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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去年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能,花月正春风!
那是一张很年轻、很年轻的脸,任蓉蓉的脸色永远是苍白的,眼神永远是孤独的,说话总是细细柔柔的。她心疼地伸手抚摩谭铭鹤沧桑的脸,一如往常般的抚摩他浓浓的黑眉,还有粗犷个性的鬓角
然后她依然习惯地说出那句话。“铭鹤你这么好、这么出色,我死后,你肯定没多久就会把我给忘了”
“蓉蓉我不会,你会一直活著。”他安慰她的说著。
“但这世上有这么多美丽且身子好的女人”
“谁也不能代替你!”他真诚地说著。
蓉蓉突然俱进他的胸膛颤抖地说:“那么你纺,再也不受上任何人,再也不对任何人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你敢纺吗?”
他楼紧她太过纤瘦的身子,依她的要求纺。
她哭著抬起脸凝视他。“我是不是很自私?铭鹤,我死了,你却得继续活下去,我并不怕死,但我却是怕寂寞的,我怕死了之后一个人孤伶伶”
“蓉蓉”他限用力、限用力地抱紧她,以为这样她就不会消失,可是突然地她就像烟般消散不见。他惊恐发慌地大声唤她刹那间,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已经很久没在自家过夜了,怕的就是半夜惊醒的这一刻,他从床上坐起,只觉得浑身乏力。
透窗而来的风,把寒灯吹熄,房里登时陷入一片黑暗,耳畔清楚地听见窗外下雨的声音,雨滴频频滴落在空阶上。
“蓉蓉”这种心痛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希望梦见蓉蓉,却又矛盾得害怕梦见她,怕梦醒时枕畔清冷,只有残酷的寂寞啃蚀他空洞的心房。
他开始渐渐明白,死去的人比活下来的人幸福,他的魂魄已经被强烈的思念给撕碎,破裂而不再完整了。
谭铭鹤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狼狈
此时的龙凤酒馆,龙锦凤还在嘀咕个不停。
“原来是你冒用你爹的名字,丫头,拜托你,姑姑不年轻了,别把姑姑吓死好不好?真是你脑袋在想什么?跑去应征夫子?我是带你来京城开眼界的,可没要你去兼差,女扮男装很好玩吗?你阿爹知道了,肯定要剥我一层皮”
龙心意任凭姑姑啰唆半天,她迳自吃著姑姑准备的消夜。嘴巴得了空,才云淡风清地说:“阿爹才不会剥你的皮,娘倒是挺可能!”
“就是、就是你阿娘武功被你爹教得可比我厉害好几倍,姑姑早晚被你害惨,打也打不赢她”
“放心啦姑姑我自有主意,我可以自己负责”
“谁理你负不负责,一旦出了事,他们还不是全算到我头上?一口咬定是我带坏你,心意”龙锦凤撑起下巴打量她这个漂亮的侄女。“不是姑姑爱说你阿姑我平常撒野放肆惯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你不做则已、一做惊人,竟敢去女扮男装引而且还跑到城里最大户的人家去,人你不怕人家拆穿你,把你送进官府吗?小宝贝,你的胆子是拿什么做的?”
心意抬起脸来笑问:“这算不算‘青出于蓝于蓝’?”
“去!”亏她紧张了半天,这心意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心意反倒过来安慰姑姑。“不怕、不怕,终离山那么远,反正信里已经说了我一个月后回去,到时你别送我上山,那么他们就没法子找你算帐,顶多骂我几句就是了。”心意指著桌上一道菜。“姑姑这是什么?好好吃”
一听见侄女夸好吃,锦凤眉开眼笑好不得意道:“没吃过是吧?这是野猪肉哪!上好的野味”
“肉?”心意有些诧异。
“千真万确,扎扎实实的肉。”龙锦凤颇不以为然道。“搞不懂你娘,自己吃素就算了,非得拉你们都跟著吃素,怎样?这是你生平第一次吃肉吧?你娘一吃到荤的就反胃嗯心,你呢?”
心意大大啃了一口,用力点头。“嗯,好吃!”多么新鲜的滋味,这一切一切,红尘俗事都让她迷恋喜爱,终离山的世界仿佛已经全被抛至脑后。
“心意,你还没告诉姑姑,你干么非要去那个谭府当夫子?难道你当真想当夫子?”
当然不是,心意抹抹嘴望着一脸好奇的姑姑,她该怎么告诉姑姑?关于瓦舍里那一场奇遇和那个男人她沉默半晌,这是头一回心意弄不清自己的感受,最后她只好简单的敷衍一句。“好玩吧!”
“好玩?”锦凤瞪她一眼,挟了一块肉进她碗里。“你当心玩出火”
这句话不知何故听在心意耳里,竟别有一番意思,仿佛在预言著什么似的。
好吧谭逸一大早就将他养在花园鸡笼里的秘密武器抓出来,那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草蛇,平时他专门拿来伺候他特讨厌的人物。这蛇他自己可不敢抓,于是他命令贴身小厮去抓进布袋里。
小厮才十二岁,一边抓、一边尖叫,还一边哭,折腾了半天才勉强用竹竿将蛇赶进麻袋里,到此两人已经紧张得出了一身汗,恰巧陈总管经过,一看见那顽劣的小少爷,他得意而幸灾乐祸地嘿嘿笑着走过来。
“小少爷准备好了吗?别忘了夫子要来上课了!是不是好开心啊?”他还真希望那年轻又聪明的夫子,可以好好地教育这顽劣的小子。
谭逸笑得可灿烂了。“是呀,开心极了,这一切都要感激您”
喔?呵呵呵,陈四喜和小少爷唇枪舌剑起来,他讽刺地笑腿谜道:“小少爷真是人客气了。”
“对了为了感谢你,特地让你看看我的宝物,不过您得先闭起眼睛!”
