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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阿万咒骂一声,闪电般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小姐,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这两天他看着我的样子,真的很让我毛骨悚然,教我觉得自己他奶奶的就是一块肉。他已经失控了,你得找到那个漂亮的家伙,然后我们才能阻止他,他现在那个样子,只靠我们两个是去送死。”
“我不知道里昂在哪里。”她看着他,道:“他好几天没来了。”
闻言,阿万脸一白。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银光深吸口气,说:“你留在这里,一刻钟后再通知我爹,告诉他我在哪里。”
阿万垮着脸,道:“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你没有让我去送死,你知道他不会伤害我的,否则你不会来找我。”她紧盯着他,振振有词的说:“现在放开我,让我去做我早该做的事,免得他被那些弓弩手万箭穿心而死。”
阿万看着那冷静到让他害怕的女人,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一变再变,然后终于松了手。
“狗屎,我不要留在这里,老爷比少爷可怕多了。”
“那就带我去找他。”
电光,直直落下,撕裂黑夜,照亮了眼前邪恶的庞然大物。
男人吓得腿软,只能慌张的哭求。
“不要、不要!别吃我!别吃我——”
惊恐的哀求,被轰雷遮掩。
他抬手试图遮挡抵抗,但野兽滴着唾沫的獠牙已然袭来。
“不要啊——”
凄厉绝望的叫喊,响彻云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影从风雨中突然闪现,咆哮着将那野兽从旁扑倒。
男人吓得泪涕齐飞,但眼看那黑衣怪汉与那怪兽扭打纠缠在一起,他本想起身帮忙,下一刹,那黑衣怪汉却被甩了开,跌落他身旁。
敝汉抬起了头。
电光又闪,一张脸上满布短毛,狰狞丑恶、龇牙咧嘴的脸,突现。
他看清那人面目,吓得又叫了出来。
“哇啊!”他腿软的往后摔跌,失声喊道:“妖怪啊!有妖怪啊!救命啊!”那有着人形的怪物不变的张嘴朝他低咆,吓出了他一泡尿,但黑色的野兽已再次扑来,两只怪物瞬间又在风雨中打得难分难解。
瞧那两只妖怪暂时顾不得自己,他立时双手两脚四肢并用,头也不回的落荒而进。
邸店中,歌舞升平。
这儿,可是刺史夫人表舅开的店,早早有重兵驻守,加上今儿个晚上,京城里的金吾卫就在这儿,那可是平常在京城里保护皇上的金吾卫呢,还怕什么呢?
于是乎,即便外头风狂雨急,还有妖怪肆虐,店内乐师却再次吹起了胡笙,歌姬跟着唱起悠扬的小调。
清亮的歌声,穿透了紧闭的窗棂,传进黑暗的风雨中。
黑夜里,风强雨急。
电光忽地又闪,只见一只巨兽闪身跃过高墙潜入了隔壁的万应织造,另一条黑影紧跟在那头野兽身后,翻过墙头。
黑影才在庭中广场上落地,却发现那先前落败逃窜的黑兽,竟已消失不见。
大雨倾盆而下,那兽的味道,完全逝去,像是让人特意遮掩。
忽地,空旷的广场中四周,轰地点亮了火把,将黑色的身影照亮。
敝汉戒慎的转身,只见一位赤脚的黑衣姑娘撑着从新罗而来,绘着紫藤花的油纸伞,无畏狂风暴雨,站在万应织造正厅的石阶上。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敢同我来捣乱,原来是凤凰楼的少爷。”
盈盈一笑,她往前走了一步。
“少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您何苦来欺压我这小女子啊。”
她娇声说着,扬起了伞,风雨吹不熄的油火把,在雨夜中熊熊燃烧着,照亮了她美丽的脸,他这才发现眼前那姑娘看来只有十七八岁,他张嘴挤出粗嗄的字句。
“你是谁?”
“我是谁?”她旋转着花伞,朝他走去,一张玉容白似雪,带着寒冰般的笑,道:“这儿是我的产业,这些日子,您挑了我多少店肆,您说我是谁啊?”
这小姑娘,竟是幕后的大老板?
他心下一凛,还在怀疑,却见她袅袅朝前伸出玉足,脚不沾地的走入风雨之中,而那肆虐的暴风雨竟避开了她。
琥珀色的瞳眸冒出金光,他沉声再问:“是你指使妖怪吃人的?”
