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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他很幸能认识顾心娃,虽然她偶尔古灵精怪的想法让他不予苟同。

    轻咳一声,她打断他的思潮:“威扬,你约我出来就是打算盯着我一晚上瞧?”

    “就算是盯着你一辈子,我都不觉得厌烦。”他向来不吝啬他的甜言蜜语。

    可惜心娃已经作好决定了。

    她绝对接受一个肯上进的青年,但一个工作狂!她绝不让自己陷入那泥沼之中。

    她正思索着如何开口让他死心,不巧他的“大哥大”在此时响了起来。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热切、兴奋的光芒,不待心娃同意,就迅速的拿起来接听。

    他和对方侃侃而谈了半小时之久,讨论的不外乎是标准的生意经以及一笔广告企画所带来的利润。

    心娃轻敲着桌面,暗暗叹息。

    如果她早知今晚的约会无聊到令人昏睡的地步,她就该接受齐霈阳之约,起码他不会视她为隐形人,一古脑儿的当着她面沉浸于工作中;他会体贴、细心得让她感到开心、快乐。

    她几乎羡慕起她的未来嫂子。无可否认的,她的未来嫂子是能得到齐霈阳所有注意的幸运儿。

    再叹口气,她的目光回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同是男人、同是事业有成、同是英俊精明,但却有天地之别。

    她耐心地等待着。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凌威扬收起“大哥大”兴奋的光采仍未稍减。“这两天我一直在等这通电话,心娃,你还想吃什么尽管叫”

    “显然你谈成这笔生意了。”她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凌威扬或许是个工作狂,但绝不是迟钝的男人。“你生气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他把她当一般女孩子似的哄着。

    可惜心娃并不是她眼里的一般女孩子,她根本不吃这套。

    她冷静的回答他:“没有下次了。”

    “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生气,我已经保证过下回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我考虑很久了,我们只适合做好朋友。”

    凌威扬的眼神阴沉下来:“就只能当好朋友?”

    心娃点点头。

    “你有其他的男人?”

    “我没有任何男人。”

    “但你拒绝我!”

    心娃叹口气“我能够接受一个有工作狂的朋友,但进一步的关系我无法容忍。”

    “我可以改。”

    凌威扬对于事情转变到这种地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一直以为虽然他与顾心娃情投意合,她也能接受他对事业狂热的态度。他迅速回想起半年来交往的情形,英俊脸庞不禁染上一抹愧色。

    他承认这半年来的确忽略心娃不少,但也不至于要闹到分手的地步吧!

    不!他绝不轻易分手。

    “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你能改,早在半年前就改,也不必等到现在了。其实没有进一步的关系,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不是吗?”她微笑道。

    “你真以为我这么容易放手?”

    “你还有其他女朋友,用不着紧抓着我不放。”她冷淡地说,换来他一阵惊讶。

    他的确是同时交往了不少女人,但心娃一直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也是他唯一打算娶的女人。

    直到今天他才愕然地发现,原来除了工作之外,心娃在他心底的地位早已凌驾于任何一个女人之上。

    他后悔过去因为工作而忽略她。

    心娃轻松自若的站起来。“其实我们之间根本还算是普通朋友,不是吗?让我们好聚好散,将来还是朋友,可以打招呼的朋友。”

    她的笑容让人不忍恨她,更令他找不出理由反驳。

    他只能憎恨自己因对工作的狂热而怠忽了她,如今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叹了口气,他扬起眉!“我们还是好朋友?”

    “如你所说。”

    “将来还可以见个面、一块儿吃个饭?”

    心娃没有心机的笑了,她点点头“当然。”

