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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两岁开始就那个样子,比我家休息室里的娃娃还要难看,哭起来的声音比野猫还难听,打架比狗熊还狠,虽然偶尔也有聪明的时候,但怎么想都是好管闲事的笨蛋。
织桥回到医院给他安排的宿舍里,朗儿坐在桌前,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灯,她显然已经困了,但还在等他。
“这么晚?”她温柔地微笑,也不问他哪里去了,这个男人其实充满孩子气,是被人宠坏了的娃娃,瓷器一样很容易坏的。
“几点了?”织桥坐倒在沙发里,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十一点了,吃饭了吗?”朗儿问。
“吃了一半。”
他笑笑,总是微微发白的脸色常给人他累极的感觉,朗儿有些心疼,捋了捋他的头发:“饿不饿?要不要喝点什么汤?”
“不饿。”
“心情不好?”她微笑得很温柔“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朗儿微笑起来的样子比灯光温柔,被她凝望是很舒心的感觉,但织桥很少看她的眼睛。
“没什么。”他笑笑。
“要不要我放一首歌给你听?”朗儿嫣然,从沙发上下去打开音箱的橱窗“要听什么?”
“你想听什么就放什么。”织桥又笑笑。
朗儿放了一张cd进去,按了开始。
轻柔的音乐响起,是班德瑞的轻音乐,没有歌词的那种,织桥笑笑“sa有什么事想问我?”他懒懒地躺在沙发的一边,倦倦的样子。
朗儿稍微有些一怔,轻叹了一声:“为什么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全部写在脸上,”织桥倦倦地说,枕着头看天花板“我很懒猜别人在想什么,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个孝榆”朗儿低声问“是你朋友吗?”问及的时候她的手细微地颤抖,放下了cd的盒子。
“算是吧。”他懒懒地答。
“她今天在医院里等了你一整天,从早上到下午,八个小时。”朗儿低声说“吃了两个面包,一直坐在候诊大厅的椅子上。”
织桥不答,过了一会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不好?”
“朋友会等朋友那么久吗?”她轻声说“我以为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女朋友?”他意兴阑珊地呵出一口气“为什么人人都以为她应该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他望着房间里的吊灯“她不过是个又聒噪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像我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她那样的女人卡”
“你看不起她吗?”朗儿轻声问。
“当然。”织桥说得顺口也自然“我看得起的人很少。”
“为什么?”
“sa谁知道?”他顺口说“她从两岁开始就那个样子,比我家休息室里的娃娃还要难看,哭起来的声音比野猫还难听,打架比狗熊还狠,虽然偶尔也有聪明的时候,但怎么想都是好管闲事的笨蛋。我最懒得管别人家里的闲事,谁和谁谈恋爱,谁应该和谁好,这种事情最知道还有谁被谁欺负谁很可怜之类从小到大,烦也烦死了。”
“是是吗”朗儿低声说“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的事。”
织桥不答,又过了一会儿说:“她的事想起来就烦。”
朗儿的眼睫颤动丁一下,轻轻地说:“是是吗”
织桥哼着班德瑞的音乐调子,像在深思,也像什么也没听见。
自从在美国遇到织桥,她没见过他心烦的样子,织桥很任性很随性,无论大事小事挫折还是其他什么不顺心的事,他都笑笑就过去了。和他外表相反的是,织桥对于自己的专业非常努力,去坦桑尼亚两年,积累了丰富的基本临床知识,而后去美国深造他的神经外科专业,那种认真和专注于救人的光彩让她心为之颤,终于决定放下心去爱这个飘忽不定也不成熟的男人,他任性,但是他充满魅力。
一年多来她没有想过织桥会和别人走,她知道他很吸引人,美貌而撩人,并且往往是故意的,但是他习惯了被人照顾被人疼爱,没有一个人陪伴在身边绝对不行,而她是最适合他的一个。但是今天她突然觉得很不安那个奇怪的女孩子,仿佛比她更了解织桥一样,霹雳般的气势,也许织桥本有更多更多她不了解的东西,其实她对于织桥来说并不是那么必不可少,也许——是什么东西的代替品?会么?轻轻打了一个寒战,她从没想过,养成织桥这种依赖习惯的人会是谁
“给我一杯冰柠檬茉莉。”织桥恹恹地以指尖揉着眉心“今天的手术很累。”
“好。”她连忙起身去倒茶切柠檬,心里微微浮起一片疑惑手术都已经是今天早上的事了。
“毕毕,你说是草莓的好吃,还是榴莲的好吃?”
第二天,翘班不上的孝榆拉着新任男朋友逛街,目的据说是防止日报老板以昨日搞砸采访之事炒她鱿鱼,但听见这个道理的人只觉得那是促进她被炒鱿鱼的一种过程。
冰淇淋店里,孝榆对着蛋筒指指点点:“毕毕,你说哪个好?”
“那个。”毕毕指了指蛋筒上包裹的印着蓝色小熊图案纸卷的那个。
“干什么老是喜欢小熊的?都二十六岁的人了还要小熊,”孝榆指了指蓝色小熊纸卷的草莓冰淇淋“就这个好了,那,毕毕,你为什么喜欢小熊?”
