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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眼前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切景象依然如故──除了锅里的菜色越变越恶心外!
方才一进门,当安然坐在客厅喝茶、看报纸的封敏敏告诉他,诚然正在厨房大显身手时,他只差没笑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不是他不给面子,而是和龚诚然认识将近十年,笃信“君子远庖厨”的他从来不曾亲自动手下厨,厨房的瓦斯炉、锅铲,哪一样不是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只差没贴上“报废”两个字,没想到现在居然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越想越可笑,粘旭升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捧著肚子不可遏止的大笑起来。
龚诚然闻声转过头,快速的关了炉火将菜盛上盘子,脸上有著难以理解的笑容。“我知道这身打扮很可笑,但你大可不必表现得这么明显吧?”语气中有著咬牙切齿的不悦。
粘旭升仍旧自顾自的笑,一瞄见盘中色不美、味也不香的一坨菜,当下又爆出另一波肆无忌惮的狂笑。“我我的天啊这是哪个星球的食物?不,我甚至不敢肯定这东西能冠上‘食物’两个字,诚然,我到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你‘高超’的手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龚诚然愠恼的瞪视著他“你可以批评我的打扮,就是不能取笑我的心血结晶。”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研究各式食谱,还特地选了道较容易料理的菜色,然后按部就班的照书上的步骤动手作菜,为的是希望能给封敏敏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煮出来会变成这样。
“心血结晶?”粘旭升怪叫,笑得几乎不支倒地。“你以为凭这就能博得小封的青睐吗?再等八百年吧!依我看,这种令人不敢恭维的怪东西,还是赶紧毁尸灭迹比较好。”
“粘旭升,我想需要被毁尸灭迹的是你!你再笑,我就让你尝试一下人肉飞靶的滋味!”他挥动手上的菜刀,一脸凶恶状。
旭升压根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底,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诚然、旭升,你们在笑什么?”封敏敏捧著茶杯走进来。
“没事、没事。”龚诚然急忙捂住粘旭升的嘴抢答。
“这是什么?”封敏敏上前多瞧了一眼问。
惨了!“没、没什么,你肚子饿了吗?我们今天上馆子吃,我记得忠孝东路上有间义式餐厅还不错。”他不动声色的端起盘子准备弃尸。
“等等!”封敏敏看出他的意图,连忙从他手中将它抢救下来。“这是你炒的吗?我要吃。”话语有些霸道,但口气仍是轻柔如风。
两个男人都被她的话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她吃起来,不一会便盘底朝天。
龚诚然既感动又不可置信,恭恭敬敬的奉上一杯白开水。
她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稍歇口气后才发表评语“咸了点,不过味道不错。”
粘旭升在一旁看傻了眼,居然有人把这种吃一口就有可能死于非命的东西全吞入腹“小封,你要不要吃颗肠胃药以防万一?”
龚诚然马上赏给他后脑勺一记铁沙掌。“你这只狗嘴还真是吐不出象牙来,安静一分钟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我是为小封著想耶!”他按著遭受攻击的后脑勺,不满的小声咕哝。自从小封出现后,原是好好先生的诚然变得动不动就诉诸暴力,而可怜的他自然首当其冲成为第一名受害者,真是误交损友大不幸呀!
龚诚然眯起眼冷哼一声。“小封、小封,你倒喊得既顺口又亲热!”
“当然,喊敏敏实在太没创意了,无法表达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听听,旭升、小封,叫起来多登对呀!”他明目张胆的将手搭上封敏敏纤细的肩头,笑得诡异又开怀。
“是吗?不知两位的‘感情’有多深厚?”龚诚然紧盯著他不安份的手,有种一掌挥掉它的冲动。
粘旭升耸耸肩。“喔,也没什么,只不过小封已经答应我今天晚上的邀约了。”他朝身旁的佳人顽皮的眨眨眼。
“什么?”他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调“敏敏,那小子晚上要带你去哪?”
封敏敏对他的激烈反应感到不解。“旭升说东区新开了一家很特别的pub,要我陪他去看看,你不是也一起去吗?”
“我当然会去!”龚诚然回答得咬牙切齿,回身拎起好友的衣领往外走。“粘先生,不好意思,我想我们有必要到外头好好‘沟通沟通’!”
“喂,沟通就沟通,你别动手动脚的,”粘旭升扭动著身躯想挣脱他的挟持。“轻点轻点,我快喘不过气了,龚老大,我知道错了,你就手下留情吧!”
“闭嘴!”龚诚然封住他的嘴。
“呜──”粘旭升只能惨兮兮的哀叫。
拉开铁灰色的大门,慵懒的爵士音符挑逗的钻入听觉神经中,深深浅浅的蓝在眼前层层叠叠铺展开,一路直上回旋阶梯,穿过层层绒布幔,仿佛穿越另一个世纪空间,每个人潜藏心底的好奇欲望早已被挑起,就在快丧失耐性之际,一个别具地中海风味的酒馆呈现众人眼前。
“没想到这种小巷弄里居然藏了间别有风味的酒馆。”龚诚然一路牵著封敏敏的手,随好友在设计简约的粗石吧台坐下。
粘旭升一脸得意“嘿嘿,这里很不赖吧?这间店叫做‘夏夜’,据说只在夏天的夜晚开放,其他时候,就算你砸下再多钞票,依旧是大门深锁。”
因为采取人数限制,酒馆内的客人并不多,零零落落各据一桌,慵懒的爵士乐依然飘扬著,让人沉醉其中。
“想喝什么?”吧台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酒保问著,低沉的嗓音极为悦耳。
“给我海尼根就可以了。”粘旭升一向钟爱啤酒。
“whiskysour。”龚诚然点了他惯喝的调酒。“敏敏呢?”