    “那”他依依不舍,因为等她走出了大门,她就不再是他的女朋友。

    “我先走了,下回再联络。”心娃不待他站起来,就先离开餐厅。

    夜风让她放松了心情。

    罢结束一段恋情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痛苦,她怀疑这段恋情可曾开始过。

    她甚至轻唱着歌,一路愉快的开车回家。

    但凌威杨可不作如是想。

    他楞楞的坐在椅子上,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心正饱受着失恋的折磨。

    第一次,他为女人的拒绝而心情黯淡,甚至连刚谈成的大宗生产也无法恢复他的好心情。

    直到现在,他才认知一项事实。

    或许他曾同时交往过许多女人。

    但唯有一个女人能教他牵扯出比工作更激烈的情绪。

    首次,他发现一个女人的地位高于工作。

    老天!他根本早就已经爱上顾心娃了。

    瞥了眼表,齐霈阳的心情正逐渐好转起来。

    原因无它,只因今晚正是顾家兄妹一月一次的聚会。

    心不在焉的阖上刚收购的倒闭公司的卷宗,他的眼光不知不觉地移到办公桌上那张镶框的老旧照片。

    一对中年夫妇站在三个激动的男孩子中间,其中最大的男孩抱着一个像无尾熊似的紧攀着他不放的小娃娃。

    他的唇边不禁浮起怜惜的笑意。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心娃。当初那个傻里傻气尚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让他疼到心坎里的小丫头,如今却成为独立自主、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他的心思迅速回到那一天那个令人难忘而珍惜的一天

    那一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但他的心却恐慌极了。那时他才不过刚被顾家领养近一年的时间,虽然身上穿着顾家夫妇买的新衣,但他一点也没有愉快的心情,因为顾家夫妇带着他和刚领养的顾行云、顾风鹏一同来到中部一所老旧的孤儿院里。

    彼霈阳的情绪在面对孤儿院时有些恐惧,回头瞥了一眼另外两个才被领养不到几个月的小男孩,他知道他的恐惧与他们脸上害怕的神色如出一辙。

    彼家夫妇始终不肯告诉他们南下的原因,但隐约中他已经猜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尤其在见到孤儿院之后,他更肯定顾家夫妇带他们来的原因。

    他们想把三个男孩子还给孤儿院!

    想到这里,顾霈阳就握紧双拳,不敢让开始泛滥的眼眶掉出一滴泪来。打从一年前,顾家夫妇仿佛如童话故事中的仙人拿着仙棒翩翩降临台东一所小小的孤儿院,从里头挑中了他做顾家长子,那时他的心充塞着喜悦、兴奋,展现在他眼前的命运不再是可悲的孤儿身分,而是一个充满光明的前景。顾家夫妇的确是一对老好人,视他为亲生儿,尤其最近几个月又分别在另两所孤儿院认养了两个小男孩或许是经济上的拮据,不得不把他们送回孤儿院,但他宁愿出外工作,也不愿再度成为一个孤儿

    “孩子们,怎么都不说话?”顾母站在三个男孩子中间,挂着脸浓浓的笑意问道。

    之前,顾父随着孤儿院院长进去办公室还未出来。

    彼风鹏,顾家年纪最小也是最活泼的男孩,黑黝的皮肤在此刻显得异常苍白。

    “阿姨你讨厌我吗?”他迟疑的问。在被领养的短短几个月里,他还不习惯称呼他为“妈妈。”顾母面露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他不安的瞄了眼孤儿院“你和叔叔要把我们送回来,不是吗?”

    “送回来?”顾母困惑了:“是谁告诉你,我要把你送回孤儿院?”

    “不只是他,连我们也得被送回孤儿院。”排行老二,生性沉默的顾行云轻咳一声,眼眶不禁湿润了。

    “妈妈!”顾霈阳把这两个字念得像是在朗诵般地别扭。“如果你喜欢我们,我们会改过的。”

    彼风鹏猛点着头。“我也会改过,每天晚上吃饭时不会再讲笑话让叔叔笑得连饭都喷出来了。”

    “我会乖乖地把每一口饭都扒完。”顾行云低声说。

    彼母笑着摇摇头,亲密的拥住她的三个儿子。“傻孩子,是谁说妈妈讨厌你们?如果讨厌你们,爸爸和我就不会跑遍台湾所有的孤儿院,选中你们三个傻孩子做我们的孩子。”

    “可是这里是孤儿院,不是吗?”

    轻笑一声,顾母朝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顾父努努嘴。“瞧!你们的爸爸出来了。”

    三个男孩子带着黯淡的表情回过头,准备接受既定的命运。

    吃惊的神情明显的流露在他们脸上。

    彼父牵着一个像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子走了过来。

    “傻孩子,还楞在那里做什么!她是你们的妹妹,你们没有任何举动来表示对她的欢迎吗?”

    彼霈阳瞪着这个走路一摇一摆,脸上沾黏着不知什么白白的、黏黏的恶心东西的小娃娃,她的双眼流露出纯真的好奇,一手拉着顾父,一手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和一张发黄的照片。

    而在未来,她将是他们的妹妹。

    彼霈阳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在短短一年中,他由一个孤儿变成拥有父亲、母亲、兄弟和妹妹的普通人。

    他不知道该欢呼抑是喜极而泣。

    “心娃,来叫哥哥们。”顾父轻推她上前。

    颤巍巍地,她一摇一摆地走向他们,身为长子的顾霈阳马上从另外两个尚在呆愣的男孩中挺身走出。

    他下意识地拉住她沾染油彩似的小手,接受她毫不保留而又好奇的打量。

    她是他的妹妹!

