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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琪心情详和地站立在窗前,望看着窗外的世界。
窗外阳光滟滟,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憩息着零零落落的人们;几只麻雀啁啁啾嗽、跳跃追逐。更远处便是繁华的城市道路,车子来往疾驰而过,不知车上之人追逐为何?远处的行色匆匆与眼前的祥和一相较,更显出此处另一种生命的宁静时刻。
麦琪不经意地想起泰戈尔的诗集“夏天的漂鸟来到我窗前歌唱又飞远了”
夏天。
是啊!已经夏天了。
时序不留情、不着痕迹地轮回交递着。
从隆冬发病,越过朔风凛冽,再走过春暖花开,至今暑气逼人;日子晃晃悠悠地就这么过了。
这段时日以来的点点滴滴记忆,尤其是众人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每次一想及,便教麦琪感到既心酸又无奈,但亦觉幸福满溢;两份矛盾情怀相搅翻,顿时五味杂陈,心绪纷沓
拂晓麦正中便趁上班前的空档,顶着雨露薄雾拎着早餐来探望麦琪。
有时,她仍在睡梦之中,麦正中便迳自坐在一旁看报,也不吵扰她,只静静地陪着她。
有时,她已转醒。陪父亲聊聊天,或陪父亲下棋。
晌午朱凤仪早上料理完家务,近午时分便会为麦琪送午餐来,然后陪着她,直至黄昏时刻方才离开,返家煮食晚餐。
暮晚时分麦华夫妻下了班,便会抱着小佑琪,携着晚餐前来探麦琪。
对于家人的关怀照料,麦琪除了感动,仍是感动。
而在国栋不顾麦琪的强烈反应,仍坚定地决定留下陪伴她,遂又回到等院上班。
除了上班时间、及返家梳洗外,他剩馀时间皆留在医院陪着麦琪;为此,他还在病房内添置一张行军床,以便能尽其所能地掌握住所有时间,陪伴着她。
两人在一起时,或聊过去,或谈小说,或谈电影,或谈,,抑或只是无语地含情相凝视;而两人似有然契地谈及所有的话题,就是不谈未来。
因为他们都已心意了然,他们已没有长久之时,便只好分外珍惜眼前的朝朝暮暮。
汤君明则总在早晨七、八点左右出现,一直待到晌午才到工作室去。亦是陪着她聊天、看书。
但若庄国栋在时,他使极少出现;麦琪几次问起,却总教他搪塞过去。久了,麦琪亦不深究了。
麦琪并不知道,其实汤君明不仅日日清晨来,甚至夜晚工作室关门后,他亦是先绕到等医院来探她,之后才返家。
只是,大多时候,庄国栋皆陪伴在她身侧,于是,汤君明便会悄然离去。
骆夫则因工作之缘,出现的时刻并不一定,或清晨、或深夜常常突兀地教麦琪意外,但他似大男孩的开朗之心,常逗得麦琪快乐不已。
这一路是来的风风雨雨,她是多么感谢有他们的陪伴在侧。
“麦琪!”汤君明的声音陡地在她身后响起,将她的思绪址回现实。
麦琪转过身,见汤君明捧着一束香水百合,含笑迎她走来。
“在想什么?敲了好几声门也没听见!”汤君明走至她面前,站定,将花递给她。
麦琪粲笑着将花接过,顺口道:“想你啊!”话一出口,顿觉似乎过于暧昧,委实不妥,一时困窘不已,俯首看着花。
汤君明闻言,心湖漾起涟漪,又见她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虽明知这是玩笑语,亦觉喜悦莞尔。
“不是叫你别买花了吗?”麦琪欲除尴尬,扯着话题。
“鲜花赠美人,你没听过吗?”
“胡说八道!”麦琪笑斥他。
“怎么站在窗口吹风,快回床上休息!”汤君明说着,又拿过她手中的花束,走至小茶几旁,将在插入花瓶之中。
麦琪有点无奈且略微抱怨道:“外面阳光普照,哪来的风?再说,我整天都躺在床上,筋骨都酸痛了。”说着,她又贪恋地转看向窗外的世界。
汤君明走回她身旁。
“你看,外头天气这么好,令人心情都好起来。”停顿一会,麦琪又道:“真想出去走走。”
闻言,汤君明即刻拉起她的手“走,我陪你到外面晒晒太阳。”
麦琪却抽回手,摇摇头。
“怎么了?”汤君明不解,方才她不是兴致盎然地想晒太阳吗?
