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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没办法成全你的顾忌。”温绿菊逗趣的说著,眼角含著兴味。
没错,他们两个都是厚脸皮的人种,赶也赶不走。
而且能言善道,理由一堆。
“菊,我的哭功不致惊人。”语气不快的初行雁,不准她将他归纳在她继母那一型。
他还没有惊世骇俗的本事。
“我没听你哭过,示范一次便见真章。”也许山崩地裂是他引来的。
他笑着警告她,他还想要面子。“难得看你有轻松的一面,看来我这趟没白来。”
“我应该告诉你,我很高兴见到你来。”原本她打算放弃他了。
“认命了?”他的眼中多了宠溺。
温绿菊温雅的一笑,主动挽起他的手。“是想开了,与其逃避的过一生,不如勇敢面对,我总有一半的胜算。”
“我喜欢你的决定,不过司法常胜军的我没输过,你将会有一位律师老公。”另一半胜算来自他。
他要定她了。
“律师老公?!”
一声严厉而略带低哑的沉重粗嗓由身后传来,对此声音不陌生的温绿菊先吸口气才转过身,端雅的秀容如临大敌的绷紧,冷淡而不带温情的低唤──
“外婆。”
身形瘦长面带威严,两旁颧骨微微凸出,多年饮茶养生使得她不见老态,还算平滑的脸颊显得年轻,她已年近七十,但外观看来顶多五十出头。
端坐正堂的老妇没有一丝笑容,僵冷的神情似许久不曾展露欢颜,嘴角两侧的肌肉已然僵化,宛如石像一般动也不动。
她给人的感觉不只是疏离,还带著一股天生的冷漠,好像她一生下来就不会笑,决心和这个世界为敌。
当她用冷冷的锐利眼光一扫,十之八九的人会以为置身北极,手脚蓦然发冷地颤个不停,急著找件冬衣御寒。
没几人知道她也曾有过飞扬的青春和欢笑,但是为了自家茶园的生存忍痛挥别爱人,下嫁年纪大她二十岁的中年汉子为妻。
从她出嫁那日起她就没再笑过了,连轻轻扯动嘴角的动作都不曾有过,面容冷肃一天沉过一天,终于成功隔离众人对她的喜爱。
而她也孤独了一生。
“你的职业是律师?”
不受她冷厉眼神影响的初行雁,态度自若地迎向她。“是的,我是律师。”
“菊儿没告诉你,我最痛恨贪婪的律师吗?”阮金花语气深责的瞄了外孙女一眼。
“并非每一个律师都贪婪,我自认为品行端正、为人正直,堪称受人赞许的好律师。”他铿锵有力的回道,不带一丝逃避。
“你没为作奸犯科的人做过辩护?你没让杀人犯无罪释放?你看到贫苦无依的受害者会主动伸出援手?你没用误导的手法让无辜者反成被告?”她字字句句都含著令人无法狡辩的控诉,好像她是受过迫害的法官,正严词厉色地斥责不法之徒,考虑加重刑罚判处死刑,不得上诉。
眼睛眯了一下,初行雁不疾不徐地开口“人都有自新的机会,犯过错的人一样有重新做人的选择,不能因他们犯的错而完全抹杀这个人。”
“强词夺理。”律师靠得是那张嘴吃饭,岂能不锋利。
“理字站在法上得到公平对待,无心的过失值得宽谅,世界上没有圣人,谁又能担保自己不会犯错。”律师为人辩护不分对象,这是职责所在。
不管当事人有没有罪。
“年轻人,你还真善待自己,就算杀了人家一口子人也能不当一回事,你的心比我老人家还狠绝呀!”阮金花不留情地冷斥他助纣为虐。
好人得不到保障,坏人逍遥法外继续为恶,这不就是律师造成的结果。
法律只保护有钱人。
表情略微一变的初行雁额侧开始冒冷汗。“法律讲求证据,有罪的人还是难逃法网。”
“如果证据是捏造的或被销毁了,那么你就是帮凶,你能问心无愧吗?”她的双眼凌厉,像要一箭射穿他的斯文面具。
“我”
头一回他有被打败的感觉,老人家的犀利几乎叫人招架不住,每一句问话都切入重点,直接堵死他的退路,让他有捉襟见肘的窘境。
她若生在古代必是女巡抚,替天行道毋枉毋纵,只要犯了罪的人一律处重刑,不得翻案的老死狱中。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这位老人家,所有人的声音立即消失,战战兢兢的敛起笑脸不再交谈,如临大敌的进入备战状态。
幸好她和他的年代不同,不然他这王牌大律师就没得混了,只有挨轰的份。
“无话可说了吧!正直之人也不过是妄言而已,骄矜自大又岂是品行端正。”阮金花的眼中只有冷意,没有一丝欢迎之意。
看了一眼心爱女子,初行雁冷冷的露出邪肆之笑。“难道老人家你不曾犯过错?一生清廉不负于人,能在百年之后自称高风亮节。”
冷目略微一厉,她的薄唇抿得更紧,但出口的话仍是伤人于无形“攻击是律师的本能,只要被逼到极限就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开始反击,完全枉顾对手是谁全力出击,只为求胜,不择手段。”
她转而对温绿菊道:“菊儿,这才是他的本性,连老人家都不放过的加以鞭笞,日后感情由浓转淡时,他会善待你吗?”
