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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里带着一抹怨恨的阴影,口气略显激动。
当年卫清山就是因为不肯接受歌星出身的女人当他儿媳妇,不仅把亲生儿子撵出去,还运用关系四处阻扰儿子找工作,逼得父亲最后只能靠劳力兼三份工作赚取微薄的薪水养家,母亲则边顾孩子边做代工补贴家用,连生病也舍不得花钱看医生。
十岁那年,父亲在工作岗位上猝死,母亲因此大受打击,经常抱着他诉说心中的沉痛自责,在经济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原本羸弱的身体每下愈况,隔年就跟着撒手人寰。
然后,他高不可攀的爷爷终于愿意接纳这个孙子,只因他现在是卫家唯一的男丁,两个姑姑都没生儿子,所以重男轻女的老人家才全力栽培他成为“皇龙”的接班人,但说穿了他也不过是被利用来延续公司经营和自家血脉的工具而已,爷爷在他身上花的每分投资都是为了自己!
“你原来你还记着那些事,所以现在是故意跟你爸一样想娶个小拌星来气我,摆明跟我作对吗?”卫清山没想到一个小孩的记忆力那么好,都经过二十几年还记得那些陈年往事,而且跟儿子一样想忤逆他!
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后悔过当年做的那些事,反而更坚信儿子当时如果有乖乖听从他的安排娶个家世相当的女人,好好接管家里的事业,最终就不会落到穷苦度日有英年早逝的下场。
“她不是歌星,是性感女神。”卫毅风不否认地耸耸肩,一派轻松地声明,见老人家被激怒,他心里有种报复的痛快。
“她比你那个妈更不要脸!成天都在外头招蜂引蝶,我永远不会承认有那种不像话的孙媳妇。”他拍桌怒斥,才不管那女人是卖笑还是卖唱,总之那种女人在外头玩玩可以,要娶进门休想!
“所以呢?您又要把我跟她一起赶出家门,设法让我们失去一切,变得一无所有吗?”虽然他本来就打算利用棠心的“美名”来激怒爷爷,但听到老人家一再用那种逼视的态度贬低她,卫毅风心里有莫名地恼火。
“别以为我不敢!”卫清山大怒咆哮,随手抓起桌上的笔筒,立刻就往不孝孙子砸去——
哐啷一声,在笔筒落地的同时,卫毅风的额角也流下一道血痕
卫清山怔然,没想到孙子闪都没闪,原以为他会躲开的。
然而卫毅风只是用一双宛如千年寒冰的眼睛望着卫清山,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镇定地抹去额上的血迹,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那您就试试看能不能把我赶出去,从我手中夺回您最爱的皇龙,不过我要先告诉您,我可不会像我爸那样软弱。”他浅浅微笑,眼底有着使人毛骨悚然的阴狠,表示自己绝不会跟父亲一样被爷爷逼到角落苟且偷安,而是要成为“皇龙”的主权者,掌握比老人家更强大的权利,反过来架空他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位置。
现在他已经做到了!要不是对自己目前大权在握的局势有相当的信心,他也不会这么名目张胆地和老人家唱反调。
“等喜帖印好我会亲自送过来给您,爷爷。”他收起沾血的手帕,转身走出书房,留下满脸不可置信、像被点了穴的老人定在原地。
书房外,卫毅风一回头就看到棠心站在门外。
他眉心轻蹙,略微讶异的表情里还带有一点被窥探的不满,显然不乐见她出现在这里。
“本来腿酸想找你来当挡箭牌休息一下,但现在看来我好像应该要下楼去多跳几支舞,努力搔首弄姿了。”她扬唇而笑,表示自己并没有要跟踪他的意思,只是想找机会歇歇腿而已,没想到书房里不只他一人。
“你都听到了?”他想她必定是听到了自己和爷爷的对话才会这么说。
“至少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一见钟情了。”她挑挑眉,很爽快地承认,目光短暂停留在他破皮渗血的额头上,幸好看起来不是很严重。
“你很失望?”他娶她的理由一点都不浪漫,甚至有些残忍。
“不会,这又没什么,各取所需的关系反而让人觉得没负担,只是想不到我的绯闻居然也能找姻缘,真是惊喜呢!”她自我调侃地笑道,早就猜到他要娶她的原因与爱情无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事情的真相后,她心里却有股淡淡的惆怅,隐隐约约地闷在胸口。
也许是因为他一开始不像别人一样想把她当情妇保养,而且在面对那些窃窃私语和藐视眼光时也表现得十分坦然,甚至贴心地安慰她可能受伤的心,所以才让她一度误以为他与其他人不同,认为这个男人不会先入为主地看轻她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她在心里苦笑,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
卫毅风看着她一副豁达的表情,又有点怀疑起她到底有没有听到爷爷那番刻薄的批评,不然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还有她说“负担”是什么意思?外头有数不清的女人都想得到他的宠爱,费尽心思想抓住他的心,可是这女人居然说得好像很不想被他看上的样子,简直是在羞辱他的男性魅力,挑战他的自信心。
难不成她真的是因为太习惯和男人建立这种不带感情的男女关系,所以才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金主?
