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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巽字营参将王鹏林派人暗杀刘大巡抚未遂后,倒也不敢再动什么手脚,也不知道是宋二虎放出去的话,震住了王鹏林,还是刘铭祺让刺客带回去的话吓住了王鹏林。总之,他是怕的要命,怕的要死,对自己一时冲动干下刺杀巡抚大人的事,后怕不已,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总担心自己万一哪天落在刘铭祺的手里,肯定没好果子吃。
转眼又过数日,提督大人为其老母举办隆重盛大的九十大寿如期举行,如此空前绝后规模宏大的寿庆,刘铭祺还是第一次看见,提督府内外宾客临门,喜气洋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比过年还热闹。
百官们将各自带来的寿礼纷纷呈上,尽管巡抚收缴库银的更波仍未平息,百官们仍肆无忌惮地呈上贵重的贺礼,为求日后官运亨通。司仪将每个官员带来的贺礼都当众高喊一声,不知道是喊给老寿星听的,还是借机炫耀一下东家的地位,可能方方面面的因素都存在。
前来道贺的官员各自落座,按照寿宴现场司仪的安排,从二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安排在首席落座,这里面当然包括两位镇总兵王世长和冯天培,提学使喻庆丰、布政使倪道传、提刑按察使汪大奎、巡抚刘铭祺,还有从京城赶来为皇帝亲送贺礼的东厂太监福公公在内,七人同坐一席。
寿宴的奢华程度自不必细说,百十来桌的满汉全席便足可说明一切。寿宴开始后,官员们吃的吃喝的喝,拉关系的忙着拉关系,套交情的更是急着套交情,林林种种不予详谈,总之一句话,在这里能看到古今腐败官员的一切丑态。
酒宴上的冯天培和刘铭祺更是逢场作戏,面和心不和的相互间恭维寒暄,频繁地举杯敬酒,有来有去,外人很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厉害冲突,还以为两人的关系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呢!
东厂来的福公公可谓是个大红人,虽然没有官爵,只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奴才而已。但是就因为如此,几位康襄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不敢怠慢,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手段都使绝了,净捡好听的话恭维。接连敬了数十倍酒后,喝的福公公的小脸红扑扑的,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嗲声嗲气的,说不出来的一种贱,本来太监的就是个半男半女的货,再加上福公公飘飘欲仙的醉态,至于他是男是女,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反正是太监,男女都一样,不男不女也无妨。
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套其话,只要是皇宫里的不传之秘事,能套多少是多少,图的就是个新鲜刺激。
酒酣耳热之际,王世长和刘铭祺相互间交流了一下眼色,不晓得是阴谋还是诡计,但从刘铭祺邪恶阴坏的眼神里,不像是在干什么好事似的。于是,王世长起身笑嘻嘻地凑到福公公的面前,屈身笑恭道:“福公公,皇上圣恩在上,特派福公公大驾光临康襄城,提督府蓬荜生辉,我等倍感荣幸,千言万语均都化融杯酒之内,下官再敬福公公一杯!”说完,举杯先干为敬。
福公公听后,眉飞色舞,尖声尖气地道:“哪里哪里!王总兵不必客气,新皇登基,对各位守疆大吏,常常在心头挂记,各位保国为民,功不可没。日后还请王总兵多多关照才是。”说完,兰花指一翘,细嘬一杯。
“好酒量,福公公果然是海量啊!”赞完,王世长话入正题,又道:“听说皇上此次派福公公专程来为提督大人家母祝寿,还带来了皇上亲送的一份贺礼,不知是何宝贝呀?能否相告之?”
福公公咪咪一笑,摇头晃脑地卖起了关子:“要说宝贝呀,也不是什么大宝贝!只不过此物件比较稀罕,又是皇上御用之物,所以呢!当然也是价值连城喽!”
“到底是何物?福公公快说呀!”布政使倪道传在一旁笑着催促道。这位,耳朵竖的尖尖的,恨不得摘下来递到福公公的嘴边做采访。
福公公见众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心里更是觉得喜不自禁,笑嘻嘻地扬声道:“鼻烟壶!”