宝物?四喜好奇起来,小少爷的宝物肯定是极极与众不同的东西,他暗忖著,又听见小少爷说:“要是看了您喜欢,我愿意割爱”
不会吧?这样大方!他望着谭逸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谭逸稚气地说:“昨晚我已经答应阿伯,以后要听您还有夫子的话,我再也不顽皮了!”
小少爷终于懂得反省了,陈四喜欣慰地点点头。“小少爷懂得就好。老爷聘夫子也是为了小少爷好啊,可说是用心良苦”
“您眼睛快闭起来,这特棒的宝物保证您会永生难忘”
“是吗?是吗?”呵呵呵,小孩子有时还是顶可爱的,他闭上眼。“好好好,我闭上眼睛就是了”他完全没注意到一旁小厮拚命给他使的眼色。
谭逸又说:“手伸出来。”这个死总管,本少爷要让你再也笑不出来!他用眼神命令小厮将那条大草蛇抓出来放到总管手上。
“什么东西?”陈总管发现手心一凉,他睁开眼睛,嘴巴张得好大好大,连尖叫都来不及,两眼一瞪,就昏倒在地。天杀的,陈总管最怕最怕的莫过于长虫
一下子谭府又被小少爷整得翻天覆地,陈四喜总管被抬进房间,就差没口吐白沫,一双腿是软得站不起来,两眼空洞,有气无力地直嚷嚷。“蛇呀、蛇呀”看样子他有好一阵子得躺在床上了。
因为这小插曲,午后,当龙心意扮了男装踏进谭府时,迎接她的是副总管。
她礼貌地问一声:“陈总管呢?'”那老人挺慈祥的。
氨总管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回道:“人病了,受了点风寒”
“是吗?昨天不还好好的?”她被迎进书房,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著她坐在书桌前。
氨总管追不及待地离开小少爷的书房,谭府的下人都知道没必要的话,能躲小少爷就躲,而且躲得越远越好,省得发生什么意外。
氨总管人一走,小少爷回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两眼晶亮亮地瞪住眼前的陌生男子,一看见对方长得如此纤瘦,一派斯文的模样,看样子很好欺负。
“你”龙心意打量这坐在桌上霸王似的小子。“是不是应该下来和夫子打声招呼?”
谭逸眨眨黑胖跳下桌子,然后从桌子后面抬出一个麻袋交给龙心意。“我准备了礼物给你”心意不觉有诈,笑眯眯地说:“真的吗?”她将麻袋松开,惊见一条粗肥的草蛇。
谭逸等著看她尖叫,他咧起嘴注意夫子的反应,只见夫子非但没有惊慌的模样,竟然谭逸瞪大眼睛,有没有搞错?他揉揉眼,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她将手伸进袋里,不慌不忙的将那条蛇抓出来,草蛇拚命挣扎扭动身躯:“不曾吧?”
龙心意抓著蛇兴奋地向他走过来。“我正想帮我的‘花花’找个伴哪,谢谢你”花花是她的宠物一条曾经咬过龙锦凤的花蛇。
“你别过来”谭逸恐惧得直往后退。
龙心意笑得可灿烂了。“别怕,这种蛇没毒,不如今天我们就先说说蛇吧,你摸摸看”
“妈呀!”谭逸转身就往外跑,心意直觉就往外追。
“喂,你别跑啊!”正说著呢!脚被门槛绊倒,手一滑那条肥蛇飞出去,谭逸正好回过脸来,看见直往他飞来的蛇,他顿时一某,下一刻那条蛇直直打中他的脸,他惊恐尖嚷,跌倒地上,吓得昏厥过去
正在回廊上的一千仆役见到这一幕全都傻了。
“那是什么?”有人讷讷地问。
“是蛇呀!”有人看清楚了。“蛇在小少爷脸上”而且是新来夫子扔的!
长长的走廊,谭逸的贴身小厮满身是汗急速的跑呀跑,跑进陈四喜总管的房间里,陈总管面色苍白地坐在床上服用大夫开给他的压惊葯,那小厮一进房就在陈总管耳朵旁嘀咕了几句,只见陈四喜一听,双眼一瞪,两人仰头爆笑起来。
小少爷被人吓昏这可是生平第一遭,平时吃惯小少爷苦头的一干下人们背地里拍手叫好,暗暗偷笑。
不过谭逸的生母王素云可笑不出来,她一边和街坊的贵夫人们玩牌,一边滔滔不绝地怒骂新来的夫子。“是你把蛇扔到我宝贝身上?”她瞄了一眼夫子。“有没有搞错?我们谭逸要出了什么差错,你就算赔上性命也赔不起!你是教书的,怎么把蛇带进来?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事情不是你您想的那样!”心意解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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