听到这一句,她笑脸一敛,像被人戳了一刀,但她随即出声笑道:“他们饿了,总也得吃点东西吧?我能怎么着?”
闻言,他怒道:“你这妖女——”
话声未落,她忽地已来到眼前,一双黑瞳在风雨夜中,亮得吓人。
“你说谁是妖?”她冷冷的说着,小手朝他一挥,狂风立时将他身上的黑布扯掉大半。
“瞧你这半兽人的德行,人不人、兽不兽的,也敢指责我是妖?”
突然间失去了遮蔽自我样貌的衣料,他咆哮出声,想抬手攻击她,才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抓住了他的四肢。
“我是妖?我瞧你比我像啊,呵呵呵呵”她上上下下的瞧着他那丑陋的模样,掩嘴轻笑“少爷,你说,我们叫人来评评理,可好?”
愤怒,让他露出獠牙,肌肉与骨骼在瞬间暴胀,让他变得更加高大强壮,他握拳朝她嘶吼着。
她呵呵呵的又笑了起来,讥笑着说:“甭试了,我下了法阵禁制与结界,寻常妖怪解不开的,就凭你这种半调子——”
她嘲讽的话未说完,那家伙已挣脱了钳制,忽地朝她冲来,将她扑倒在地。
虽然被扑得猝不足防,她依然瞬间在胸前结出法印,将那可恶的家伙轰了出去,但即便如此,那情感的冲击还是让她痛得脸色发白,还教她掉了油纸花伞,坐倒在雨水之中。
可恶!懊死!这些讨人厌的兽人!
她狼狈的起身,一脸愤恨的瞪着那个已经重新爬起来的半兽人,嫌恶的吐出刚接收到的情感与画面。
“原来,你喜欢你家妹子。”
这一句,让他心惊,他喘着气,警戒的绕着她。
黑衣的姑娘,冷冷抬起了冰雪般的容颜,讥讽的道:“瞧你这丑模样,也敢喜欢人家,你以为你这样斩妖伏魔,就能博得她的芳心了吗?那是不可能的,人都是自私的,人的心会变,她就算现在不当你是妖,以后也会。”
“她不会。”他瞳眸一黯,粗声辩驳。
听到他的否认,她笑了起来“噢,她会,一定会,你也认为她会,所以才会变成这种半调子。你根本就不相信她,你打从心底就认为,总有一天她会背叛你。”
他紧盯着她发亮的眼,不知怎地,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他粗喘着,否认:“我没有没有”
“是吗?”她冷笑着靠近他,问:“你真的相信你自己说的话?你真的认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嫌弃你?你真的以为她会爱你?爱你这种丑陋的东西?”
她的人,忽远忽近,那妖媚嘲讽的声音,像由八方而来。
“不,你不这么想,所以你才在这里,你这可悲的东西,你们这些兽人都是些可悲的东西。”
他怒咆一声,抬手朝她挥去,但那女人只是幻影,她不知如何到了他身后,贴着他的耳道:“但你是对的,她不可能会爱你。”
他转过身来,再挥手,试图逮到她,可那女人又不见了。
“人类,明明自私又爱说谎,却老爱戴着虚伪的面具。”
嘲笑的声音从上而来,他抬首,看见她竟悬浮在风雨中。
“你以为她喜欢你是真的吗?不,她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为她做牛做马,利用你替她赚钱谋利,就像她利用你帮她卖命除妖一样。”
他猛然拨地而起,闪电船伸出兽爪袭向她,可兽爪只是打散另一个幻影,因为用力过猛,他挥空后失去平衡,狼狈的摔落在地。
四周的火光,突然全数熄灭。
“你知道她工于心计,你知道她利用你,就和她爹一样。”
她的声音,近在耳边,他再转身,但她的人不在那里。
“身而为人,有什么好呢?你当了这么久的人,难道还不知道,亲情、友情、爱情,一切都是幻觉,他们只是利用这些虚假的谎言,绑住你、勒住你——”
他霍然转身、再转身,可风雨中,什么都没有,而她的声音,就像直接在他脑袋里响起。
“让。你。窒。息。”
他想辩驳,但身体里的野兽吼叫着,挣扎着要出来,像要撕裂他的胸口,他奋力压制,痛得跪倒在地。
“何必呢?别忍了吧?做人有什么好?有什么好?你对人好,他们可曾感谢你?你舍命救了那些人,他们也只把你当妖怪而已啊。”
他摇着头,试图甩开那女人的声音。
