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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舵,舵主!”黑衣大汉战兢地看着背着手转过身去的主子。
“观音神捕是脚前神捕中的领导者,由他出马,你还能得到密函!”绿衣少女翡翠好笑地环胸。
“属下真的夺到密函!”他急忙由怀中拿出信件,讨好地吹嘘。“这是属下领着一帮兄弟出生入死得来,舵主放心,宗越法王那帮人马还不知道。”
咻地一声,一条软鞭劈空而来,直接卷上他手中的密函,眨眼间,密函已到黄衣人之手。
“这就是你拼命得到的!”谁知黄衣女子看完后,怒喝的再次一挥长鞭。
纸张随着长鞭钉到众人身旁的树干上,月光下,只见上头端正而戏谑地写着你若知道螳螂捕蝉,一定也明白黄雀在后!末尾的署名,是张潇洒挥画的鬼面具!
“这”怎么回事?黑衣汉子措愕得还来不及反应,轻悦的嗓音已飘扬而至!
“呵,新月又如眉,敢问今宵长笛为谁吹?”动听的旋韵带着柔声笑语,却教在场诸人登时骇住!
淡淡的花香随着一曲奋音高扬,清风拂动林消,增添紧张的萧瑟,众人警戒地环视周遭。
“久仰天阎宫盛名,贵帮虽崛起于边关,却能扬威中原武林,让各教忌惮,今天伍某能一会江南分航舵主戚时雨,也算三生有幸!”声如松竹之风,淡雅如絮,却又句句凛凛含感,翩熟的身影在众人屏息中缓缓昂流梢。
“伍书翎!”众人惊望着树梢上,那一身华服羽冠的绝尘佳公子!
来人雍容的气度中带着几分闲适的悠然,最叫人难以转移视线的,是那张在男子面相上极少见的修长,充满睿智的灵雅与贵气,一枝莹绿长笛在手,柔和的优美俊颜与涵养,看似慈祥的出世高人,可知他观音神捕之名从何而来。
随着他的出现周遭火光骤亮,举目环顾尽是高举的火炬与官差,整座林子已遭包围。
“天阎宫不过是江湖小帮会,伍神捕以这么大的声势招呼,小女子岂敢担待!”黄衣女子戚时雨,从覆纱的斗帽下传出冷问声,虽不因眼前的阵仗而慌乱,但面对那拥有挺拔身躯,却能飘立于树梢上的敌人,丝毫不敢大意。
伍书翎一笑。“天阎宫这十多年来为福江湖,勾结朝廷命官,野心坐大,朝廷注意已久,伍某食君之禄,自有义务为圣上分忧。”
“官字两个口,欲加之罪,时雨一介小小平民又能如何,但是我天阎帮分布之广。你伍书翎有这份能力吗”话声一落,猛地鞭影窜出朝树梢上的入扫去,气劲连岸边的沙尘都带起,几乎让人连眼都来不及眨,树梢上的身形顿失踪影,长鞭打断树干!
“戚舵主,看来要你束手就擒是不可能了。”柔声笑语再次响起,修挺的身躯却已昂立在威时雨身旁不远处的一处溪岩上。
话声未息,之前为首的黑衣大汉忽地跃出,高喊:“伍书翎先交出你的狗头吧”猛烈冲向眼前的观音神捕,想以这次趁其不备的偷袭,抢得立功的先机。
伍书翎看也不看地掠过手中长笛,一手悠背于身后,另一手的莹绿长笛已直取黑衣大汉咽喉!
“凭你,还是退下去吧!”伍书翎对着被长笛勾住咽喉、整个人给挑在半空的黑衣大汉,气定神闲地悠笑着。随即一扬手,哗啦一声,黑衣大汉翻白眼的摔落水中!
在场的天阎宫门人,对伍书翎轻松的以一根笛子将魁梧大汉挑空摔出,深感震惊!也明白江湖传言,御前神捕的领导者,其智慧与能力,就如他“观音”之别号,深不可测!
“紫金玉牌在此,凡我官门中人,尽听吾令!”月色下,伍书翎掌中握着一只黄金细刻、结着紧色结总的令牌,声威高扬。
周围众人莫不恭敬颔首,御前四大神捕,个个皆有当今圣上御赐能号令各地县府的紫金王牌!
“天阎宫勾结朝廷命官陷害良臣,现在更妄想图谋朝政危及社稷,奉圣上手谕,乱臣贼子,定诛不纵!擒下这帮人!”
