快，才不多时便到了一处院子。
院子两扇门，拾阶而上入门来，便有侍女迎上前去：“老爷，二爷来看您了。”
“噢。”杨九好似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当下也不多话，直向后院去了。
这院子修的颇为考究，入得月门，葱葱翠翠的皆是花草，只有一条挂满藤蔓的回廊曲曲折折的转过一处山水之境，四边皆能听得叽叽喳喳的鸟雀声响。当下阴凉正好，叫人周身舒爽。杨九入得后院厅室便见得已有人等在那儿。
“什么时候来的？”杨九抬头看看面前坐着的青年，便自顾的坐下。一旁的侍女上前敬了茶水，这便拿起喝上一口。
“有一会了九哥。”青年答道。
这青年名唤“杨痕”，算来二十有二，浓眉大眼的，一头短发，身形见得匀称，那眉宇之间颇带几分山野气息。着一身黄褐布衣，正是杨九义弟，那“杨老”的又一养子。
“嗯？”杨九一饮而疑，许是喝得口中茶水与平日间不太像，只道是多了半分温润的感觉。
这青年只坐在一旁，微微xiào笑，并没答话。
“你泡的？”杨九又喝一口，抬头看看一旁的杨痕。
“还有谁有这么好的手艺啊。”杨痕也不谦虚，径直答道。
“今天怎么得闲来我这了？”杨九将茶碗放下，站起身来，将双手张开，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褪了官服，留下一身便衣。
“你每天都忙着君国大事的，义父和我唠叨着，说是有日子没见你了，正好昨夜我住在城里，就过来找你蹭顿饭吃呗。”杨痕咧开大嘴，露出一副憨厚的模yàng。
“噢，来人。去准备几个小菜，烫壶酒，我和二爷喝两杯。”杨九吩咐着，待得那一旁的侍女应声退去，才见的一旁的杨痕接话：“九哥，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些话想问你。”
“哦？什么事？”
“这…嗯…”杨痕说话间用手抓抓自己的头，一时语塞。
“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有什么话，说！”杨九见得如此，心中本是颇有些焦躁，当下也不耐烦起来。
“九哥，你知道我和‘天行’，‘月儿’兄妹两关xì不错，最近听到些消息。心里有点担心，就过来找你问问？”
“噢？什么消息？”
“我听说九哥要，要，造反。”这说着，杨痕压低语气，好似有些讪意。
“噢。”方才若说是还有些疑惑，此刻却见得杨九好似没把这话挂在心上。
“九哥，这消息我听的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我曾问过义父此事。但义父老是搪塞我，就心里有些担心。”
“痕儿，啥时候你也开始关心这些问题了？”
“这。你是我哥我为啥不关心？”
“九哥问你，如今北国如何？”
“挺好的吧。”杨痕又抓抓头发，好似有些模棱两可。
“北国之中，谁执牛耳？”杨九接着发问。
“这，我听不少人说九哥欺君。”这神色见分明挂出了担忧。
话到此处，却见得杨九微微一笑：“若是你在我这位置，你会怎样？”
“九哥。”杨痕顿了顿又道，“我不懂这些君国大事，也没想过如果我在你这个位置会怎么样。我只是担心你。”
“那如果我真的如他们所说，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这些年来，听的都是些国泰民安的，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有这样一个大哥是我的荣幸。可是，现在外面风风雨雨的，就连‘月儿’这种小丫头都听说你欺君罔上，屠害忠良什么的。这几年你一直很忙，也很少见你，我担心的是有人要陷害你。”
杨九听得，却是微微一笑：“痕儿，九哥的事九哥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大好青春别一天游手好闲的，义父神功盖世，你学个一招半式的也是个理，要不说你是我义弟都没人信。”
“九哥，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杨痕一脸不耐烦起来。
“你要实在不喜欢习武，那多念念书也行啊。北国的书院，你挑。”
“九哥，书这种东西，也算了吧。”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好男儿生于世，要顶的起天，立得住地。以你出生显贵，旁人羡慕都来不及，而你文不成，武不就。他日如何自立门户？”言语之间，杨九颇有些激动。虽说杨痕是义弟，但二人差了二十年岁，便是说父子也不为过。见得这义弟虚度光阴，每日只知游玩，心中如何没有怒意。
“九哥。人各有志。你也别生qì了。”杨痕却是没有如何在意，口气旧是那般平淡。
“你想做什么？”
“我想，哎。还是算了吧，免得说出来又被你们教xùn。”说着杨痕叹了口气。
“还能说你什么？难不成还能比无所事事更差？”
“我想开家酒楼，自己做大厨。”这声音低低的，好似说给别人听，又好似说给自己听。
“你。”杨九一时语塞，将心中不悦缓去。这才接着道，“你是‘辅圣护国仙师’的义子，‘辅圣护国大将军’的义弟。杨家在北国举足轻重，便是你的玩伴，哪个不是达官显贵之后？你居然如此小瞧自己。”说着，杨九闭上眼睛，暗自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说了你们也不会理解，九哥，你执掌天xià又如何？义父他老人家像神仙一样被人供着又怎么样？天xià需要你这样的大将军，需要义父这样的绝世高人，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大将军，都是绝世高人。再者，我虽不喜欢过问你们的国家大事，但从小到大听了这么许多年，争名夺利，血流成河的。九哥，你手上又沾了多少亡魂？我知道，为国者，那都是你该做的，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你！放肆！”言语之中，杨九怒意上来，竟是拍桌而起。
“九哥，我不在这讨你生qì了，先走了。”语罢，杨痕也不多做停留，那屋外，分明是鸟语花香的妙处，分明是庭院深深的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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