“我是想去旅行。”
汤君明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真的想去?”
麦琪点点头,一脸的期盼神态。
“好,那等一会儿,我去问问若辉,和他商量看看,如果你可以出院的话,我们再来安排行程好吗?”
“真的?”麦琪又喜又疑。
“真的。”汤君明肯定道。
“我要去山中小旅店!”麦琪想起上回汤君明与她的承诺,立即乘机要求道。
汤君明含笑点点头。
麦琪一时喜出望外,雀跃捉住他的手。“不许骗我喔?!”
汤君明举起一只手,爱怜地轻抚她的发丝;见她愉悦的笑了,他亦感到快乐。“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麦琪既高兴又感动,忘情地靠向阳君明怀里。“谢谢你。”
君明顺势轻拥着她。“你又忘了”
“麦琪!”庄国栋的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汤君明的话,也教他立刻敏感地松开了麦琪。
庄国栋因巡完病房,顺道上来探看麦琪,欲给她一个惊喜;岂料,倒送给自己一个大意外他竟看见麦琪躺在另一名男人的怀里;霎时,他脸上的笑容敛去。
庄国栋板着面孔,僵直地走了进来。
麦琪笑着走向他,似是故意忽略他脸上明显的不悦。“怎么有空来看我?是不是又溜班了?”
庄国栋将她扶回床上,故意忽略汤君明的在场。
汤君明亦感到庄国栋的阴霾气息,便道:“你们聊聊,我先走了。”
“再见!”庄国栋立即冷冷的说。
麦琪朝阳君明眨眼,挥手示意,两人默契地点点头后,汤君明便离开了。
庄国栋闷不吭声地坐至床沿上。
“怎么了?阴阳怪气的?”麦琪拉扯着他的手肘,逼着他。“真的生气啦?”
庄国栋睨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如果你看见,我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你会不会生气?”
“会。不仅会气死,还会把你们都杀死!”麦琪故意怒嗔说,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庄国栋一看见她粲笑的容颜,胸臆间的郁气不觉消褪。他伸手搂过她,霸道地说:
“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许任何人抱你。”
麦琪在他怀中点点头。“对不起嘛!人家只是太高兴了,才会”
“什么事这么高兴?”
麦琪微离开他的怀抱,抬眸看向他。“君明要带我去旅行。”
“他要带你去旅行?”庄国栋惊讶地失声叫道。他到底是什么居心?不过,这句话庄国栋并未说出口。
“你别误会,”麦琪忙解释道:“是我想去散散心,君明才说要陪我去的。”
“你想去旅行?”庄国栋疑问道。但为何她不与他提,却要与汤君明提?
麦琪读出他的心思疑虑。“纯粹是刚才一时兴起的,你别乱想。”
庄国栋叹口气。“其实,其该怪我太粗心了!你整天待在医院里,怎么会不闷呢?”
“我没事的!而且在这里,你又可以天天陪着我,多好,是不是?你别担心了。”麦琪知道他刚重返响院,事务繁重,不忍再加重他的负担,体谅地说。
她这一说,更教庄国栋心疼了!“我去请调一下院里的排班,过一阵子,就陪你出去散散心,嗯?”
麦琪点点头。
“来,躺下睡一会。我得回去上班了,下了班再来陪你。”说着,他便安抚麦琪睡下。
汤君明从病房出来后,本欲直接回工作室,待出了医院大门,又想起对麦琪的承诺,便又折回,直往林若辉诊疗室去。
“这阵子,我这儿好像成了心理谘询室!”林若辉看着对座的汤君明,调侃道:
“一会儿是你,一会儿是国栋,看来,我可以改行当心理医师了。”
汤君明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怎么了?”
“麦琪最近的状况如何?”
林若辉疑惑地看他,麦琪的痛他不是天天来探、来询问,怎么还会有此一问?
