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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玄昱的这封信,原嘉宁痛苦不堪,寝不安宁,食不下咽,玄渊请了太医为她诊脉,却未料太医把脉再三之后,笑容满面地对玄渊说:“恭喜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太子妃这是害喜了。”
这下连原嘉宁都惊讶了,暂时忘记了悲伤,再三向太医询问,直到确认无误,才心情复杂地发起呆来。
长生如今已两岁了,再次怀孕也算正好,可是一旦她怀了身孕,自然就多了许多避讳,体力也会大打折扣,那她还怎么一心一意地看顾长生?
如果因为她的体力不济而让长生有了什么闪失,她不是要后悔死了?
此时,京城再次传来的消息,终于让原嘉宁默许了皇帝接走长生的要求。
这个消息是原嘉宁的父亲原修之传来的,讲了最近燕京里的一些变动,比如三皇子被封了直郡王,但是没给他任何差事,三皇子妃被皇后叫去训斥了半天,被勒令一年之内不许踏出皇子府半步。比如四皇子被交给了耿贵妃教养,理由是田昭仪身体病弱,看管皇子不力,以及田昭仪的娘家被以侵占民田为由训斥一顿,田昭仪的父亲官降三级,兄弟被贬成庶民。而在朝廷之中,与田家走得近的官员也被贬摘了几个。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这是大力打压非太子一系的皇子们了,警告他们要安分守己,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原嘉宁知道这是皇帝在为长生出气,安抚她心中的那份怨念。
虽然仍然有些怒意难平,但是她也明白,皇上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非常难得,历史上的皇帝也没有几个能做到如此。
大部分的皇帝在位时,往往会对自己所有的儿子都态度暖昧,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又重用那个,看起来是父爱是一视同仁,实则往往就是这样才会造成儿子们在他死后自相残杀互不相让,因为他本身摇摆的态度助长了所有儿子的野心。
玄昱显然不想犯这样的错误,他既然已经立了玄渊为太子,就尽量维护太子的利益和尊贵,只要太子不想着早早逼宫登基,那么玄显就会一直维护他。
皇帝已经如此示好,原嘉宁还能如何?就算心底再有不甘,也只能含泪将长生送去了燕京。
临走的时候,长生久久不肯从原嘉宁的怀抱里起来,他用小手紧紧抱着原嘉宁,嫩声嫩气地问:“娘,你会来看我吧?”
原嘉宁已经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旦出声就会变成嚎陶大哭,会吓着了孩子,她硬咽地点了点头。
长生用小手为她擦泪,说:“爹爹说,我们会很快团聚的,长生先去京城,等着爹爹和娘来。”
原嘉宁重重地点头,再点头,然后将小家伙亲了再亲。
长生的离开,让原嘉宁心情非常低落,使得她第二次的怀孕非常辛苦,各种反应都比第一胎强烈,吃什么吐什么,很快就将她折磨得消瘦憔悴。
玄渊急在心底,每日却还得耐下心思好言好语地劝慰她,再加上此时皇上将江南的事务暂时都托付给太子处理,他也忙碌得不可开交,夫妻俩竟比第一次做父母时还要辛苦百倍。
这个时候,原嘉宁就格外地想念自己的母亲。
原嘉宁此刻才意识到,她和太子单独居住在金陵城里,虽然好像比较清闲,但其实这里也不是什么桃花源,反而他们小夫妻俩没有了长辈的照顾和提点,虽然身边有年长的嬷嬷,但是毕竟身分地位悬殊。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到此时,原嘉宁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居家过日子,不是两人世界追求浪漫那么简单。
原嘉宁在写给母亲的信中,提到了自己的思念和寂寞,虽然她很爱玄渊,但是这并不能取代她对亲情的渴望。
信写出后不久,东宫迎来了久违的客人,原嘉宁的二妹原嘉馨随同夫婿耿东临到江南任职,路过金陵,便来拜访亲戚了。
耿东临是耿贵妃的侄子,耿东临本人也是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虽然不如玄渊英俊,但是也比玄渊更多了几分英武阳刚之气,毕竟出身于军人世家,如今他也接任了江南的副督军之职,算是少年英才了。
原嘉宁没能参加原嘉馨的婚礼,虽然送去了贺礼,依然觉得遗憾,此时见到妹妹自然格外高兴,拉住了妹妹的手好好左右打量,这一看却看出了问题。
原嘉馨的脸色有些苍白,并没有新婚少妇的甜美娇柔,反而她原本就略显骄傲尖刻的性子越发彰显在脸上,让她看起来更难以亲近。
原嘉宁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她挥手斥退了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只留下两名大宫女守着门口,然后拉着妹妹和自己并肩在美人榻上坐下,原嘉宁才低声问:“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原嘉馨若有所思地同样打量着原嘉宁,见自己这位向来大方得体、惹人喜爱的姐姐如今也一副憔悴不堪模样,心底竟多少有了几分扭曲的快意。
看吧,她成了太子妃又怎样?不照样过得不如意?不照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嘉馨,究竟怎么了?是路途上累着了?还是”
还是对这桩婚事并不怎么满意?