    他终于也有一个妹妹,就像全台湾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他忍不住激动地想着。他原以为这辈子他的命运离不开孤独两字,但他绝没想到在短短一年里,他会多出这么多的亲人,甚至有一个可以疼、可以爱的妹妹。

    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我‘各各’?”她缓慢而费力的念道,盯着他的眼珠不曾移开。”

    愣了愣,顾霈阳抬头望向顾父。

    彼父轻声解答他的疑惑:“别吃惊,她只是学习能力慢些,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几乎是一出生就待在孤儿院里,孤儿院经费不足,人手不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教导每一个小孩子正确的发音,她只能从其他大孩子的身上学习。”

    彼霈阳的心有些揪疼了。

    她吃力的看看发黄的照片,再看看顾霈阳严肃的脸孔,慢慢地挣脱开他的手。

    “你不是我‘各各’。”

    “我当然是你哥哥。”顾霈阳充满耐心。

    困惑地,她的目光再回到照片上十几岁的男孩,她摇摇头。“‘各各’是大毛‘各各’,你不是。”她又一摇一摆的走回顾父身边。

    彼霈阳再度不解地望向顾父。

    彼父长叹口气,轻拉着不情愿的她走上前。“那张照片恐怕是她家人唯一的合照,她有个大哥,跟你差不多年纪,一家子出了车祸全丧生了,幸好当时她留在家里让保姆照顾。照片后头题毛姓,孤儿院老师告诉她,照片里的男孩子是她的大毛哥哥,而心娃是由我和你母亲重新为她取的名字。”

    “代表从头来过。”他喃喃道,想起自己和行云、风鹏的名字全是由顾家夫妇重新取饼。

    他闭了闭突然充满热气的双眸,跨前一步,一把抱起拚命挣扎的心娃。

    “傻娃娃,我是你的大毛哥哥,你忘了吗?”他哄着她。

    “不是,你不是。”她指着照片上男孩给他看“你跟他不一样。”

    “大毛哥哥变了嘛!瞧!心娃不也变了吗?以前是个小婴儿,现在像是大石头一样的重了,这代表心娃长大了。”

    她傻气地看看照片,再看看他“大毛‘各各’也长大了。”

    “是‘哥哥’。”他纠正她的发音。

    “‘咳咳’。”

    “‘哥哥’。”

    她扁起嘴:“大毛‘各各’就是大毛‘各各’。”

    彼行云上前“心娃,我也是你的哥哥。”他微笑。

    她睁大眼“有两个大毛‘各各’?”她的眼光又移到照片上,对于多一个顾行云,感到十分困惑。

    “傻瓜!”顾风鹏大声说道:“哪有两个大毛哥哥!你的大毛哥哥是我们的大哥,你懂不懂!小傻瓜!”他天生就一条肠子通到底,尤其获知自己不会再回到孤儿院,一张嘴又咧得老大。

    她看着行云“大毛‘各各’是你的‘各各’,那你就是我的二毛‘各各’。”

    夸张地拍了拍额头,风鹏翻了翻白眼。“老天!她在胡说些什么呀!”

    她被风鹏的喊叫吸引,睁着大眼望着他“你就是我的三毛‘各各’。”

    “我三毛?”他指着自己。“老天!你用点脑子,好不好”“风鹏!”顾霈阳出声阻止他。

    望着那天真小脸还在细细比照那张发黄照片里的男孩,顾霈阳难掩心中一阵激动。

    “傻娃娃,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新家人了,把照片交给大毛哥哥,好不好?”她迟疑地望着他“你会还我吗?”

    “你已经有我们,还需要那张照片吗?”他反问。

    努力地想了想,她答道:“老师说我的娃娃破破,不能玩了,你会帮我修吗?”

    “当然,”顾霈阳抱紧她“我还会买很多很多漂亮的娃娃给你的娃娃作伴。”

    满意地点点头,她继续问道:“我喜欢吃冰冰,你也喜欢吗?”