他冷睨着眼前这个似乎谁都驯服不了的女人,征服她的欲望反而更强烈——
“我们一个月内结婚。”他直接说出时限,像在宣示主权一样不给商量、没得讨价还价。
“悉听尊便。”她没异议,百分百配合。出来混,欠的总是要还,刚好重新出发的这一个月里工作量还不算多,拿来办婚礼最合适。
见她答得干脆,他反而又是一愣。
“我送你回家。”今晚的“大礼”已经送出,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不用跳舞了?”这问得有些故意,怪不得他刚才那么大方的要她跟别的男人跳舞。
“你不是腿酸?”他没好气地答,刚才已经看够了她和那些男人该死的舞姿!
“还是要喝酒?”她还不怕死地追问。
“走。”他直接拉起她的手,循最短的路径、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座大宅。
回程的路上,两人少有对话,男女各据一方车窗,车上的气氛与来程大不相同,仿佛笼罩着一片低气压。
她的视线始终望着窗外,久久不发一语,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对窗外的人车比较有兴趣。
他才伸手触及她的手臂,她就立刻将手移开
她一想到他是把她当成何等随便的女人,才会在汽车后座那样肆无忌惮地吻她,心底就窜起一阵凉意,使她下意识避开他的亲近,她轻轻摩擦自己**的手臂,想要驱散心头那股莫名的寒凉。
不过被浇了盆冷水的卫毅风,却认为那只是她不想被他碰触,才赶紧假装取暖的闪避动作。
他恼羞成怒地别开头,也很有个性地盯着窗外看,赌气地研究街上的一景一物。
但没一会儿,他的视线就自动定格在车窗上映出的那张美丽侧脸,看着她沉静绝美的轮廓,实在有点难想像她会是个多么复杂的女人,包括她坦然接受被利用的事实,都让他觉得她真是率性得令人吃惊,毫不扭捏作态。
照例说这时候她眼眶含泪地哭个几声,摆出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不是更惹人同情?或者如果她生气地骂他几句,极力扞卫自己的名誉,也可能会换得他的一点愧疚或歉意,但她只是无所谓的微笑,而那看得开的态度反而成了他最弄不懂的反应
沉默中,车子到达她家楼下。
她打开车门前突然若有所思地回头——
“要不要上去?我帮你搽药。”她看着他额头上凝结的血迹,心想还是早点处理一下比较好,免得伤口感染。
听到她主动关心,邀他上楼,卫毅风马上倾身贴近她,粗犷豪放的相貌在她眼前放大。
“真的只想帮我搽药?”他浅浅勾唇,语气暧昧,眼神带电。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她扬起唇,觉得这男人的脑袋也该一并被治疗,以免随时会切换到大野狼的人格。
“这让你兴奋吗?”他笑得很野性,微咪的双眸炯炯有光。
“有一点,待会儿我可能会把你另一边的额头也砸伤。”她击退**的经验也算是相当丰富。
“原来你喜欢重口味的玩法。”他的眼神更暧昧了。
她抿唇一瞪!在想着该用高跟鞋他或伸手戳他眼睛间犹豫了两秒
咔啦——她开门下车,重重关上车门,关住这头发情的雄兽。
不过雄兽在大笑两下后也跟着下车,一脸笑咪咪地尾随她上楼。
机不可失,机不可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