“嗯。”毕毕弯着眉笑,迷迷糊糊的。
她一把拉住他的脸,往两边拉“不许装傻,告诉姐姐,乖,是不是从两岁开始抱熊熊?”言下笑嘻嘻的,手指捏啊捏的捏毕毕比女孩子还娇柔的皮肤。
“嗯。”毕毕又继续那样笑。
“嗯什么嗯?每次你这么‘嗯’就是在骗我,我早就看破了。”孝榆继续捏“告诉我啦,告诉我我就买很大很大的熊熊给你,乖啊。”
“那里有dvd卖。”毕毕指了指不远前的一家音像店“不知道有没有魔戒三。”
“啊啊啊!你看见了竟然现在才告诉我。”孝榆立刻忘了关于熊宝宝的问题,三两步往音像店跑去,跑到半路看见音像店旁边有一家漫画店,再度尖叫一声扑进漫画店里去了。
为什么喜欢熊毕毕的眸色略略深沉,浮起淡淡一抹近乎哀伤的褐,随之微笑,望着孝榆在漫画店里东张西望的背影。
“这本书画得很可爱”孝榆从书架上拔下一本漫画,一回头撞上一个人“哎呀!”她后退了一步,面前是个长得很艳丽的女孩,烫着卷卷亚麻色的头发,回头凶狠地瞪了她一眼,踏着尖尖的鞋子摇曳生姿地走了。
哇!美女!孝榆第一反应过后怔了一怔,才明白自己被人讨厌了,耸了耸肩,突然看见那美女的头上夹着一个蓝色印花的小熊,眨了眨眼,那很眼熟嘛。回头往毕毕身上看去,他今天身上穿了白色底子浅蓝色熊宝宝图案的t-shirt,那是他喜欢的颜色,走回来撞撞毕毕的腰,她眉开眼笑神秘兮兮地说:“怎么样?”
毕毕怔怔地看着那个美女远去,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睛:“什么?”
“和你一样喜欢熊熊啊。”她窃笑。
“我喜欢白色的。”他回过神来微笑“白底的。”
“是吗?”她随口应,心想还有特定要求要白色的,真是不可救药的恋物癖“毕毕啊,你不会喜欢上这种熊宝宝了吧?”她像见了怪物一样看着他“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
毕毕找不到女朋友是因为爱上了白底蓝印的熊宝宝?这种道理也只有孝榆想得出来“你等我,我去付钱。”她拿着一套天才宝宝兴高采烈地去柜台付钱。
人么,总是因为单纯所以才快乐,毕毕笑得像阳光下的天使,其实孝榆不懂,在他最难过的那一年,他认识了她,从而把最难过的一年变成了最快乐的一年,她在一无所知中陪他经历过一切,只要看着孝榆的笑脸,无论怎么样灰暗的心情都会微笑。无意间目光微微一侧,他看见了对街的两个人,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孩提着包沿着街慢慢地走着,似乎有点在发呆,没有留意身后十步之内有个很年轻的男人正斜着眼睛看着她的皮包,已经跟了她很久的样子。
朗儿今天下午有一个小小的测试,所以早上没有班,织桥有一个大手术正在准备,她不想打扰他心情就一个人出来逛街,只是长街漫漫,她整颗心都不在街上,都在怔怔地想昨太晚上织桥异样的表现。
他和那个女孩孝榆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提起对方就开始互相贬低,但明明其实是很在乎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突然手里一空,提在手上的手提包被人一把夺走,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拿着她的皮包快速往旁边的小巷深处跑去。
“喂!快追啊!”旁边有人大喊一声“啪啦”丢下一大堆东西快速的往小巷里追去,朗儿吓了一跳,那一堆东西跌在地上散开来砸了她的脚,是一大叠漫画书,抬头一看两个人往小巷里追去,前面那个依稀有点眼熟,是个女孩。把那叠漫画捡起来拍掉灰尘,她才醒悟过来她被人抢了皮包,有两个“见义勇为”的热血青年帮地追贼去了,其实地并不怎么在乎那个皮包,没有什么比织桥更重要。呆呆地站在小巷口看着,她依稀觉得追贼的女孩声音很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么这么聒噪的声音不,是一响起来就让人羡慕她如此有活力的声音。
感觉漫画书的袋子里还有东西,她拿出来一看一怔:钱包?迷惑的抬头看着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的小巷;有人帮人追皮包,把自己的钱包丢在地上的?稍微侧了一下钱包,那是个钥匙包加钱包的组合“哗啦”一声钱包没扣好钥匙滑了出来,她看见钥匙底下的大头贴。
那是一个很拽的男生和笑得很开心的女生,可能都是很久以前的大头贴了,被钥匙摩擦得很模糊,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但男生瓷器般偏白的肤色和女生比什么都灿烂的笑脸,即使模糊了也很清晰。朗儿的手微微一颤,差点那钱包跌在地上,感觉是跟随了她一整夜和一整个早上的不好的感觉突然降临在她身上,眼前浮起的是织桥说某个女孩很烦的样子。
其实她明白,如果不重视的话,任何人对织桥来说都不重要,他不会自寻烦恼而且他有些目中无人,绝对不会为某个不在意的人心烦。心烦了只能说明他在乎,甚至她可以感觉到——他不想在乎但是他在乎的那种无奈和烦恼。