    彼霈阳这才恍然大悟她脸上的“东西”是冰淇淋留下来的。

    他点头。“娃娃喜欢的东西,大毛哥哥都喜欢。”

    像是合格似地,他用力地点着头。“我喜欢你,大毛‘各各’。”她把照片不舍的交给他。

    “你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家人的照片。”他允诺。

    彼父暗暗拥紧顾母,大声的笑了笑。“不必等到以后,现在你们四兄妹就将留下历史性的一刻。”他从车里拿出相机。

    风鹏立即欢呼一声。

    “来吧!孩子们,来为我们的新家族留下一个纪念。”他催促着想抢风头的风鹏站在行云身边,顾霈阳站在他们之前抱着像无尾熊般紧攀着他不放的心娃。

    彼父按下自动照相按钮,立即拉着顾母冲上前,留下一个弥足珍贵的记忆,即使顾家人到了七十岁、八十岁都不可能忘记的回忆

    齐霈阳的眼光从桌上那张充满回忆的照片移到墙上的抽象画。

    如今即使顾家夫妇已经逝世多年,顾家子女皆有所成,而他在十六岁那一年找到生父,由顾霈阳改为齐霈阳,成为齐谷清的次子、齐氏集团第二顺位继承人,他仍然无法忘怀那段苦乐交织的日子,依稀之中他仿佛见到心娃那张带有稚气的脸孔正傻气地向他笑着,那时他便暗中聊将会保护她一辈子,即便是过了十多年,这种想法仍然深深烙印在他心底。诚如他昨晚毫不客气地告诉马纯欣,他能接受任何对于他的侮辱,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娃娃,就算他的未婚妻也不可能

    “齐先生?”对讲机传出天娜的声音。

    他回过神。“有事吗?”

    “一位沈小姐找你。”她小心地回答。

    “沈小姐?”

    “呃您的‘前任’未婚妻。”

    “沈宁?”他蹙起眉。

    “是的您要不要见她?”

    考虑了会儿,他点点头。“请她进来。”

    过了半晌,他才听见轻脆、有礼的敲门声,不知不觉中,他又拿她与向来横冲直撞的心娃作比较。

    “进来。”

    穿着保守的沈宁一度曾是齐霈阳的未婚妻,但此刻冷眼打量起来,他无法理解当初怎会跟她定婚约,一如他困惑于一个月前他是如何的对马纯欣动心。

    “齐先生”“叫我霈阳”他开门见山地说:“你也是一早看了报纸?”

    “你以为我是来嘲笑你的?”

    他笑了笑,难掩其中魁力。“妃纯欣才是那个会把报纸掷到我脸上嘲笑我的女人,你不会。”

    “至少我还有点可取之处。”

    “这代表你愿意说出你来找我的目的?”他想每回心娃匆匆来找他,为他带来愉快的朝气,而沈宁的到访则让他心湖平静无波,甚至可说是有点乏味。

    沈宁犹豫着,摆在皮包上的细长手指紧握得泛白。

    “我只是来警告你的。”

    “我等着听。”

    “最近多注意一下安全,无论是你自己或是心你的亲人”

    她不敢坦白马纯欣对顾心娃的威胁,她怕齐霈阳会为了几句狠话而对付马纯欣。

    扬扬眉,齐霈阳不以为意。“是什么原因让你向我警告?有人放风声出来?”

    “不”她完全慌张起来:“没有任何人放风声,我只是想多注意点总是好的;况且你最近和马小组解除婚约,可能会有人来找麻烦”

    “谁?”

    不安地眨了眨眼睛,她迟疑道:“可能是马小姐的歌迷,我听说有些歌迷是很疯狂的。”就为了这个原因?”齐霈阳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你自己多注意些。”

    “谢谢你的关心。”对于沈宁,他总感到有份歉意。

    她无奈地笑笑,知道他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但她的警告也只能说到这里。

    “既然都说清楚了,我也该走了。”

    “我不送你了,”齐霈阳站起身来“免又传出什么绯闻。”

    目前他只想和所有女性保持距离。

    沈宁只好叹口气,离开齐氏。

    她真的很想帮齐霈阳,但却无从帮起。她想起她曾是他的未婚妻时,心娃对她照顾有加,心里不免为她着急几分,她只希望马纯欣的狠话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闷气,并不会真的实行,否则

    不只心娃受到伤害,就连马纯欣也难逃过齐霈阳的报复,到头来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但在这节骨眼上,又有谁愿意听她的呢?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向上帝祷告。

    愿它保佑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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