她想了下,选了水果味较重的调酒“margarita。”
酒保俐落的动作,三两下便送上他们的饮品。
龚诚然小啜了一口,露出满意的微笑。“很棒。”他向来嘴刁,能调出对他味的酒保不多,可见这位酒保大哥的功力不凡。
对于他的夸赞,酒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一个闪身便没入身后的帷幕之中。
“哇塞!这酒保好酷,一般不是都会跟客人聊天吗?他居然一调完酒就闪人。”粘旭升睁大了眼,对他的举止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或许他知道你是个唠叨的客人,干脆先自行退场。”龚诚然不忘糗他一句。“咦,敏敏,你上哪去?”他问著滑下座椅的封敏敏。
“洗手间。”她指指右侧走道。
“我陪你去。”他说著便要起身。
“不用啦,我一下子就回来。”她按下他的手。
粘旭升逮到机会不忘反击“还嫌我唠叨,自己明明表现得像个担心小孩走失的妈妈,难道你想陪小封进女用洗手间一览春光?”
“专心喝你的海尼根吧!”龚诚然抓起酒瓶,把瓶口凑近他的嘴。
“喂喂喂,小心我的衬衫,这可是白花花的钞票买来的!”粘旭升连忙挡下他的攻势。
封敏敏对他们俩孩子气的举动笑了笑,自顾自走往长廊后方的洗手间。
她正欲推门而入,突然被一只大手由身后拉住,跟跄的随来人跌向阴暗角落处,她还来不及思考,本能反应便弓起手肘往后撞,弯身又扫了一腿。
那人身手敏捷的闪过,双手稳固的制伏住她,接著又以伟岸的身躯将她按抵在墙上。
“啧啧,artemis,你打招呼的方式真让人不敢恭维!”凯尔眉开眼笑的与她面对面相望。
打从她偕同两名陌生男子踏进“夏夜”起,他便敏感的注意到了,尽管灯光幽暗不明,他却百分之百确信,她就是失踪了整整一个礼拜的artemis,因为,没有一个女人能如同她一股,牢牢吸引他的目光。
他想念她,想念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铃兰清香,甚至是她冷若冰霜的淡漠。
“先生,你认错人了,请你马上放开我。”封敏敏仍不住的挣扎,无奈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她根本脱逃不了。
“你几时学会开玩笑的,嗯?”他在她耳际低语呢喃,接著唇瓣游移到她鼻尖,逐渐往下方迫进。
封敏敏急急撇开脸。“我真的不认得你,若再不放手,我就要大声喊叫了。”
凯尔这时才发现她的不对劲。眼前的她少了一分强悍冷硬,却凭添了几分生气盎然的美丽,最明显的不同在于她的眼眸,往日惯有的冷冽如同春日刚解冻的湖面,微微透出几抹和煦温暖,熠熠生辉。
他猛地惊觉,眼前的人不是artemis,或者该说,不是他所认识的封敏敏!
凯尔敛起笑意,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为了防止她趁隙逃跑,他的手仍紧紧扣住她。“artemis,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懂,不过才一个礼拜,她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改变,是拜那两名陌生男子所赐吗?
artemis?封敏敏因为这个名称而有了短暂怔愣,脑海中倏地闪过模糊不清的影像,那是她睡梦中时常出现,一大片血红色的泼墨,还有
她蹙起眉,禁止自己继续往下探索,她不愿让恶梦再来紧紧纠缠,她只想活在现在,有诚然的陪伴,过著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artemis,你说话呀,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任务完成了你却迟迟未回?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违反了组织的规定吗?”凯尔心焦的追问,他心中的疑问太多,每一个都急需她的亲口解答。
封敏敏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说不定自己真认识这名黑发碧眼的男人。“我出了点意外,暂时丧失记忆,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由自主的据实以告。
凯尔大吃一惊。怪不得她的凌厉杀气全没了,原来是丧失记忆的缘故。既然是暂时性的丧失记忆,表示还有治愈的可能性,他得马上带她回伦敦,为她延请最好的医师才行!
“我们走,我会请最好的医师医治你。”他拉著她打算由后门离开。
“不,我不跟你走!”封敏敏使劲挣脱他的束缚,一个返身,死命的往回跑。
“artemis!”凯尔跨大步追上前。
眼看着她就要再度被他擒住,忽地闪出一道人影,一名身形高大,与凯尔不相上下的男子,将她往身后一揽,矗立于前以保护者的姿态护住她。
“先生,我记得这位小姐不是和你一道来的,没理由和你一起离开。”男子的低沉嗓音让封敏敏暗自瞄了他一眼,是方才那位神出鬼没的酒保。
“这是私人事情,不需要你费心。”凯尔只消一眼,便察觉眼前男子必定不是个简单人物,毕竟,能和他对峙且丝毫察觉不出惧意的人,定有其过人之处。
“客人赏脸来到‘夏夜’,我就有责任使每一位宾客尽兴,并且确保他们的安全,这是‘夏夜’基本的待客之道。”男子维持不卑不亢的态度。
凯尔一向聪明,他并不想旁生枝节,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如今artemis既然出现了,想找到她的落脚处便不再是问题,若为了一时意气引起骚动,甚至曝露了身份,那未免太不明智。他再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