单是那八个小时的等待就让她茫然,孝榆其实也很在乎织桥的吧?但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怎么会是那样的?如果真的彼此相爱的话,在很早很早以前他们就可以相爱了啊呆呆地站在路边提着漫画的袋子,她泛起一丝纤细的苦笑,为什么和织桥最接近的自己竟然如此没有信心呢?为什么?是因为其实她一直都不想承认的,她一直没有得到织桥的心么?不,织桥的心,似乎一早就不存在,一早就给了别人一样,不在他的胸膛里。
“你的东西掉了。”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朗儿吃了一惊回头,眼前是一位长发及腰纤细清秀的女子,透着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气质高华而且性情温柔,她拿着一个白底蓝印的小熊的发夹,看起来样子很旧了“你的。”
朗儿“啊”了一声:“这不是我的,”她微笑“可能是刚才跑过去的人掉的吧。”但是她接过来放在孝榆的漫画袋里,
“谢谢你。”眼前的长发女子温柔典雅,看起来油然而生一股亲切感。
长发的女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等朋友?我先走了。”她刚才纯属乐于助人,并不认识朗儿,这就准备走了。
朗儿点了点头:“谢谢你。”
“嗒”的一声,有人从身后走来,那轻佻的脚步声隐约都能让人感觉到来人的散漫和无以形容的妖娆自信,朗儿未回头就知道是织桥“怎么没有在医院里面看片子?”她微笑,有丝丝淡淡得意的心情,她不在身边织桥还是追来了,因为他不习惯没有人陪他。
“织桥?”身后响起讶然的惊呼,朗儿稍微有些愕然地回头,那长发女子怔怔地看着织桥,一泫秋水似的眼睛全是茫然“你回来了吗?”
“碧柔?”织桥诧异地看着那四年不见越发清雅的女子“孝榆没有告诉你我回来了?”
“她是打了个电话给我。”碧柔茫然说“她说:”有个变态回来了。‘我不知道是在说你“突然发现自己说出了”变态“两个字,她的脸色微红,还是和当年一样害羞,”她已经很久没那样说过。“
“你们认识?”朗儿怔怔地看着碧柔和织桥,她也不得不承认,碧柔清雅纤秀比她更胜一等,为什么世间所有女子都认识织桥?她忍不住心里泛起一丝苦笑,也许是偶然,但至少这个女子太温柔而缺乏威胁力,她并不像看见孝榆那样全身寒毛直竖。
“嗯哼哼哼”织桥轻笑“认识,”转而他问碧柔“最近好吗?”
“嗯好”碧柔低下头。
朗儿一边看着,不知不觉站到织桥身边,靠他近一点。
“哎呀!”小巷那边传来一声专门吓死春眠不觉晓的懒人的大叫“碧柔!织桥!牛郎!”她拖着毕毕从小巷那里跑回来,气喘吁吁“哇!三角恋遇在一起了。”
朗儿一呆,碧柔已经满脸尴尬“我先走了。”她匆匆准备离开。
“等一下!”孝榆大叫一声“我有件事要宣布。”她拉住毕毕“我们谈恋爱了!”
“轰隆”一声,一辆汽车自身边掠过,大家的衣发都在激荡,一片死寂。
碧柔惊慌失措地看了毕毕一眼,勉强笑了一下:“是吗?恭喜你终于决定谈恋爱了。”她低下头说“我还要去上课,晚上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说着她匆匆离开,像落荒而逃一样。
“碧柔干什么这么紧张,又不是她淡恋爱。”孝榆大惑不解地看着碧柔落荒而逃“干什么啊?”她看着毕毕“她不是不喜欢你吗?”
毕毕不答,弯着眉线眼线。
朗儿惊慌失措地看着织桥的表情——他生气了!她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织桥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织桥”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头顶上有异样的感觉——“哗啦”一声一片沉重的东西倒下来的声音,刚想抬头已然不及“哗啦”一声一个巨大的遮阳棚从天而降,她被人拖了一把扑倒在地上堪堪避过砸下来的铁框,抬起头来在深蓝色的遮阳棚里拖了她一把的人站了起来一手支起塑料布,一步一步往前走。遮阳布外的天光如此明亮,透过沉重的塑料布也能看到被扣在下面的几个人——毕毕抱着孝榆跪在地上,孝榆被吓了一跳,乖乖的一双眼睛活灵活现地待在毕毕怀里,走过去的人自然是织桥,他看着被毕毕护在怀里的孝榆。
“你有病啊?”孝榆回过神来第一句就白了他一眼问。
织桥一手托着塑料布的顶,目光闪烁不定地看着毕毕,毕毕还是弯眉的,浑然什么都不觉得一样地微笑——然后织桥看孝榆,孝榆睁着大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他放手,让整个塑料布盖了下来,谁也看不到谁了。
外面一片喧哗只怕伤到了人,里面的人没动。朗儿从地上爬了起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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