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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大可不必理爸爸说什么。”
“为了你,正轩什么都愿意。”
“他”荭嫔一怔,垂下的眼里有着比蜘蛛网还要繁密的情绪,那情丝一缕缕织就的茧捆住了她的心,令她觉得呼吸困难。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正轩对你的心?”宋采衣投向她的眼神里有着心疼和责备“他是为了维护你,才向子裕妥协呀!”
“妥协?”
“子裕知道正轩很疼你,才会提出条件交换,后来更看出正轩对你的感情渐渐变质成男女间的情怀。他明白正轩一定会反对遗嘱内容,为了完成最后的心愿,才会在遗嘱上加注那则但书。依照子裕的想法,不管你对正轩的成见多深,正轩都应该可以在五年内让你心甘情愿的爱上他。”
荭嫔如受重击,虽然姨妈一再向她保证遗嘱是出自父亲的意志,可她一直不愿相信他会这样对她。
“我做错了什么,让爸爸这么对我?要是我不答应,爸爸就真的让正轩继承遗产吗?”
“你没有错。”宋采衣心疼她道“错的是上一代的人。荭嫔,你不要怪子裕,他只是个男人,他想要自己的姓氏和财富都能传承下去,只有让你和正轩结婚,他的心愿才能完成。他知道骄傲如你,一定不甘心放弃遗产,而正轩他太爱你了,只要你开口,他绝不会拒绝娶你。”
“我还是不懂”荭嫔捧着头,感觉脑中一团混乱。
“说得更白一点,依照他的意思,你跟正轩结婚后,若有孩子都必须姓林。”
“我跟别人结婚,也可以呀!”她叫道。
“但那不会是他的血脉。”
“什么?”荭嫔只觉得头晕眼花,她是不是听错了?
“正轩早就发觉自己爱上你了,才不肯答应子裕认祖归宗,子裕只好走这步棋。”宋采衣黯然道。
“我还是不明白”她绝望的想要否认。
“正轩一旦认祖归宗,跟你就是兄妹关系,这样他还能以男人的立场爱你吗?”
震惊犹如一巴掌掴来,荭嫔瞪大的眼眸里充满无法置信。
“初正轩不可能是我哥哥!”尖涩的声音如刀一般的划过她喉咙,她惶恐的摇头。
“他跟你的确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可是您说”她放下心,语带保留的追问。
“那只有另一个可能,不是吗?”
另一个可能同样可怕,完全超出了荭嫔的理解范围,教她心乱如麻,拼命摇着头。
“这太荒谬了!”她霍的站起身,怒斥道:“初正轩的眼睛是蓝色的,他是外国人,不可能跟爸爸有血缘上的关系!我更不可能是、是”
她说不下去,只能狠狠蹬着姨妈,像是要求她收回那些可笑的臆测。
“一点都不荒谬。”宋采衣投向她的眼神充满怜悯“子裕让我看过他家族的相簿,他外公是中、荷混血儿,有一对同正轩一样深海般迷人的蓝眼。当年子裕之所以在跟正轩做亲子监定前,便相信正轩是他的骨肉,是因为正轩跟他外公就像从同一个模子印出来,让他无法怀疑。”
“不,我不相信”这件事太荒谬了,她不能、也不要信呀!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去找那些照片比对,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不”她怎能相信?初正轩是爸爸的骨肉,就表示她不是不,她不相信,不相信!
“子裕以前很疼爱你,采菱过世后,却对你很冷淡,你都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宋采衣见她一味否认,决定下重药。
“我想过,可是”她以为是因为初正轩,怪他抢走了她的父爱,没想到竟是不,她不要相信!
“是采菱亲口告诉他,你不是他的女儿。”
“妈不可能说这种话!”荭嫔绝望地想要否认,可是姨妈有什么理由对她撤这种谎?
“正常情况下,采菱是不会说的,可是子裕老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起要设法让正轩认祖归宗,继承家业,采菱担心会危害到自己的权益,不知道跟他吵过几次了。凑巧在这时,采菱婚前的情人麦强森功成名就的回来台湾开画展,她心中充满对过去的怀念,才会在跟子裕争吵时,一气之下,脱口说出你不是他的女儿,跑去找麦强森”
荭嫔愕然抽息,沉埋的记忆经姨妈提起,模模糊糊的浮现,她记起来了。
那一天,母亲突然到学校把她接走,说要带她去找爸爸,却带她到一栋大厦里见名男子。母亲在那里好激动,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后来不知怎么的,丢下她气冲冲的跑出去。
当时她好害怕,与那男人面面相觑,后来那男人问她住在哪里,他送她回家,当夜就传来母亲出车祸的消息。
“采菱告诉麦强森你是他的女儿,希望他可以带你们母女走,麦强森拒绝了她,这让从来没遇过挫折的采菱十分难堪,丢下你离开。她有个坏毛病,心情不好便开快车,那天也是如此,才会因车速过快而出车祸。”
原来那人就是麦强森?