伍书翎一声号令,树林里顿时攻声雷动,一时间,双方人马剑刃与长矛的交击声,喧嚣了夜空。
“可恶!”面对今夜这场灾难,戚时雨怒得要挥出鞭子。朝前方那始终环胸看戏似的伍书翎出手,却被人挡下。“翡翠?”她不解地看身旁的贴身侍女。
“舵主,看今夜情况是很难全身而退了,更何况御前神捕是不可能有逮不到的人,你又何必多做挣扎!翡翠忽道。
听得这番话,戚时雨神色一变地甩开被握的手。“你不是翡翠!你是谁?”
“我若不是翡翠,舵主认为我该是谁?”她有趣地掩唇。
“住口!戚时雨长鞭直指前方的人,厉声道。“我的婢女早被你们掉包了吧!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翡翠娇笑道。“我早说过,你若知道‘螳螂捕蝉’,一定也明白‘黄省在后’!”
顿时,密函里那末尾署名的鬼面具跃出脑海,戚时雨咬牙道:“修罗神捕姬少泱!”御前神捕中最擅于易容的。“没想到修罗神捕会是名女子!”
“女子?”翡翠煽着长长睫毛,露出妩媚笑靥。“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姬少泱的神秘,一直是江湖中人的好奇“修罗”之号说明了他高乘的易容术,可男亦可女,却极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连性别都扑朔迷离。
“翡翠小姑娘,别玩了,若让戚时雨跑掉,小心追风不放过你,今夜可是她查探多时的成果!”伍书翎笑着摇头,对这家伙的调皮性情多是纵容。
“人家也很辛苦耶,潜伏在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身边,苦死我了,结果追风却在郡南王府里享祸!”指着戚时雨,翡翠完全是少女娇嗔的跺脚样。“反正这笔人情,我可要追风好好还我!”
“追风向来维护你,要她帮忙,还差这笔人情吗?”伍书翎笑骂,知她气恼,来了江南数日,都没见着云天骄。
“哼!”翡翠环胸,算计的眼打量戚时雨。“我可要活逮”
“想抓本舵主,你差远了”戚时雨怒喝出鞭,甩出的劲道杀气,直叫翡翠哎哎大叫的往后跌,伍书翎忙接住她!
“你有能力直接擒住,偏爱玩这大费周章的游戏,真令人伤脑筋!”他叹息地敲敲她的额。
“人要忠于角色,我现在扮的是三脚猫功夫的少女翡翠,怎么可能避过这一击嘛!”
“现在可好,人跑了,怎么跟追风交代!逮捕的对象早趁着方才那一瞬逃离,前方岩上空空如也!
“放心!”她嘻笑得好不诡异。“以这方向,定然逃进云真寺,近来寺里都是郡南王府的卫兵镇守,可有好戏看了!”
**
夜风吹来,舒爽;月光轻照,写意;檀香示绕,定心。
在敞开的窗边,有着那最美的景致,俊美的白衣男子深吸—口气,悠悠再吐出,心境、意境、环境,瞬间都得到升华的境界般。啊!他感叹自己的完美,不但风采绝世,连慧根悟性都比别人高。
看来清净庄严的古刹佛寺,也没那么不好,对他无人可敌的俊美形象而言,就当是一种高雅的身心调剂,至少暂时可忘了为何身在此处。
蘸着墨,落笔也显得飘款有型,此时那密密麻麻的佛经看来,都像是为了搭衬他仙人般的出尘气质,他满意地微笑,继续抄录手边另一行经文。
但是这优雅的意境没多久,就显得有些失调。先是窗外的远方莫名的亮起繁星般的火光,接着传来喧嚣剑击声,他皱眉,因为这对武功高、耳目敏锐的他而言,是一种破坏意境的困扰!
纸上的挥毫也因此而显凌乱,他赶紧深呼吸,以“瞬间消气法”的要领再缓缓吐出,蠕动的唇得靠近才知道他正前念着:平心、静气!平心、静气!正要再继续那高尚的抄经动作,却听到那远方的激战声越来越大,甚至大有迫近之势!
心中的懊恼开始带起不悦,又勾起烦躁,乃至前仇旧恨涌来,终于
“该死的!”他大吼,怒然一掌劈断桌案!
“四上人!”门外郡南王府护卫马上冲进来,见到他们家的主子一脚踢翻断成两截的长桌,显然快要再抓狂起来,众人一拥而上!
“放手”陆丹风怒喊。“本公子受够了该死的鬼徒儿居然敢将我困在这”“四上人请檄—檄”一窝蜂的人纯熟地从各个方位死命抱脚、拦腰、抓手、架胳臂,以确定要制伏的人被定在当场!
“息你的大头”陆丹风手中的笔掷进队长大开的嘴!“叫小王妃来本公子要看她知不知道尊师重道怎么写—还有齐飞雪死三哥居然敢跟鬼徒儿联手设计”他鬼咆的挣扎!