“来吧,抛开那无用的人形。你想要她?我告诉你该如何做,你应该顺从你的渴望,你想得到她,不是吗?可爱、聪明的银光如此甜美、这么可爱、那么香”
诱惑的言语,切中他内心的渴望,让他猛然一窒。
是的,他想要她,很想、很想
“那就吃了她。”
可怕的声音,悄悄的在他耳中响起,钻入他的脑海之中。
不
他痛苦的喘息着,挣扎着,但那邪恶的声音依旧不停。
吃了她,她就是你的了,从头到脚都是,她不会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不会有任何机会背叛,那样一来,她就会是你的,只会是你的,你一个人的,永永远远,只属于你。
一瞬间,狂风暴雨都似已然停息,只剩下那个声音。
只属于你。
黑暗中,银光的笑颜似在眼前。
他看见小小的她开心的笑着,看见她窝在他怀中,看见她和他一起数数儿,看见她在阳光下奔跑。
然后,她长大了,捧着他的脸,渴望他、亲吻他。
可下一刹,他变了形,她水漾的眼睥里浮现惊恐,害怕的尖叫出声,转过了头,推开了他,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刹那间,怒火冲出了喉头。
“不!”
他咆哮出声,惊天的巨吼,让幻影碎散。
雷电同时其响,轰隆而下。
白光划破大地,他一眼就看见了她,那个邪恶的妖女,她高高在上的立于他身前,低头俯视着跪倒在地的他。
他痛苦的,瞳牙切齿的瞪着她说:“我不吃人我可以控制自己”
这个可恶的半兽人,兽人都很冲动,半调子的更是如此,他在这种状况之中,早该失去理智,却还是撑着,甚至摆脱了她的操纵。
她拧起了秀眉,一脸不变。
“我不会吃了她”风雨重重的打在他身上,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女人,环抱着自己,忍着痛,斩钉截铁的道:“不会”
他那神态抑或是这句话,莫名激怒了她。
她抬起洁白的小手,捧着他被汗水雨水湿透的脸“即便她背叛你?
“她不会。”他斩钉截铁的说。
我离开是为了保护她,我不信任自己,不是不信任她。
这低沉的声音,同时回荡在两人的脑海,清楚而鲜明。
而那,只凭添了她的怒气。
“你说谎,说谎!你根本不信任她,你只是在骗自己!”
那指责的斥喝震震,在风雨中,也在他剧痛的脑中回响。
刹那间,他才知道,这妖女可以读取他的思绪。
他咧开了嘴,恶狠狠的瞪着她,嗤笑道:“你知道我没有说谎你只是不想相信像你这种妖怪根本不懂什么叫信任”
闻言,她的脸色奇差无比,仿佛因为她的怒气,风雨更加狂暴,将她漆黑的长发扬起,冷冽的声音,从她艳红的嘴里迸了出来。
“我不懂?不懂的是你。”
她乌黑的眼,变得无比深沉闇黑。
“你不懂人类这种动物,他们对任何事,都只是说说而已。你当人太久了,才会相信那些虚假的谎言,相信人比妖好,相信他们嘴中虚伪的信任与爱情。”
她凑近他,嘴边扬起丁笑,眼里有着无比的恶童。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人,看看他们究竟有多虚伪——
他想转头,避开她的眼,却无法动弹,只听到她念起了难解的古老咒语。
他听不懂,但那每一个音节,每一串字句,都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挤压着他的心脏。
他痛得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野兽嚎叫着、挣扎着。
他奋力想脱离她的控制,却痛得做不到,那些咒语,一个接着一个,绑住了他,钳住了他。
她的眼好黑,很黑。
黑暗的漩涡,如狂风般席卷而来,笼罩围聚,钻进了眼中,渗进了身体,然后将那头野兽活生生拉了出来。
不。
他用尽所有力气抵抗,但依然感觉嘴里的獠牙凸出了唇瓣,完全伸长,兽毛满布强壮的身体,他无法控制的趴在地上,感觉骨髓突兀的暴出,肌肉暴胀,越来越巨大,越来越强壮,撑破了剩下的衣料。
不!