荭嫔眼一黑,头昏了起来。
“荭嫔!”宋采衣及时扶住她,把她安置在椅子上“你要不要紧?”
“为什么不瞒我到底?”她掩住脸痛哭失声。
“如果不是你一直怨恨正轩,姨妈也想瞒呀!”宋采衣的语气沉痛而无奈。“你太像采菱了,总是责怪别人,忽略了对方的深情,这样会让你错失手上拥有的幸福!采菱嫁给子裕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可她忘不了麦强森,无法全心对待子裕,却要求子裕全心全意呵护她。子裕是个雄心如豹的生意人,怎么可能整天哄着她,不去工作!于是她不快乐。等到麦强森回来,她以为盼到了幸福,麦强森心里却没有她了,于是她失落,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你现在就像她一样,心里责怪正轩夺走属于你的父爱,却从来不肯体会他对你的付出。”
“我不要他的付出,他的施舍!”荭嫔任性的道,怨恨一个人太久了,她不知道要怎么不恨他。
“不准你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宋采衣严厉的怒斥。
“我本来就没有要求他付出,更没要他代替我决定这种事!他应该让爸爸不,我不知道该喊他什么了,他不是我爸爸,可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什么他不是”
她的语气充满迷惘,教宋采衣不忍心责怪。
“孩子”她叹了口气“你要谅解子裕,他是想爱你,可一想到采菱的背叛,他就无法面对你呀。”
“既然无法面对我,为什么不把我丢给不,难道他也不要我吗?”荭嫔只要想到连生父都不要她,便要崩溃。
“麦强森吗?”宋采衣了解她话中所指。“他要求做亲子监定,在确认你是他的女儿后,他的确向子裕提出接你回去的要求,但正轩担心这么做会伤害你,才跟子裕做了条件交换,拒绝了他。”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应该问过我的,他”荭嫔好气愤。
“当时你只有十三岁,又刚失去母亲,正轩担心你会承受不住。”
“我不用他担心!”
“你冷静点,听我说!”宋采衣按住她的肩,看进荭嫔眼中的狂乱。
她就像个受伤的孩子,只顾着喊疼,挣扎着不让大人包扎,反而伤了自己和别人。
宋采衣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浸润进她受伤的心,徐徐的解释。
“正轩是深思熟虑后才替你作这个决定。他亲自拜访过麦强森。得知麦强森已育有两子一女,麦太太虽然是个好女人,但再好的女人即使能容忍丈夫婚前的小孩,却未必能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呀。而你,一向是得到众人注目的小公主,到了麦家后,还能有相同的待遇吗?再说,麦强森虽然是国际知名的画家,可比起子裕,经济上逊色太多。正轩清楚的了解到,麦强森既无法提供你习惯的奢华生活,也无法给予你完全的父爱,何况还要你适应新环境、新生活,这些都不是十三岁的你可以承受的。”
“所以他就想一辈子瞒着我,让我”恨他!还将母亲的死怪在他头上。
“他无意剥夺你认生父的权利,只是不认为当时的你可以承受伴随认亲之后而来的打击。正轩是打算等你成年后,才把真相告诉你。这趟赴欧行程,他原本有意安排你与麦强森碰面,你却不告而别,害他所有的计划都泡汤。”
“我”荭嫔咬唇不语,她又不知道他的计划呀。
“姨妈说了这么多,只希望你能用更理智、开明的心重新看待你跟正轩的婚姻,把握你已经拥有的幸福。正轩很爱你,而你会跟子裕的遗瞩妥协,答应嫁给正轩,不全是因为想得到遗产吧?你对正轩就没有一线好感,一些些动心吗?”
她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了!
湿润的眼睫不住颤动,隐藏着眼中连自己都摸不清的心事,那些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悔疚是悔疚吗?荭嫔抱紧自己,没勇气辨明。
“你真的不爱正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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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爱初正轩吗?
