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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心唯太想来动物园,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个有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只要有人能陪她来,她开心都来不及了,没去细想陪她的对象对不对。
“哎呀什么?”搭乘的接驳车速度不快,可袭来的风仍让人感到凉意,卞珒将方才路过便利商店时买来的暖暖包搓暖,塞进她掌心里。
“我似乎有点太迟钝了”她后知后觉地说,看着掌心的暖暖包,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怎么说?”
“你应该去过很多设施比这里先进、动物更多的动物园。”她习惯性的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又如何?”卞珒习惯用一连串的问题来回答别人的提问,尤其是对她,提出问题来对付她的问题,往往能让单纯的她昏头转向。
“我拖你来这里感觉好怪。”
他是卞珒,在她印象中,不是穿着三件式西服,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是穿黑色亚曼尼,手执香槟穿梭在宴会中,谈吐间便决定数千万美元的合作案。
日理万机的他,就连在专机上也不得闲,总是忙着处理公事,确定行程。现在,他却陪着她,舍弃专车不用,和一般人搭乘大众捷运系统来到动物园,即使身上穿的不是正式的西装,但比起一般游园的游客,他的衣着也够正式了,脚下甚至穿着皮鞋!
怕她冷,主动给她搓暖的暖暖包,这样体贴,她真是受宠若惊啊!
他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觉得,她是不是视他对她的好太过理所当然了?
“想这么多做什么?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卞珒睐了她一眼,语气有点硬。
接驳车停了,他率先下车,绅士地朝她伸出手,搀扶她下车。
坐在他们后方的幼稚园小朋友,活泼好动,车一停妥就蹦蹦跳跳,胡乱冲撞,小小短腿一个踩空,跌了一跤。
“哇哇哇哇—”张嘴大哭。
卞律的动作很快速,一个跨步上前把小男孩抱起来,细细查看他有没有受伤,随队的幼稚园老师火速赶来接走小朋友,并朝他再三道谢。
将这一幕看在眼底,曾心唯心底萦绕的微妙感觉消失了。
“笑什么?”卞珒回头,就看见笑得很奇怪的她。
“没什么啊,只是突然发现你跟一般人没有什么不同嘛。”说完这句话,不给他任何发问的机会,她转头轻快的道“先去看企鹅!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企鹅,我想看!”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他可能一辈子也搞不懂女孩子的想法,不过,只要她开心了就好。
“小心点,人很多。”他尾随在她身后,充分当一个称职的护花使者。
她想在最近的距离看明星动物,他主动为她开到,让她挤到前方好一饱眼福。
人太多了,大人、小朋友一堆,她常一转眼就看不见他的人影,可他总能在人群中找到她。
之后她上洗手间,出来就见原本两手空空的他,手上多了两瓶矿泉水。
他可是卞家太少爷,曾心唯曾听卞珏提过,卞家名下产业不只是饭店而已,甚至还有一间游乐园,其中附属的野生动物园在欧洲十分有名。
一个家里就有动物园的人,此刻却体贴的陪她来这里,他不多话,甚至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可是啊她并不讨厌他的陪伴,甚至可以说是深受感动。
也许“卞珒”这个名字让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显得非常可爱。
他可以不用浪费时间陪她来这里耍幼稚,也不用讨好她,但他很体贴,虽然不多话,说话的语调也太过平淡没感情,可他的一举一动所透露出来的温柔和善良,让她感觉到,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他有同情心,会扶持弱者,就算是跟他无相关的人,他都不吝伸出援手。
这个发现让卞珒在她心目中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形象,添上了人性化的光环。
中午逛得累了,他们来到园中的休息区,找了位置坐下来吃点小东西。
“你坐下,我去买。”
卞律叮嘱她坐在位置上不要乱动,不许她跟自己排队买食物,给了她一瓶水,要她乖乖等,自己就走掉了。
曾心唯能干么呢?