三天前,他被一阵木鱼声绘轰醒后,才睁开眼,便见到一群光头和尚围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陆丹风捂着宿醉的头,愕然至极!“昨天明明跟三哥喝酒鬼徒儿还劝了好几杯怎么”再次看了周遭陌生的环境,还有个一脸看似慈祥和谐地回望他,却没忘记继续敲着令他头痛的木鱼的和尚!
“我明白了!”他一击掌,拉过棉被,再次躺下。“原来还在醉,再睡一觉就好了!”对,不要去想为何昨夜三哥笑得这么诡异,鬼徒儿斟酒斟得这么热心,究竟有何企图。最重要的是,他明明趁大家不备时把酒杯都掉换了,也把每一杯敬来的酒都偷偷倒了,况且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被移动都不知道,居然醒来还会看到幻影呢!一定是酒还没醒!一定觉没睡饱!眼前一定不是事实!
哪怕他心知自己唯一喝下肚的酒,就是云天骄突然出现时敬他的,当时面对心上人,他有啥防心界线都飞了,就在众人满心关切的目光中,饮下这杯酒。答案是这么呼之欲出,摆了自己一道的,铁定是那杯早被下了葯的酒,可他就是不愿面对现实!
直到宏亮的诵经声伴随着木鱼响起,即使他拉被蒙头,也挡不掉那澎湃贯耳的经文声时,他终于跳起!
“够了!不要念了!算本公子栽了!”该死的三哥、该死的鬼徒儿,居然害他在心上人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他切齿的抽紧牙龈,想着要如何复仇!
“陆施主,你还不能走。”一个更加慈眉善目的胖和尚走出,笑咪咪的唤住了正打算往门口走去的陆丹风。
“笑话!天下间还没有哪个地方不是任我陆丹风自由来去的!”他嗤之以鼻,才推开门,门外就恭候了一长排请安的郡南王府护卫。
“属下叩见四上人!”领头的队长抱拳一揖。
陆丹风冷脱眼前拦路的家伙。“怎么,摆这种阵仗,想造反呀!”
“属下不敢!”队长惶恐道。“属下等人哪会是四上人的对手,当今天下,谁会不知道四上人的剑法,就和四上人的丰采一样,无可匹敌!”
“好!”陆丹风满意地拍拍队长的肩。“现在像你这种忠诚又实话实说的人不多了,有前途、有未来!”
“四、四上人过奖了!”队长暗捏把冷汗,平时这种安抚是由二上人来,但是二上人有事走往大理,队长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在郡南王府里,除了王爷龙九天外,上至王妃下至小厮,就算再怎么忠厚的性情,面对难缠程度不下于恶魔王妃的四上人,个个都要练得“歌功颂德”的本领。
“现在那个胖秃头说本公子不能走,哼!”陆丹风昂首扬鼻,骄傲环胸,下巴顶顶那圆脸大耳活弥勒似的和尚。“你去叫那个胖子搞清楚,在他眼前的可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绝代俊男多情到客陆丹凤!告诉他,本公子能不能走!”
“这”队长紧张的润润唇,小心应道。“属下看这佛寺环境不错,不如、不如四上人你多住几天吧!”
一记杀气狠射穿队长。“你找死呀!叫你听主子,你给我听到旁边的秃子去!那个肥秃驴是保你吃、保你穿、还是超渡了你家历代先祖,要你这时候拆我台,一觉醒来看到一群丑毙的光头男人,已经够呕了,你再给我胳臂往外弯一寸,本上人就把你当蛇打七寸,还是你很想见识多情剑法的威力呀!”
“属下还有事情上禀!”就怕主子亮出剑来招呼的队长,赶紧拿出一封信件。
“咋!早先不拿出来,干什么去了!”
“是,是属下误事了。”一交出信,队长马上领着身后那一长排的护卫边拱手致意,边退离陆丹风!
而看信的人,脸色则由浮动的怒颜转为铁青。
师尊大人明鉴:师思浩荡如天高海深,尤其目前经历失忆一劫,徒儿对师尊大人那细微的“照顾”更是铭感刻骨,几至言语难以表达,只好以行动聊表寸心。
深知师尊大人深受江湖少女景仰,素有仙人的风采、高人的傲骨之美誉,虽,不孝徒儿私下总较为推崇三师父说您是:闲人的风采、小人的骨架,偶尔带着奸人的嘴脸。近年来,您老“年事高,丑相现”但依然不减你无远弗届的魅力,受害者日增难减,感叹世俗蒙蔽了清明,长此以往,怎生是好!
