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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案期间,受贿数起,每每替有罪之人洗脱罪名,若是那人实在罪大恶极,你收受钱财之后也会保其家产宅田,此事属实否?”
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向随意站在那的陈珏投去,陈珏看也不看神色凝重的王大夫一眼,专注地应道:“陛下,此事不实。”
王大夫梗着脖子道:“臣已仔细查证过诏狱犯人往来地情形,私盐案中曾有五百六十三人一度入狱,最终定罪之数仅有一百余人,此事武安侯和周阳侯如何解释?”
田脸上肌肉一跳,道:“拿捕犯人,岂有一抓一个准的准头?”
王大夫冷哼了一声道:“若是后来被释的那些人,其亲朋大多在她们入狱期间出入几位府上这又是何道理?”王大夫隐有未尽之言,但该表达地都表达清楚了,那些从诏狱脱身的幸运儿便是贿赂陈珏或田二人所致。
刘彻看了众臣一眼,这工夫陈珏淡淡地道:“陛下给了臣清查之权,臣不敢辜负君恩,随意妄为给人定罪。此案牵涉太大,起初入狱之人的确众多,但最终罪证确凿的不过一百二十七人,因而释放了其余人等。”
刘彻点点头,正容道:“历代多有冤错之案。谨慎些倒也没错。”
众臣默然,心知肚明天子根本不愿意治陈珏二人的罪,现下摆明了陈珏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比起田方才的冲动,陈珏的沉静就更加难得。
想到这里,群臣心中不约而同地多了一丝轻视。田痴长陈珏数岁,镇定工夫竟然还比不上后辈,稍后他们看见陈午一脸中正平和的样子,又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同朝,果然一脉相承。
陈珏面色沉静如水,微微昂之下端的是问心无愧,立场中立地一些臣子不由地暗自点头。趁张汤自辩的工夫,陈珏却是在心中暗骂田。
田本来心思还是颇为机敏的。今日大失水准正是因为其做贼心虚。
陈珏办事的时候,必定先把一切渊源核查详实,确认那人最后会被定罪才会将人下狱。田则不然,他抓着一个有嫌疑的人便先投下监牢,随后在自家宅邸中坐等收钱。
刘彻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快,但王大夫仍旧不肯服输,亲身拜伏在地道:“臣查访到几户人家,家主因私盐案斩,那家人地家产本该被查抄干净,然而他们今时今日仍有屋有田,这岂非武安侯或是周阳侯放手之故?”
陈珏心中一默。他当日以宗祠不可拆为由,给几家孤儿寡母留下了一条活路,不想这件事也会被他们抓住不放。
只是这同情二字万万不是借口,陈珏飞快地思索了片刻,这才道:“臣虽非饱学之士,却也深知礼敬先人乃是天地至理”
刘彻听得连连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他们固然有罪,但朕也不能因此毁人祖祠。陈珏所为极是。”
王御史躬身,强硬地道:“陛下,岂有哪户人家祖祠占地可胜过不小的农庄?若是武安侯有意顾惜先人,只管留下其祠堂一地即可。”
陈珏神色先是一惊,旋即道:“这”刘彻问道:“怎么?”
陈珏露出一个不安的表情,声音略低道:“臣却不知当日负责查抄记录地小吏给他们留了多少。”
又一个御史给王大夫帮腔道:“武安侯身为主官,岂有不知之理?”
陈珏面露难色,静默着没有说话,好半晌才道:“臣有愧于陛下信任。一月间。臣于公事上尝有疏忽之处,并未亲力亲为”
听着陈珏的话。众臣立刻开始回想一月间的事情,然后记起宫中的传闻,太子、二皇子以及武安侯大公子齐齐蹊跷地重病的事。
想到此节,众人纷纷理解了年纪尚轻、做事或还不够周全的陈珏,不管怎么说,这个理由太说得过去了,足够让人在感情上体谅他。
陈珏老老实实地在那里请罪,天子刘彻几乎亲自替他作证,那阵子陈珏确实时常在宫中,末了,窦婴终于开了口。
“陛下,老臣以为王大夫所言有其道理,但此事无有铁证,不能因此问罪列侯。”窦婴平和地说道“虽说私盐一案错综复杂,但陈、田几人有失职之处亦是事实,陛下可从轻处置。”
窦婴地影响力无与伦比,陈珏带着失去一笔俸禄收入的遗憾离开宣室殿,陈午跟他并肩往前走,时不时地说着什么,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陈午在安慰受挫的爱子一般。
“原来看你胸有成竹,我当你要在殿上跟人打言语机锋,还生怕你得罪人。”陈午说道,他没想到陈珏会起意自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