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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像头牛。”
“所以**浣鼻?虮鹚嬉獬隹冢?淙恢皇巧埔饣蜒浴!?br />
“我妈妈说,上个星期天你带她们去搭捷运,她们来来回回坐了好几趟,觉得很有趣,这几天逛街都故意不坐老丁的车子出去。”
“苏妈妈说学会坐捷运,她就敢一个人跟你到美国去,到时要充当导游,带我爸爸妈妈去看自由女神像。”
“我妈妈是传统女性,平时很少出门,一出门容易紧张,这几年我和父亲常年在国外,她还是守着家门,不愿意同我们出国,有时候被我们逼急了,勉强出去,也常担心得睡不好觉。”
“我妈妈和苏妈妈很不一样,她喜欢新奇,什么东西都想尝试,有时买到烂东西,回来也高兴老半天,说自己学到宝贵经验,知道什么东西千万不能买。
像前年,她要到意大利,所有人都劝她不要在夏天去,四十几度高温会让人中暑,她不管,看到便宜的旅游促销活动非去不可,吵了好几天,我爸爸终于妥协。”
“我记得那次,当我母亲向我们提出,要单独跟团到意大利玩,我们以为她开窍了,后来才知道她是跟你母亲去。”
“爸爸给妈妈的零用钱不多,在西班牙广场前的名牌街里,她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她懂不了几句英文,居然还敢开口向店员杀价。”
“我妈妈则是看到外国人,不敢说半句话,想买的东西摆在眼前,不敢碰,幸好是颜妈妈在,让她带不少战利品回来。”
“对啊!那次经验让我妈妈炫耀了好几年。”
“我妈妈更开心,直说以后出国都要找颜妈妈同去,有人带头领她往前冲,那种感觉很棒。”
“所以,我常说她们是最佳搭档。”育箴下结论。
“很难想象,两个性格回异的女人,居然能当好朋友。”
“是互补吧!我妈妈欣赏你母亲的善良细心,你母亲欣赏我妈妈的勇敢大胆,她们可以结伴闯天涯。”
“颜爸爸退休后的生活还习惯吗?”
“没有学生可以管,他只好管你爸爸,他帮他排课堂做复健,昨天我又听他说要去买毛笔,教你爸爸画国画。”
“难怪,我爸说等他成为画家后,要我出钱帮他办画展,”
“比我爸好,我爸逼我出钱,买他一幅烂画。”
“你居然敢批评颜大师的作品?知不知道,颜大师是我爸最新的崇拜偶像。”
“我爸把图画坏了,不好意思送人,只好逼我把它买下来,你说,那是不是张烂画?”
“看他们生活得开开心心,身为子女,也跟着快乐。”
“嗯,明天晚上我帮苏爸爸挂好号,要带他去看诊,回到家里可能很晚了,先告诉你一声。”
“应该是我陪他去,可是明天”
“你忙嘛!而且我正好顺道逼我爸妈去做全身健康检查,一举两得。”
“你的工作呢?”
“不妨疑,我会把工作安排好,别忘记律师是一种实际又看重金钱的人类。”她盗用他的话。
“其实我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原来我们说了一大篇都只是次要?说吧,什么话?”
“我想告诉你,我很高兴自己的决定,和你结婚是正确的事情。”
“意思是你想续约?”
“我们的合约又没打日期。”
“意思是我没有调薪空间?”