为免天道果报,昭昭应验,徒儿日忧夜愁,就怕您早早被天收。毕竟为老不尊,总教人好生不耻,只好忍痛暂别与师尊的相处!因大家一致认为将您送进云真寺中,让庄严的古刹佛寺净化您的心灵,消您的业障,是最好的安排!
另,为顾及师尊安全,徒儿已将郡南王府六成护卫进驻云真寺,还借调了母后娘家秦将军府的兵力守护外园,您的出入皆有人守护,师尊完全可安心修身养性,对徒儿您莫牵挂、莫思念,这有碍您的清修,只望师等您早日有成,师徒相见自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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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陆丹风,纵然不知信的内容,确都可以明白以小王妃和四上人间的“师徒情深”内容一定不忍卒睹。
“我年事高,丑相现丑相好,真是个好徒儿呵”他的笑由切磨的齿间发出,格外森寒刺耳。“宫千雪我杀了你”接着雷霆暴吼随着崩塌声,震荡在清晨的云真寺!
“四上人”见他一掌轰掉半面墙,吓得队长领着弟兄要再扑上去,却被陆丹风骤然转身的气势给钉在原地。
“不想活的就给我上来。死徒儿,以为人多就能因住我的话,多情剑客陆丹风从此江湖除名!”他豪情拂袖,大步往外踏去。
“四上人!”队长突然严声一叫。
“干什么?凭你们还想拦得住本上人吗?”见队长威吓凛凛地带着身后一排看来随时准备就义的护卫走来,陆丹风冷笑。
“不!属下绝不敢犯上!”尤其犯到郡南王府里,和小王妃那恶魔称号不相上下的四上人!
“不以武力相犯,难不成想跟本上人说之以理!”他哼声。
“不!和四上人辩,只会死得更快!”谁人不知四上人歪理出名。
“那你们想怎么样?”陆丹风暗自警戒,深怕他们出什么暗算的奇招。
“属下只能动之以情”但见队长呜一声猛然跪下,连带身后一排弟兄跪地俯首,齐声大喊:“请四上人别为难小人!”
“去!我理你们,自己就苦了!”在初时的一愣后,陆丹风甩甩手,压根儿软硬不吃的就要从凉风大灌的破墙中离开。
“四上人”队长随即凄号,手势一打,左右两旁的弟兄跪行而去,赶忙抱住主子大腿!
“干什么你们”就见他们一排如潮的挤到眼前来。
“四上人,一人受苦,多人得救,你怎么忍心弃平时护着你上妓院逛酒楼的弟兄而去!”
“四上人,小人上有高堂,有发妻,膝下虽犹虚,正在努力中呀,你这一脱身,小王妃准剥了大家的皮,您不能让小人美满的家因此破碎呀!”
“四上人,求求你”“四上人你没这么狠心吧!”
于是继方才抱腿的两人后,他的腰和手臂也全无一幸免的给拥上的人挽个结实,陆丹风身上顿然像挂着好几串肉粽般,他们个个挤着一张哀泣的怨妇脸!
“你们”他被这群软蛭给压得动弹不得。
“阿弥陀佛。”始终笑咪咪的圆脸和尚,朝他一礼,为这一切做最后的定论。“陆施主,一人牺牲多人得救,你真是功德大、福德好,天降大任,你就从劳其筋骨开始,麻烦将这面墙修补好。”
“修墙!有没有搞错,本上人”
“四上人”
他身上的粽子开始再发出弃妇的哀嚎,堂堂多情剑客陆丹风就这么落难!
“这里没有美女、没有酒、连场架都没得打,连风向都跟本上人作对”害他向来的衣袂飘飘都没测个好准头过,仅三天,陆丹风的抓狂己不下十次!
“四上人,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否则等会儿弥勒住持又带着诵经的小沙弥来给你敲段木鱼。”队长赶忙安抚。
“一定要忍!”
“对,请学习忍!”
“绝对要忍!”
忍!对,是该要忍一时之气,最近每当他发作一次,守卫就增加一些,再这样下去,他想跑就不方便了。想到此,他深呼吸;再次缓缓吐出,却听到寺院的广场响起喧闹声,告事的大钟声扬遍整座古寺!
“发生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
“四上人、队长,有人夜闯云真寺!”门外的护卫急敲着门。
“会是想盗寺宝的夜贼吗?”云真寺保管着一些前朝古物,常为宵小觊觎。“四上人,属下去看个情况,再回来跟你禀告四上人,你做什么?”
但见陆丹风纵身跳上窗户,俊颜笑得灿烂如昔,快乐道:“终于有场架好打了。”月色下,他声扬衣袖飘,随即如展翅之雁由窗口飞跃而下,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