后面这句话原嘉馨却有些问不出口。
她自小就知道,这个妹妹和自己年纪相差只有一岁半,最爱和自己争东抢西,向来都要做第一。如今自己成了太子妃,身分地位就已经远远高过了她,怕是她心底多少有些不痛快吧?
原嘉馨不答反问:“姐姐怎么看起来也这么樵悴?听说你又怀孕了,不好好照顾身子,可是很危险啊。”
原嘉宁有点郁闷地叹口气,说:“前段时间长生出了点事,之后他又被送到了燕京,我很舍不得他,不过最近已经好多了。”
原嘉馨漫不经心地应道:“那就好,那就好。”
原嘉馨的态度让原嘉宁很是疑惑和失落,让她原本见到亲人的那份惊喜终于渐渐淡去。
她有些无奈地想,这究竟是怎么了?身分地位这些外在的东西,竞连姐妹之情都比不上了吗?
与原氏姐妹之间相见的冷淡相比,在前殿接待自家连襟的太子殿下就显得从容得多。
以前金陵城里的显赫贵族子弟也就那么多,玄渊在还是被叫做原琅的时候,就和耿东临认识,两人说起这些年国家的进展,以及南北两地的对比差异,倒是气氛热络,宾主皆欢。
不过话题说到各自的家庭时,耿东临明显沉默了许多。
玄渊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同样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耿东临才叹口气,说:“不瞒你说,原家二小姐的脾气我实在有些吃不消,小时候在一起也见过几面,并没有觉得她们姐妹性格差别这么大啊。当年,你为了我和原家大小姐的议亲来找我打架,我念着你已经是太子,身分尊贵,才对你忍让再三,可是如今,我是多么后悔,如果当初我不畏权势,如果我出手打赢了你,如果我娶了她”
“没有如果!”玄渊猛然出声打断了他,眼神陡然凌厉。“打架不过是匹夫之勇,就算你出手打败了我,我依然有各种法子赢你,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再多想!东临,我喜欢你直爽的性子,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你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记住,是任何人。”
到了此刻,玄渊也已经看出来耿东临和原嘉馨的婚姻并不怎么美满和谐,或许根源就是因为耿东临还对原嘉宁念念不忘,娶不到姐姐就娶了妹妹,可是有了妹妹又不满足,反而经常想念得不到的姐姐,以原嘉馨骄傲泼辣的性子,怎么能容忍得了?
原嘉馨没有和耿东临彻底闹翻,已经是她识大体,顾虑到对各方面的影响,才强自忍耐了。
一个男人,如此拿不起放不下,在感情方面优柔寡断,该珍视的不珍视,该彻底放弃的不放弃,如何能成大器?如果真正让他掌握了军权,又会如何延误军机?
至此时,玄渊对耿东临的印象陡然变得极差。
玄渊继位以后,干脆彻底收回了耿东临的军权,给了他一个闲职养老,究其最终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耿东临几句未经深思的牢骚之言而已。
当然,是不是因为恼怒他对自家妻子的窥视,或是因为小心眼发作、嫉妒成狂,玄渊才不会承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