玩笑话出,两人同时笑开怀。
笑停,他郑重对她说:“育箴,谢谢你对我父母亲所做的一切。”
“不客气。”
她为他做过无数事情,帮他煮凉水、准备毛巾、写功课、背黑锅多到不胜计数,只有这件,他真心真意向她道谢。
摇摇头,她不想要他的谢谢,她想要的是奇迹,一个让他爱上自己的奇迹,让她的单恋不是永远,让她的暗恋有重见光明的一天,虽然,她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伸出手,她给他一个give me five。他握住她的手,细细小小的掌心里,净是柔软,他微笑,她展颜,今天晚上他们相处愉快,就像台南的下午,有榕树和芒果冰的那天。
* * * * * * * *
深谈那夜后,他们又一个星期没见到面,这对夫妻天天在小别新婚,慢慢地,育箴习惯一个人在大房子里自言自语,习惯面对空虚。
今晚,和两对爸爸妈妈聊过家常后,育箴早早回到三楼,她的工作很多,怕是要加班到天亮。
抱着从事务所带回来的档案数据,走进书房,书房里有博承替她新添的办公桌椅,让她工作起来增添几分舒适。
扭开电灯,她专心工作。
虽说,偶尔不小心,博承的影像会偷偷钻进脑间,但她总能很快地将它收拾妥当,进行下一步进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偌大的空间里,除了育箴的打字声和墙上古董时钟的钟摆声,再没其它声响。
慢慢地,月亮爬上中天,星子西沉,声响变得模糊,人们进入梦乡。
记不记得杨唤的夏夜?在这里没有潺潺溪水歌唱着经过弯弯小桥,只有夜风吹过树梢,带来几分凉意。
当!电梯停在三楼,博承打开家门,客厅里一盏小灯,是育箴每晚都会为他留下的温馨。
回房洗过澡,他的工作还没结束,拎起公文包,他走向书房。
书房的灯是亮的!伸手,他打开厚重门扇,育箴趴在桌上睡着了,计算机跳到保护程序,一排英文字母在画面中,摇摇摆摆。
不自禁微笑,博承看着育箴的睡颜,粉粉的腮边,压出淡淡红色,她是个千面女郎,有时自信风发、有时温柔腼腆、有时热情活泼,只有在睡觉时,没有半分刻意,童稚时期的娇憨羞怯尽现。
好几次,他想问她,小时候为什么对他那么好?难道两家妈妈指腹为婚的蠢举动,真的影响过她?
好几次,他想问她,煮冬瓜麦茶时,她到底加了什么特别配料,为什么硬是比厨子做的,多了几分醇香?
父母亲很满意这个“媳妇”说有了育箴,简直像是多生一个女儿,既贴心又懂事。她记得爸爸妈妈最喜欢的话题、记得下班特地绕道帮他们带回来爱吃的东西,爸迷上bo jovi,只提一次,第二天,她带回他的专辑。
这样的女儿都不容易找了,何况是媳妇。难怪妈妈老是骄傲,夸耀自己有识人之明,早早替他订下这门亲事。
弯身,他替她储存档案、关机,抱起她,准备将她送回房里。
睡眠受了干扰,她模模糊糊说了声:“小弟别闹,我会晕船。”
她会晕船?!这倒是他头一次听到,不过,他知道她的事情有限,比邻而居十几年,对她所有记忆只有一点点--她很好欺负,而且不会生气。
跨开大步,他决定减短她“晕船”时间,迅速将她送回香闺。
他的动作加大,育箴被震醒。
半开眼、合眼,她以为作梦,梦见自己在白马王子身上,摇摇晃晃,博承圈着自己翩翩起舞,有点陶然、有点薄醉,是酒精吗?她忘记自己喝过酒
再睁眼,由下往上,近距离欣赏他,他有个坚毅下巴,就像他坚毅的个性。
这个梦真实得令人陶醉,缩缩身体,她朝他靠近。
暖暖的体温,带着男人气息,这个体温未免太真实。
偷偷地,往上看一眼,捏捏自己脸颊,会痛
天!是真的!眼睛瞠大,嘴巴微张,她全然清醒,这下子,她不再需要晕车药,她得到庙里拜拜收惊。
“你你回来了?”
她略略结巴,对惊吓过度的人,这种情形常见。
“理论上是。”他笑答。
“可不可以放我下来?”
“你晕船?”
他笑笑,放下她,育箴扶扶床沿,坐下。
“谁告诉你,我会晕船?”
瞬间清醒,她收拾本性,挂起律师面具,律师的首要条件是什么?没错!伶牙俐齿第一。
“你说的。”
“我有吗?”