话锋一转,她出人意外地点出重点,之前的严词利锋成了试验,而他是不及格的应试者。
说实在话,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出现错愕的神色,大家都以为她纯粹为反对而反对,故意找理由刁难让对方难堪,没想到她是藉机测验人性。
“我对我所爱的人抱持绝对的真心,一旦认定了不会再更改,你对我的评论并不公平,我只是反击你对我的攻击,这是人性不是律师的本能。”
不管谁遇到攻击都会适时保护自己,与职业无关。
“口才不错,可惜我不喜欢你。”阮金花的结论正如所有人所料,反对是唯一的答案。
她不允许一切超出她的掌控之外。
“是很可惜,但我不是你,我爱他。”温绿菊早知他的本性如何,所以不意外他会伸出利爪。
“绿菊。”我也爱你。初行雁重握住她的手,眼神中傅递了对她的不悔。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第三者无权插手。
但表情变得严厉的阮金花冷哼一声,锋利的眸光如箭射出,定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菊儿,你忘了和鹿谷陈家的婚事吗?”她决定的事不容改变。
身子一僵的温绿菊难得有惊愕的神情。“我以为我已经拒绝了这件事。”
“当了几年家还这么天真,你可曾听我亲口同意你的拒绝?”泥鳅再滑溜也逃不过渔夫的网子。
她所下的决定不会有错,陈家的孩子敦厚踏实,不重名利,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将来她会感激她,不致落个同她母亲一样的下场。
当年女儿要是肯听她的安排下嫁茶行老板,今日是一方富商娇宠的妻子,儿女绕膝,而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到头来为钱反目而芳华早逝。
她这双老眼还没看错过人,谁才是适合菊儿的对象她心里清明,没人可以忤逆她。
“外婆,你算计我?!”很可悲,祖孙情薄得不如一张纸。
“用不著用怨怼的眼神看我,我阮金花的血脉要学会精明,教了你这些年还学不到皮毛吗?”她唯一的弱点是心软。
利眼一瞟,阮金花看向一脸寒蝉的张家慧,她也是她手上的一张牌。
冷吸了口气,温绿菊端雅的露出微笑。“不,我只是没学到你的绝情。”
情绝,才能对所有人无情。
“哇!你又排奇怪的塔罗牌,你不烦吗?”james正看反看一张也看不懂。“滚远些,让我耳朵清静。”没人比他更烦,成天利用一张阳光般笑脸骗取女孩子的芳心。
“不要啦,人家喜欢你嘛!我们来搞男男恋如何?”他们俩站在一起就很像了。
“蔚、杰,你皮在痒了。”hermit一拳挥了过去,可惜他太滑溜了。
呼!好险,他闪得快。
“明明名字里有个柔,而且美得像诗,为什么本人和名字不符呢!粗鲁地像个男人。”而且爱装酷。
最恨人家拿她名字──桑诗柔开玩笑的hermit随手拿起抹布一扔,准确无比的丢向他最引以为傲的俊脸。“不要挑衅我。”
嗯!有白兰地的味道。“好嘛、好嘛!我乖乖地当小狈,你别再欺负纯洁善良的小动物。”
“你纯洁?”他兼差卖卫生纸不成?
“喂,请别用怀疑的眼神怀疑我的贞节,人家可是纯情一处男,心中只有一个她。”呜!他的大小姐会不会惦记著他?
暗恋真的很辛苦,不能明说又必须严守礼教,只能爱在暧昧不明时,偷偷地看她几眼,然后再偷笑好几天,假装她也同样爱著他。
唉,青涩的恋情呀!他又想吟诗了。
不过怕被某人踹一脚,他还是收起丰富的涵养别卖弄,免得她自卑。
“kin,麻烦你把这个家伙丢出去,我不想吐了你一地。”她最讨厌整理善后。
“没关系,咱们有侍者打扫,你大可吐个痛快。”他绝对不会阻止他们自相残杀。
热闹嘛!
james赶紧跳出来发表声明。“打烊了,侍者不加班。”
是打烊了。
身为大学生的james也只有小周末和周末和他们一起下班,因为要上课嘛,总不好磨到天亮才上床,即使他爱极了酒馆那面贴满照片的墙。
所以他特别珍惜难得的相聚时光,专门闹某人闹得她气得跳脚,拿他没辙。
“我算加班费。”kin打趣的说道。
“老板,你虐待童工。”james委屈兮兮的噘著嘴,眼底笑意不曾散去。
“你二十岁了,不算童工。”而且他遵守台湾法律,十八岁以下禁止进入。
“唉!我就知道你不疼我,谁叫某人比我俊俏又帅气,你想跟某人来段男男恋”啊!他被偷袭了。
正用六芒星占卜法占卜的hermit翻开第二张牌──女帝,目前的状况是“爱”与“和平”以及“生命。”
不过她还分心的用柳丁掷人。
一旁的kin咧开嘴一笑,不置一语的望着正收起乐谱的narcissus,心里想着:美丽的故事在茶庄展开,那只醉雁该找到他生命中的那朵菊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