她坐在原位,看着四周到处都是人,虽然不是假日,还是有很多人选择平日游园,有情侣、夫妻带着小孩,更多的是幼稚园的户外教学。
“爸爸、爸爸,我要这个。”一个小女孩拉着父亲走到贩卖小摊前指着一个海豹布娃娃撒娇说想要。
“买那个做什么?”做爸爸的自然推托不买。
“可是我很喜欢,我想要。”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扁着嘴,抱着父亲手臂摇啊摇。“买给我嘛,爸爸。”
“真拿你没办法!”禁不住小女孩撒娇的父亲,掏出钱来满足女儿的愿望。
小女孩开心了,喜孜孜抱着娃娃回到毋亲身旁,乱买东西的父女二人,自然被妈妈给念了一番。
这出经常上演的戏码,家常到不行的插曲,却让曾心唯看得目不转睛,没有注意到买完食物回来的卞珒见了,抿了抿唇,又回头离去。
直到一个粉红色的、毛茸茸的东西遮住了她的视线。
“什么啊?”她笑着伸手一抄,把那团粉红色的东西拿到可以看见全貌的距离。
一个大大的头和圆圆的身体,两头身的比例显得可笑又可爱,小小的耳朵和大颗的牙齿,外加那双跟漫画人物一样夸张的水漾眼睛——
这只胖胖的粉红色布偶,是一只河马。
曾心唯看得呆掉了。
“这个?”她拿着布娃娃,询问坐在面前的卞珒。
“送你。”他简短回答。
看着手上的布偶,仔细一看,比起她十五岁的时候收到的手工泰迪熊玩偶,手上这只河马,做工和布料粗糙到不行,甚至连比例都有点不太对‘称,但是却让她爱不释手。
“真的?谢谢我小时候好想要有一只河马,我爸爸要买给我,我都拦着他不准买好怀念呢!”她立刻把河马玩偶抱进怀里,开心得眼睛都发亮了。“上次来动物园是跟我爸爸来的,那时候我们很穷,只买了门票,中餐自己带便当进来吃,一早我就跟爸爸在家里捏饭团,捏好多个,放进保鲜盒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样对着卞珒说出了她不曾告诉别人的往事,她与过世十五年、一直活在她心里的亲生父亲的点滴。
也许是因为收到了礼物她太开心,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伴她的人是卞珒的缘故,很多很多的回忆,跟爸爸相关的事,就这么一古脑的向他诉说。
“爸爸过世后,我被现在的父母收养,后来家境好了,反倒没有机会跟他们来动物园,因为他们很忙。而她初来乍到,不希望给人添麻烦。“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爸爸还在我身边陪我该有多好!不是爹地、妈咪对我不好,他们对我很好很好,就只是遗憾而己,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会难过。”
她把他当成了可以相信的对象,对他吐露心事。
被她信任,卞珒感到无比的满足,但也因为听了在她信任之下说出的心事,而感到苦涩不己。
她还在思念着亡父,那个因他之过而失去生命的人。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两全其美。卞珒敛了敛眼,把食物端到她面前。
“是啊。”曾心唯回道,拿着食物就磕了起来。“虽然有时候会想,如果爸爸还在我身边该有多好但是又想到我爸爸的个性,他一定会骂我不知好歹。”
这真是奇怪的说法,希望父亲在身边,怎么会是不知好歹?
“我的养父母养育我十五年,我爸爸肯定会说‘养育的恩情比生育的恩情还要大’,为我的贪心骂我一顿——我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是一个好父亲。”卞珒看着她脸说。“他把你教导得很好,过了十五年,你还记得他的教诲。”
“当然啊,我爸疼我归疼我,还是打得很凶,哪像我现在的父母,连骂我都不太舍得。”
“我怎么听出来有扼腕的意味?”他挑眉,奇怪有人不被骂觉得可惜的。
“对耶,怎么会这样?”
曾心唯自己都觉得好笑,哈哈大笑起来。她注意到,卞珒也笑了。
他很少笑,他一笑,冰冷的王子形象就软化了,脸部表情变得很柔和,她发现自己喜欢看他笑。
“看什么?”发现被注视,卞珒望着她问。
被抓到了!
可恶,明明讲话习惯看着他的眼睛啊,为什么这回对上他双眼,她觉得脸红,好热!
一定是因为现在太阳太大的关系,她才会热成这样。
“没啊,我只是在想,你怎么突然会买玩偶给我?而且还是河马,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河马?”她随便找话题来逃避。
“没什么。”卞珒低头,把最后一口面包吃完,斯文地拿出纸巾擦拭,用着平淡的语调接着道“觉得跟你很像罢了。”
“原来是这样,跟我很像啊。”她拿起那只河马,粉红色的绒毛玩偶,有着二头身的比例,圆圆胖胖的身材,少女般的眼神,小小的耳朵以及那两颗大牙齿。
“跟我很像?这跟我很像?”当下少女心被践踏了,她抓着那只丑得很可爱的河马,缓了缓气之后,学他用和缓的语调问:“你要不要再看仔细一点?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
卞珒看着她鼓起腮帮子,再对照她手上那只脸颊特别鼓的河马——他没有回答,只是别过身,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可抖动不停的肩,泄露了他忍笑的事实。
“哼!看在你平时很少大笑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计较过分,你要笑道什么时候?卞珒,你真的很过分”
她恼羞成怒地大喊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她喊他的全名。
不是卞大哥,也不是什么客套生疏的称谓,这么一吼,似乎也吼碎他们之间那一层明显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