这是荭嫔从来不敢问,也不敢深思的问题。
答案就像一块悬在她头顶上的大石,一抬起眼,就看到了。
如此明显易见,令她害怕,索性逃避,以为这么做就安全了,以为久了她会找不到答案,可是答案仍悬在那里没有移位。
所以当有人胆敢提出质问,她在没有提防下,石头一样的答案立即滚落到她头上,砸得她头昏脑胀,痛人心肺,却磨灭不了清楚印在意识里的答案--她爱初正轩。
如果不爱他,不会对他的吻有反应。如果不爱他,不会迷失在他的怀抱里。如果不爱他,她不会嫁给他!
如此浅显的道理她花了三年。才在姨妈的点醒下,坦然面对,她是不是很傻呢?
荭嫔不确定地想着,惆怅的情绪缭绕心头,她忍不住问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初正轩的?
第一次见到他就很喜欢,当他是哥哥一样地索求宠爱,但随着年岁渐长,她的心懵懵懂懂的意识到爱情的存在,沈翊与初正轩这两个完全不同典型的男子,成了她投递爱慕的对象。
喜欢的人要像他们一样杰出!
她在心里悄悄许愿,但十三岁的少女心很快因为母亲过世而没有等爱的心情。虽然在初正轩和父亲谈过之后,父亲表面上对她一样关爱,她仍敏感的意识到与父亲之间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墙,那道墙就是初正轩。
“就因为他是那女人的儿子,你当他是宝,那么我们母女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那是母亲生前跟父亲争吵时被她听见的质问,在母亲过世后,她不知怎么地牢牢记在心上,并随着意识到父亲对她的冷淡、嫌恶,化成一柄双面刃,既割着她脆弱的心房,也指向初正轩不让他好过。
“我真的对你很坏,是不是?”午后的阳光随着暖洋洋的微风吹开窗帘而时不时的筛落进房间,荭嫔把头埋在膝盖里低语,酸涩的眼眶里眨不出泪水来,虽然她还是很想哭。
距离早餐的谈话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她回到房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许多遗落的记忆浮现脑中,对应着她所知道的真相,荭嫔发觉自己就像沈翎说的那样,是个自私可恶的人。
她总是困在自己的悲痛里,从来不用心去追究,因此伤害了身边的人,却以不知情来为自己脱罪。
“我很可恶,对不对?”她悲惨的自喃,但其实是对心里的正轩忏悔。“不管你对我有多好,我就是不领情,总是挑剔你,总是利用你,因为我知道你会让我、帮我。”
就像十六岁那年,她想要进入歌坛,父亲强烈反对,她没有硬碰硬,只跟正轩提了一下,他便为她说服父亲,成全她的梦想。
“你知道我想念妈妈,才会想跟妈妈一样当歌手,你帮助我达成心愿,我却怨恨你害我被父亲送至英国念住宿学校。我以为你是为了独占父亲,嫌我碍事才怂恿父亲这么对我,却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那时候我明明有听表姐提起,你拿到硕士学位回来担任爸爸的特助,每天工作时间都超过十八个小时,她把你形容得像一头受主人虐待的牛一样可怜,我却很没同情心的嗤之以鼻,嫉妒你每天都可以跟爸爸在一起这么久,还在电话里取笑你是工作狂,小心过劳死。”
想到自己说过那么多刻薄话,荭嫔瑟缩了起来,原来她是个尖酸刻薄的人。
“我不懂,我一再伤害你,为什么你没有生我的气,还继续对我那么好?”
换成别人这样对自己,她早就把对方给踢到九霄云外,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初正轩她知道他会继续对她好。虽然昨天早上她逃离他的床,一整天都不给他消息,害他四处找她,最后一个人上飞机,他仍是放不下她。
因为他爱她。
这是她亲耳听见他讲的。
一股甜甜的暖流在心田里流动,荭嫔难为情的想,昨天还被她视为毒药的爱情宣言,这会儿想起来,却令她感到浑身轻飘飘的,一扫心中的愁绪和忧虑,只剩下满满的幸福。
是心境上的转变吧。
那些由嫉妒和怨恨的情绪堆积成的灰尘,一旦自心中除去,她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感情脉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装满对正轩的爱慕,只是倔强的不肯承认、屈服而已。
她爱他。
如今才有勇气面对这个无法抹灭的事实,却不晓得该如何传达给那个应该知晓的男人。
我爱你。
但愿埋藏在心底的情意能随风传递向他,但愿不需言语,正轩便能看出她的歉意和情意。
然而,她幽幽叹息,风儿能传递花粉,却没有传情的功能;即使正轩有一双超人般可以看透事物的x光眼,也瞧不见她的歉意和情意呀。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呢?
荭嫔神情烦恼的陷入沉思,许久,仍无法跨过自尊,作进一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