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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垠在富国建设安排的豪华别墅休息了一天一夜,但她根本就无法入睡,整个大脑混乱不已,只要一闭上眼睛,司徒煉的脸孔就会不断出现,像鬼魅一样严重干扰她的思绪。
和司徒煉在一起短短不到七十个小时,她经历了以往生命中绝不可能发生的事,被绑架的愤怒;被诱惑强占的痛恶;飞车逃窜时的惊险还有欣赏萤火虫的感动,和身历激战的惊恐
这么短的时间却发生这么多事,她根本来不及消化,只是被他带着团团转,像受了什么魔咒似的,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失去了自主性,喜怒哀乐被他掌控着,就连现在她应该因他的死而高声畅笑的时刻,她却仍然无法释然开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司徒煉死了她应该是全世界最高兴的人啊!在他那样掠夺了她的身体之后,她就恨不得他被干刀万剐,恨不得他滚进地狱,永不超生
但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像灌了铅一样,一整团梗在胸口,压得她喘下过气来?
为什么她脑中老是出现他的脸孔?嘲讽的,戏谴的,挖苦的,调侃的,顽皮的,愤怒的,温柔的,伤感的
他的种种模样彷如病毒一样,自动入侵了她的脑,控制了她的思绪,一再地强迫她记起他的一切。
將脸埋进双手,她已疲惫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那个人死了关她什么事呢?他死了世上就少一个祸害了啊!她干嘛老是去想他?她是不是疯了?
正困顿地陷在烦杂的思潮里,门轻敲了一下,她一惊,低喝:“谁?”
“是我,鲁道夫。”
她不想,更下能被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立即迅速起身整理一下仪容,强打起精神,才道:“请进。”
鲁道夫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份餐食,微笑地走向她;
“你应该饿了吧?吃点东西才会有精神。”他將餐盘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谢谢。”她僵硬地道,其实没什么胃口。
“总经理,你还好吧?被绑的这段期间,司徒煉没对你做什么吧?”鲁道夫关心地盯着她苍白憔悴的脸色。
她心中一震,紧声急道:“没有!他没有对我怎样”
司徒煉对她做的事,要是传了出去,她个人清誉受损不说,方家的脸还会被她丢光。
“是吗?那就好,看你神色困倦,我还以为他伤害了你”“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她激动地大声喊道。
“你怎么了?”鲁道夫扬了扬眉,认识方垠这么久,他从没看过她这么失控过。
“我”她一怔,也被自己的反常吓到。
“看你好像受到不小的打击,难道司徒煉的死令你无法承受?”鲁道夫以审视的眼光看她。
“你你别胡说!他死了我最高兴”她身子一颤,脸色更白了。
“高兴?但你现在这可一点都不像是高兴的表情。”他的语气带点嘲弄。
她心中大震,慌张地捂住冰冷的脸颊。
“以往,有不少案例显示,被绑的女人似乎很容易爱上绑匪”他暗暗影射。
“住口!不要再说了,我只是累了,如此而已”她愤怒地极力澄清。
“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像司徒煉那种人,一点都不值得你替他伤感。”他淡淡一笑。
她吸口气,不想再绕着这个话题,改口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来台湾?”
“当然是为了来救你。”
“救我?”
“王大师通知我们说你一抵达台湾就被司徒煉带走,行踪不明,当时真的把我们都吓坏了,后来我去查了一下,才得知司徒煉根本不是什么建筑工人,疾风工队整个团队都是佣兵,他们混进东方建设一定是企图利用我们公司当他们的掩护,我还在他们的宿舍发现一批枪械呢!”鲁道夫沉重地道。
她听得脸色更加阴郁,鲁道夫的指控和司徒煉说的完全不一样,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司徒煉究竟是来帮她?还是害她?
这件事能给她答案的只有霍格曼,可是自从她被救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没机会和他联络。
“你的事一爆发,疾风工队的人就走得不见踪影,我只好先赶来台湾,靠富国建设的李老板帮忙,才派人把你救回来。”鲁道夫又道。
“但是,王卜生大师又怎么会知道我被司徒煉绑架?”她不得不纳闷,司徒煉找了一个替身,连祥和会馆都没发觉异样,为什么王卜生却能这么快就知道有诈?
“这听说,司徒煉非常狡诈,他派了一个女人假扮你来找富国建设的李总经理,但马上就被李总拆穿,当场起了冲突,那女人后来逃了,李总发觉事态有异,马上通知王卜生大师”
“为什么他会通知王卜生大师?而不是霍格曼?或我的管家?”她觉得奇怪。
“通知别人,消息就会曝光,我想,李老板是怕引起騒动才暗地里先和王大师联络”鲁道夫连忙解释。
“是吗?”她低垂着眼睫,仍感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不管如何,多亏王大师机警,才能把你救回来,真是太好了。”鲁道夫说着松了一口气。
“谢谢,真是辛苦你们了。”她暂且搁下心里的疑问,向他点点头。
这时,富国建设的总经理李新伍和王卜生一起前来探望,他们走进房内,看着她一脸倦容,都劝她要多休息。
“事情过去就别再想了,方总,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没有你,我们的公司怎么办?”王卜生夸张地道。
“是啊!方小姐,我们富国建设可是急着想和你签约呢!”李新伍也跟着道。
方垠看着这个五十来岁的矮壮男子,一身草莽江湖味,很难將他和一般建筑业的大亨联想在一起。
“多谢李总经理的搭救,我对我们双方的合作也很心急,富国建设最近两年来异军突起,不知能否让我看看贵公司在建筑方面的相关投资资料,以便我向霍格曼进一步报告。”不管司徒煉是否骗她,他的话都多少造成了影响,即使她不愿相信,但总得弄个清楚才行。
“这个一李新伍为难地挪了一下身体,才道:“你要求的有些是属于公司机密,实在不太方便让你过目,不过请你放心,这次的合作我们诚意十足”
“在商场上,光靠诚意有时是不够的,李总,我们是靠数字吃饭,对一些细节就不能忽略,尤其这又是一大笔金额的投资。”她犀冷地盯着他。
“这”李新伍被她的气势压得不知所措,求救地看了坐在一旁的王卜生一眼。
“总经理,李总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可以保证他的诚信没问题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王卜生马上为李新伍说话。
朋友?