他试图和以往一般阻止这一切发生,却无法控制身体的变形,再也无法压抑。
那一刹,飞落的雨珠变得好大、好清楚、好缓慢,一颗颗就在眼前,如豆一般,晶莹剔透。
咚——
啪——哗啦——
咚——啪——哗啦——
咚啪哗啦——咚啪哗啦——咚啪哗啦——咚啪哗啦——
咚咚咚咚啪啪啪啪哗哗哗哗啦啦啦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水花四溅,飞散到他脸上,他痛苦的吸气吐气,但纷扰的声音轰然而至,各种的味道充耳入鼻。
他的耳朵变尖,脸骨凸出,头脸和身上的兽毛持续变长,出现了黑色的斑纹,长而有力的尾巴冒了出来,手与脚再也无法维持隐约的形状,成了怪兽的足爪。
电光,蓦然再闪。
他清楚看见,那倒映在墙上的巨大黑影。
不——
他弓起身,试着变回人形,却没有办法,他的思绪变得模糊,几乎无法再思考,某种可怕的黑暗紧紧绑缚住他。
不——
他张开嘴发出愤怒绝望的咆哮,却只看见黑影跟着张嘴,听见自己嘴里发出兽一般的震天怒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他掉转过头,看见那邪恶的女人掩嘴轻笑着。
“现在,谁才是妖怪啊?”
咆哮再次冲出喉咙,明知道不应该,要小心这个妖女,难以控制的暴怒却还是驱使身体朝她扑去,而思绪则被野蛮的狂怒完全淹没——
紫电惊雷之中,吼声震天。
当那年轻又巨大的野兽朝她冲来,黑衣姑娘脚一点地,飞上了高墙。
咆哮次冲出喉咙,明知道不应该,要小心这个妖女,难以控制的暴怒却还是驱使身体朝她扑去,而思绪则被野蛮的狂怒完全淹没——紫电惊雷之中,吼声震天。
当那年轻又巨大的野兽朝她冲来,黑衣姑娘脚一点地,飞上了高墙。
如她所料,它才刚成形,还无法掌握自己,过猛的力道,只让它冲破了那道墙,但它滚了一圈之后,飞快转过身来,寻找她的踪影。
“告诉你一件事,这结界,被你撞坏了哟。”
她站在没有坍塌的墙上,伸出食指搁在红唇上,挑衅它“你可要小声些喔。”
它愤恨的瞪着她,金瞳燃着恼火的疯狂,张嘴对她露出利牙,作势欲再扑上前。
“唉啊,好凶喔,我好怕啊。”她拍抚着雪白的胸口,冲着那年轻又强大的兽,露出吊诡的甜笑,跟着开口发出凄厉的惨叫。
“呀啊——妖怪啊——”
她飞上了夜空,带着笑,继续做作的惊声尖叫。
“来人啊!救命啊!有妖怪啊——”
它还想再朝她扑去,但惊叫声唤来了隔壁邸店的注意,刹那间,灯火通明,彻夜驻守的卫兵,闻声成群结队的举着浸了油的火把冲了出来。
“妖怪啊!真的有妖怪!”
看见那巨大的野兽,人人倒抽了口气,退避三舍,惊叫之余,纷纷抽出了腰上的刀剑,慌乱之中,还戳伤了自己人。
亮晃晃的刀光在闪,它思绪不明,只尝到恐惧的味道。
这些人害怕它,它朝他们发出威吓的低咆警告。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由二楼窜出,咻地穿过在夜中狂舞的凄风苦雨,准确的射中了野兽的右肩。
野兽中箭,毛发齐张,不爽的张嘴朝那家伙怒号出声。
啸声震天,慑人心魂,惊得众人却步。
但那身穿盔甲,手握长弓的男人,毫无畏惧的站在二楼栏杆旁瞪着它,抽出了背上箭筒里的箭矢,英姿飒飒的高声喝令。
“步兵上前,六花曲阵,摆盾!杯弩手,备箭!”
听到了冷静的指挥命令,毕竟是受过训练的军队,即便心惊,戍卫们还是恢复了镇定,持着刀剑盾牌听令上前摆阵,包围了那头凶猛的野兽,弓弩手更是早已占据了所有的制高点,张弓拉箭。
“放!”