“你忘记了?没多久前说的。”他答得诡异。
“我”
“你已经踩上平地,确定不会坠机,可以安心睡觉。”
“睡觉哦”甫清醒的脑袋正式运转,她想起工作、想起她打了-半的档案“不行睡觉,我还没弄完,现在几点?”
她跳起身,差点撞上他,他双手扶住她的腰,以防她摔倒。
“嗯,对不起。”退后一步,育箴拉开安全距离。
“没关系,现在一点二十七分,你打算熬夜工作?”
“对,明天要开庭,我希望多做分准备。”
“什么样的案子?”
“小孩子的监护权争取。我的当事人是一名幼儿园教师,三个月前和丈夫离婚,当时,条件说好,她有探视权,每星期六日可以将小朋友带在身边,但是她的公公婆婆和小姑觉得,她诉请离婚的行为,让他们在街坊邻居面前很丢脸,于是灌输孩子一些很糟糕的观念。”
“什么观念?”
“比如他妈妈是坏女人,为了外面的野男人不要家庭等等,而且刻意在星期五将小孩子带出门旅行,让她连续几个星期找不到小孩,所以,她决定挺身争取小孩的监护权。”
“你的胜算有几成?”
“幼儿园教师的薪水不多,男方虽然只是个挂名经理,但家里有不少祖先留下来的田产,光是出租田地的收入,就够丰富,再加上他有不少人脉,我想他会有很多朋友跳出来帮忙他。
所以,我打算从男方的暴力倾向出手,另外,小孩子的姑姑有过吸毒和妨害家庭前科,我想向法官证明,这样的家庭不适合养育小孩。”
“假设你的委托人把孩子带在身边,她有足够的经济养育小孩吗?”
“我希望明天的官司是双赢局面,我给男方探视权,并要求他负担部分教养费用,不管夫妻感情再坏,孩子有权利和父母亲在一块。”
“听起来,你的工作不容易。”
“当然,你以为钱好赚?这是小案子,要是和大老板打官司,才叫累人,对方光用钱砸你,都能把你砸出满头包。”
“那么辛苦,辞职别做了。”
“不工作,谁养我?要知道身为单身贵族的重要条件,是经济独立。”
“别忘记我们是夫妻,我不介意养你。”
“我不会认真的,这话是你心血来潮的一时心情,我要是听进去,放手得来不易的工作,哪天你把我弃养了,我怎么办?”
“我在你面前,似乎不太有信用,要不要再补签一纸合约,维护你更多权益?”
他们之间,只能是契约关系?育箴眼神黯了黯,低头,叹息。
“我伤了你的自尊心?如果是的话,我道歉。”他朝相反方向做联想。
“苏先生,我辛辛苦苦念书念了十七年,最终目的不是摆在你家里当花瓶。”展颜,她为他的道歉,驱逐晦涩心情。
“我说错话,对不起。”
“别说了,饿不饿?我煮点东西当消夜。”她走到门前,回身,她问他。
“好,我今天也要熬夜,先吃饱再工作,我来泡咖啡。”他走到她身边,拉起育箴的手,和她同往厨房。
手心酥麻,心口微呛,育箴假装不在意,也假装这个动作自然正当。
“我以为当老板的,只要把工作往下层交代就行了。”
“我是苦命老板,你去问问我的员工,我有没有比他们更拚命。”
“当老板拚命是应该的,要知道,大部分的利润都落到你们的口袋里,可不是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劳工阶级。”
“听起来,你很嫉妒老板?”
“当然,没有员工的拚命,你们哪里来的牛皮沙发可坐?”
你一来、我一往,到最后,他还是忘记问她,为什么小时候对自己那么好?忘记问她,她的冬瓜麦茶到底加入什么独家配料?
然后,他们抢食了四十颗手工水饺、喝掉几杯不搭调的三合一咖啡,他们一起进入书房工作、一起迎接黎明太阳。
他们的工作属性不同,却有了同袍情谊。
这个晚上对其他人而言并不特别,但这个晚上对他们而言,却特别地将他们二十几年来没什么进展的感情,大大地,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