她敏感地盯着王卜生,司徒煉的话又在她脑中发酵。
至今,东方建设的客户有大部分都是王卜生介绍的,这个王卜生到底在中间扮演着什么角色?难道,他真的是什么军火或毒品的仲介者?真的利用东方建设在干些什么违法的勾当?
但这疑惑很快就又被她推翻了,她不想因为司徒煉那家伙的一番话就怀疑合作多年的伙伴。
“既然王大师这么说,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不过,有关签约的事请再等几天,我得先联络上我的合伙人,由他作最后决定。”她决定先把合作计画缓一缓再说。
“什么?还要等”李新伍显然不太高兴。
“李总,我们总经理做事向来小心,加上她也累了,先让她休息,有事明天再谈吧!”鲁道夫适时地打断李新伍。
“对对对,先让方总休息一下,我们先出去吧!”王卜生也忙着缓颊,三人便一起离开。
当门再度关上,方垠强撑起的冷静和坚强就整个垮下来,那股她拚命压抑的刺痛好像要和她作对似的,以更强更大的反作用力向她翻涌而来,几乎將她击倒。
她会不会是病了?所以心才会这么痛?
揪住心口,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定向浴室,当她看见镜子里反射的那张忧戚惨白的脸庞时,不禁浑身一震。
这是什么表情?又不是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人,为什么她脸上会有这种荒谬得可笑的神情?
只不过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干嘛露出这么痛楚心疼的模样?
“可恶!可恶!可恶”一股气顿时冲上脑门,她抡起拳头疯了似地捶打镜面,直到手发痛发麻了才颓然地停下来。
“呼你别搞错了,他是个占了你便宜的色魔,他毁了你的清白,他调戏你,羞辱你,你还这么惦着他干什么?他说的,做的,全都不能相信,你别再想他了!别再想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边喘着气边大声怒吼,然后低头用水猛泼洗脸,只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而,不管再怎么洗,就是洗不掉司徒煉烙在她脑海的那张脸,一直到现在,她的意识都还停留在爆炸的那一刻,看着司徒煉连人带车被火焰吞噬,她的心仿佛也跟着被焚烧成灰。
为什么她会对一个讨厌至极的人的死这么在意?那种痛,不是只有丧失心爱的人才会有的吗?
到底,司徒煉对她施了什么法?难道,那个强盗不只绑架了她的身体,也绑架了她的心?
到最后,她真如他之前自信满满所说的话一样,爱上了他?
不!怎么可能?为什么她会推衍出这么荒唐的结论?这太可笑了
惊恐地冲出浴室,她虚软地躺回床上,不敢再想下去。
一定是太累的关系,这段时间受了惊,导致她精神衰弱,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她相信,只要好好睡一觉,一切的混乱就会回归正轨。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如此告诉自己,只是,当意识渐渐朦胧,她的脑海出现的却是点点萤火虫飞舞的画面,以及司徒煉那双比星光还深邃的眼神
午夜,方垠猛然睁开眼,弹坐而起,刚刚,她在梦中看见司徒煉浑身着火地向她走来,痛苦地向她呼喊着,说他被烧得好痛
她怔怔坐了许久才缓和胸口的惊悸和痛楚,无力地把脸埋进手掌心,受够了这种难以解释的状况,司徒煉活着騒扰她,死了还不放过她,到底他要把她折磨到什么时候才甘心?
“不要再痛了,拜托,不要再痛了”咬着下唇,她揪紧胸口,低哑地对自己的心呐喊着。
就这样蜷坐了好半晌,她才稍微恢复平静,顿时想起应该尽快和霍格曼取得联系,毕竟整件事的谜团只有他才能解释清楚。
拿起床边的电话,她决定再打电话问问霍格曼,可是一拿起话筒,竟然发现电话不通。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别墅却连电话也不能使用?她不悦地挂回话筒,蹙着细眉,走出房间,心想只好下楼去找别的电话了。
偌大的别墅黑漆漆的,大家大概都睡了,她悄然下到一楼,正要走向客厅找电话,却发现走道尽头有一道光从虚掩的门射出,而那问房里还传出一阵细微的讨论声。
她好奇地向那个房间踱去,从虚掩的门缝看进去,只见李新伍、王卜生背着门坐在大沙发上,似乎正在争辩什么。
“你们都对那个女人太客气了!干脆直接逼她签约不就好了”李新伍扯着大嗓门道。
“小声点,你这个白痴!我们这两年来的交易全靠她掩护,没有她,我们能这么轻易躲过国际警察的跟监吗?”王卜生怒斥道。
“我知道啦,她是我们的金钟罩,可是,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年纪轻轻的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于,真是”李新伍还是有些怨言。
“她本来就是那个样子,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她愈是自负,就愈看不清楚周遭的情况,这对我们来说是好处啊!”王卜生讥笑道。
“是吗?”
“哎,你就稍安勿躁,她一定会签约的,只要她签了名字,我们就能再利用这次的合作案,藉着东方建设的名义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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