黑衣的姑娘,站在邸店高高的屋脊之上,冷冷的看着人们在风雨中,以众欺寡的围捕那头野兽,看着它一再冲撞着戍卫和围墙,看着利箭一一射中了它。
即便拥有强大力量的它一再闪避,忍住伤人的冲动,不曾真的咬伤过谁,他们依然因为恐惧而伤害它。
“这就是人。”
她轻轻的说,冷冷的笑。
“是人啊。”
她清楚,眼前那高傲的兽,迟早会失控,迟或早而已。
野兽自保的本能,会高于一切,总是高于一切,他身而为人残存的意识,很快就会被兽性完全吞噬殆尽。
先让这些蠢人,同它玩玩,玩得它累了、疯了、垮了,她再来收拾它。
届时,她便能将它收为己用。
看着那头兽和那些兵,风雨中,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她数着它身上的箭矢,打赌那家伙在身中第十箭之后,就会开始吃人。
一旁织造坊的高墙,垮了一处,她睨着它,清楚那只是微不足道的损失。
前两日,她得知扬州这儿的店铺子,接二连三的出了事,对她来说,那些都只是九牛一毛,可因为太无聊,她才过来晃晃。
打上回那没用的妖被个道士收了之后,她就有打算要再收只妖来保身,这半调子来得刚刚好。
只不过,再好用的,都比不上夜影,可惜他疯得彻底,又无法控制。
真的,太可惜了。
下面的那头兽,冲垮了另一处墙,在包围之中,逃了出去。
话说回来,这头兽,怎知她人在这?
她知道它到处找她麻烦,可她明明下了禁制,它这种半调子,怎会找得到她?
那家伙刚刚指责她什么?对了,它说她指使妖怪吃人。
哼,她不信人,同样不信妖。
人都是爱说谎的东西,妖则全是贪婪的家伙。
眼前的扬州城,在风雨中飘摇。
不过扬州城的妖怪,在吃人?
这儿,是妖王夜影的地盘,就因为如此,她才偷偷在这儿藏着,谁那么大胆,没他的同意,敢在他太岁头上动土?
秀丽的眉,微拧。
一股不安的感觉,浮现心头。
她忽地回首,只看见一名穿着盔甲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站在她身后。
看见那人,她惊恐的想退开,他已伸手抓住了她。
“想去哪啊?”
她压着惊恐,冷着脸斥喝:“赤尾,放开我!你敢对我动手,难道你不怕夜影他——”
“夜影?他走了,他嫌这儿无聊,早走了。”他看着她,一双眼瞳,像蜥蜴一样变得又尖又细,他伸出长舌,贪婪的舔着嘴,笑着道:“小巫女,这么久没见,你不想念我吗?我可想你想得紧啊——”
说着,他张开咧到耳边的大嘴,一口朝她咬来,她试图结出法印,但却来不及,那卑鄙的王八蛋早已料到,竟一口咬断了她的右手。
艳红的血,顿时喷溅上了天,和风雨交织在一起,洒落。
“啊——”
熟悉的剧痛传来,即便疼痛从心肺中脱口,也无法宣泄那可怕的苦痛,但从前过往的那些曾经,更让她害怕。
现在只有一口。
一口。
但之后会有更多,更多。
包多的撕咬,更多的啃食,还有那永无止境的痛。
不要,她不要再被关起来,她不要再经历那些疯狂的月夜——
她不要!
恐恒与经验给了她力量,她在眨眼间,以喷血的断臂在空中画出字咒。
金光闪现,轰的一声,将那家伙砰然击飞。
她顾不得看其结果,转身拨腿狂奔,不忘替自己的断手点穴止血,她飞掠过一栋又一栋的屋宇,跃过一条又一条暴涨的溪水,一边撕扯衣裙,包住失血的断手。
但那没用,她知道,当她的血喷溅到半空中时,一切就已经开始了。
她没有回头看,她不敢回头看。
愤恨与惊恐,在胸中堆叠。
可恶!可恶!可恶!
她知道,那些嗜血的王八蛋可以闻到她的味道,可以尝到她的血,他们已经追来,追来争食她的血与肉,抢夺她这份稀世的大餐。
她只能咬紧牙关,忍着惊恐,死命的逃,拚了命的跑。
而潜伏的黑暗妖魔,一个接着一个,被那甜美的鲜血吸引,发狂的从城中各处冒了出来。
是血。
神之血。
传说中,白塔巫女的血,能长生不老、增进妖力的血!
风雨中,众妖涌现、群魔乱舞,它们赤红着眼,张牙舞爪,争先恐后的——
开、始、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