“鼻烟壶?”众人愕然道。兴奋激动的心情像是被冷水泼了一下,忽然僵住了,鼻烟壶算什么宝贝呀?皇上也太抠了点了吧!皇宫里的珍奇异宝不舍的送,怎么就送这么一个连老百姓家都有一个两个的普通物件。
众官心中所疑,的确如此,鼻烟壶并不是什么多稀罕的物件,而是专门用来盛放鼻烟的小口大肚、便于随身携带的器物。早在燃吸型香烟流行以前,人们大多吸鼻烟,它是一种由晾晒烟经过发酵粉碎后再调以中药和天然香精炮制而成的粉状烟末。使用时以手指沾少许鼻烟吸入鼻中,能起到醒脑提神、通窍避疫的作用。鼻烟自明万历年间由欧洲传入中国后先在宫廷王府中得到应用,到了清代已在社会上广泛流行。早期欧洲用装饰精美的金属小盒盛装鼻烟,由于在使用时鼻烟极易撒出并且香味极易散失,我国烟民便用装药的小药瓶取而代之。及至雍正、乾隆时期,由于达官显贵们争奇斗胜、夸豪显富,各种精美绝伦的鼻烟壶便应运而生,并且成为人们显示身份和馈赠亲友的时髦物品。一般来说,鼻烟壶按材质分为瓷质、玻璃、玛瑙、玉质、金属质等很多种,其中玻璃、瓷质、玛瑙质地最为普遍。
众人心里一阵唏嘘,不过表面上却不敢有半个小瞧。虽然是个不值钱的鼻烟壶,但也要看是谁送的,当今皇上嘉庆送的,就算是送一泡屎,你都不敢说他是一泡屎,而要把它形容成稀世珍宝般珍贵。
城府极深的王世长笑容不改,频频笑道:“皇上心细如针,肯定是知晓提督大人家母一辈子奢烟好酒,所以才特意赐送此物,以便时常铭记圣恩。”
福公公点了点头,见众人脸色骤变,不由得笑了笑,又高调扬声道:“皇上确有此意,所以才派奴才我千里迢迢前来护送这份宣元翡翠鼻烟壶来为提督大人的家母贺寿,并祝愿老太太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话音落地,现场突然发生了异常的变化,只听“哗啦”一声,布政使倪道传手里的酒杯倏然落地,整个人差点没凸噜到桌子底下,众人皆露出满面震惊之色。
鼻烟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过“宣元翡翠鼻烟壶”那可是件价值连城的稀有之物。据传“宣元翡翠鼻烟壶”是西藏喇嘛进贡给大清朝康熙帝的极品翡翠,经过能工巧匠们七七四十九道工序,精心打磨而成。
宣元翡翠鼻烟壶,晶莹纯净,毫无瑕疵,可随着天气的阴阳变化而不停循环变化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堪称绝世之宝。不说别的,这件稀罕物是出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价值何止百万两黄金。
宣元翡翠鼻烟壶深受康熙的青睐,被视为皇家的御用之物,不但康熙喜欢,连雍正,乾隆,也将其视为奇珍异宝中的极品。当时能工巧匠们一共给康熙帝打磨出四件宣元翡翠鼻烟壶,后来三件却不知所踪。此物虽然珍贵无比,但如今的皇上嘉庆并不喜烟,并没把它当件多珍奇的宝贝来看待,便糊里糊涂地派福公公送来给提督的老娘做贺礼。
闻听福所言后,众人一片惊诧。
布政使倪道传心里一阵嘀咕:“我地娘呀!皇上出手可真阔绰啊!以后,我要是能当上总督,也要给家中的老母办九十大寿,到时候说不定皇上同样随手送我个宣元翡翠鼻烟壶什么的,我可就发大发啦!”