“你刚去看过麦琪了?”林若辉见汤君明沉默着,便开口问道。
“嗯。”汤君明简单答道。
“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我的意思是,她最近适合外出旅行吗?”
“旅行?”
“短期旅行,三、五天,或者二、三天,我想陪她去散散心。”
林若辉沉吟了一会,才道:“麦琪的情况控制得不错,不过,她的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
“只要两、三天。”
“好吧!我安排一下”
“我不答应!”庄国栋的声音,忽地响起。
林若辉与汤君明诧异地循声看向他。
庄国栋神情不悦地走了进来。
汤君明站起身面对庄国栋。“国栋,你别误会,只是,我看麦琪整天待在医院里,实在闷得慌,才想陪她出去走走。”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劳你费心。”庄国栋冷淡地说。继而转向林若辉。“麦琪想出去走走,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我下个月初有三天的假期。”
林若辉看看汤君明,又看看庄国栋,两个都是他的好朋友,他实在不愿见他们闹僵,便决心调解。
“来,坐下来,我们慢慢商量。”
两人依言坐下。
小小的诊疗室,一下子挤进三个大男人,立刻便显得有些局促,再加上其中两人又气焰高张,吏使得气氛凝滞。
林若辉的目光在汤君明、庄国栋两人身上来回地搜寻,终于打破沉默道:“麦琪想去旅行,而你们也都想陪她去,我看不如这样,大家一起去,人多也好照应。”
汤君明询问地看向庄国栋,一种莫名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不用了,我自己陪她去就可以了。”庄国栋霸气的拒绝。
“国栋,你应该知道,君明与麦琪是好朋友,他也是关心麦琪,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庄国栋不语,仍倔强地坚持己见。
汤君明亦是沉默着,沉稳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过了好半晌,他才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地,缓而有力的说:“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陪麦琪去旅行,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你”庄国栋怒目瞪向汤君明,双拳不禁紧握!
林若辉看出庄国栋胸中的怒火就要爆发,忙又打圆场地说:“你们别再吵了!如果让麦琪知道,你们为了她而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想大打出手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很不贻d心的。”
这番话,果然奏效,只是两人立即又沉默了下来!
林若辉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们都关心她、爱她、也希望她快乐,而如果你们能一起陪她去旅行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若辉转看向庄国栋。“国栋,你在感情上已蠃得了麦琪,又何必再与君明介意,更何况麦琪的时间已”
庄国栋抬眼看向林若辉,神情忧伤,语音幽幽地说:“就是因为知道她的时间有限,所以找才更想拥有所有属于她的一切,你说我自私、不近人情、顽固都好,总之,麦琪是我的,我绝不让任何人介入到我们之间。”
“我也不会放弃的。”汤君明坚持己见地说。
“你们”若辉无奈地说“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麦琪快乐一点?”
庄国栋仍一脸的固执、不妥协。
汤君明看向庄国栋,目光了然,诚挚地说:“我承认我喜欢麦琪,但是她只把我当好朋友。麦琪是你的,她的心、她的情一直都是属于你的。就算你对自己没信心,也应该相信麦琪对你的深情不移。否则她便不会在面临死亡之际,还处处为你着想、要我们都瞒着你、怕你担心怕影响你的前途。这份心,这份情、难道你都”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会不明白麦琪对我的情?只是我”庄国栋咆哮道,突觉痛苦不堪,将头埋在双掌之中,凄楚的语音自指缝间传出“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她,我不能失去她”
“我们都不想失去她。”汤君明沉痛的说“但这已经是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们逃避不了,所以只能去面对它。目前,我们所能做的,便是尽其所能地使她快乐,不是吗?”
庄国栋闻言,像是醒悟了。他抬起头,转向汤君明,哑地说:“对不起!我”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汤君明打断他的话“我没替你照顾好麦琪。”
两人同时忆起庄国栋出国前夕的把酒言欢情景,相视会意而笑。
“你做得够多了。谢谢你。”庄国栋由衷地说。
林若辉一头雾水,虽不太明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一会儿“对不起”一会儿“谢谢”的,客套来、客套去;不过,他却能感觉到,压在他们头顶的低气压已然消失。
“这两天,”林若辉开口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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