先不说众人如何羡慕不已。这时,只见四处招呼百官吃喝的葛尔泰正装模作样地搀扶着他的老母缓步向众人走来,亲自到各桌敬酒,以示谢意。
老太太满鬓霜白,走起路来已显得颤颤巍巍力不从心,不过,从浮现在眉梢眼角的喜气看,老太太今日可算是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
来到席前,笑容满面地招呼道:“有劳各位官人来府上为老身贺寿,招待不周,请多多包涵酒不够上酒,菜不够上菜,千万要吃好喝好才行。小儿日后还仰仗各位大人提拔重用,老身在这里有礼了!”说完,老太太便要屈身作揖。
看来老太太人虽高龄长寿,不过还是显得有些糊涂,竟以为在座的各位大人是些比自己儿子官位还高的朝廷命官,竟然借机说起了奉承话。
站在一旁的王世长赶忙搀扶住她,躬身苦笑道:“老人家千万不可行礼,我等都是提督大人的属官,以后啊!还仰仗提督大人提拔重用才是。”
众人纷纷躬身施礼,点头称是。
王世长又笑呵呵地道:“老人家您长命百岁,福禄双全,连当今皇帝都记挂着您,你看,还派来了宫里的福公公专程给您贺寿来啦!”
老太太一喜,笑着朝福公公施礼道:“烦劳福公公替老身给皇上带个好,老身我每日吃斋念佛,祈盼佛主保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公公连忙起身还礼道:“一定一定!”
老太太招呼几句后,转身欲走,站在一旁的王世长趁机拱了拱手,笑道:“老人家,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
老太太遁住脚,望着王世长神态有异,话吐了一半,又收回半句,让人诧异难猜, 不由得笑道:“说吧,说吧!大人有话直说无妨!”
王世长这才接着道出心中之念:“老人家能否将皇上赏赐的宣元翡翠鼻烟壶,让下官一睹真容,也好开开眼界,饱饱眼福呢?”
话一落地,布政使倪道传,提刑按察使汪大奎,镇总兵冯天培,包括刘铭祺和喻庆丰等都纷纷拱手,一表借睹宣元翡翠鼻烟壶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是想看看皇上给老身送的贺礼呀!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好说好说,儿呀!请几位大人一同到礼房共赏。”老太太极为和蔼地笑道,毫无半点为难之色,欣然应允。
“是,儿马上便带他们去。”提督葛尔泰躬身遵命道,转身又对老太太身后跟随的两个女仆吩咐道:“扶老太太进内堂休息!”
老太太在两个奴仆的搀扶下离去以后,葛尔泰转身又得意地炫耀道:“幸得家母寿辰之日,皇上亲赐宣元翡翠鼻烟壶,更显皇恩浩荡。各位大人,所谓物以稀为贵,即是稀世珍品,就请各位大人随我一同前去鉴赏。”
满脸堆笑的众人们连声道谢,兴高采烈地跟在提督大人的屁股后面朝礼房遁去。
礼房分内外两间,门口均有重兵把守,外间大概有三百多公尺的面积内,各种各样的丰厚礼品堆得满满腾腾,显得有些杂乱。内间的面积相对小了些,大多存放着较贵重的贺礼,刚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股飘散在房内的铜臭之味,令人嗤之以鼻。
估计房中的贺礼少说也得值个千八百万两银子。提学使喻庆丰曾经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国家要想彻底地根治官员腐败贪污的行径,还得从源头查起,一杀到底才行。眼下,刘铭祺千方百计地借刀杀掉冯天培这条大鱼,已然达到了权利的极限,再想对葛尔泰这样的土皇帝动刀,恐怕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铭祺暗自思量,尾随众人进了礼房内间。葛尔泰屈身从礼房一侧的书柜下的一个暗格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黄丝绸包裹的匣子,起身稳稳地端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众人随即围拢上前观看。
葛尔泰不慌不忙地解开一层又一层黄丝绸带后,又轻轻地揭开紫檀木匣上盖,小心谨慎地掀开紫檀木匣内层的丝绸锦缎,当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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