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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乱转的眼珠儿,还是让熟悉他的根底的赵石明白,这位是童心作祟,开始习惯xing的胡言乱语了。
抬起巴掌就拍了李全寿脑袋一下,若是在长安,赵石断不会如此,但大军征战半载,自然不自然的,心里那头野兽已经探出了脑袋,加之在大军中呆的久了,便也渐渐带了几分粗豪之气。
“少废话,这里是哪里?杀人夺命的地方,你瞧瞧,这城上城下的血还没干呢,不定计么时候,金人就要过来,这等险地,你。。。
。。。殿下怎么能来?朝中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是不是
被拍了一下脑袋,李全寿不但未怒,心中暖意更盛,不过也有些尴尬,多少年了,这脑袋可是太子的脑袋,可没人再敢来拍,今日这大庭广众的由左右张望,不远处旌旗招招,人群林立,见他望过来,齐刷刷的,将目光都移了开去,李全寿不由苦笑,这脸好像丢的有些大了
不过随即听赵石越说越是严重,赶紧摆手“别,别,这次怨不得旁人,虽有皇命,却是我自己力请来军前传旨的
。。
“长安呆着气闷母后身子不太好,却也没大碍,所以就总想出来走走,这不,找个时机,就出来了
父皇也想我多走走,多看看,就没拦着
。。。
“尤其是你,满朝皆知你秉xing,旁人怕是不敢来
。。也就是我
。。。所以啊,来之前阻拦的人也有,但却没那么多。。。
“再者说了,不过是太子而已,就算再立一位也就是,父皇又不是没有旁的儿子?”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以调笑的口wěn说出来,除了让赵石再次觉得皇家亲情淡薄之外,不论说的,还是听的,都没觉什么不对。
沉吟片刻,赵石还是摇头道了一句“你不该来。”
李全寿笑了笑,没再接话,当年小小的景王府世子,现在已是太子之尊,不再是什么孩子,随着身体长成,眼中除了皇位之外,其余的,多少都无关紧要了,而眼前之人,却是他登位最重的一环,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渐渐已经变得举足轻重,而在他眼中,更是无可替代之人。
而这次自请来军前,除了走走看看的初衷之外,却也是怕,怕赵石一意孤行,兵败河中,怕这一败。就无法翻身,怕赵石一去,让他少了最大的助力,这些利益纠缠,看似冷酷,但却也牢固,至于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意,两人其实都不会在乎。像他们这样的人,也只有利益攸关,才能将他们连结的如此紧密的
所以,一些解释,也就无关紧要了。
“走吧。这里的风,可是比长安的风冷多了,咱们边走边说?”
赵石点头,随即吩咐起行,两人上马,走在队伍前面。并无人敢去打扰,隔后一段,两队合成一队,迤逦往汾州城内而来
。。。
太子驾临,诚然乃是大事,但在这一刻,队伍中的所有人,包括满带风霜之sè的东宫shi卫,温文尔雅,一路行来,多有飘逸之姿的东宫shi讲,伴读,〖书〗记们,多数都是头一次离得长安如此之远,满眼好奇的太监们,从长安一路跟随而来的钦差仪卫们,从潼关,解州等处,一路护卫而来的军兵将校们,赵石麾下的领兵将领们,所有的人,目光中若有若无的聚在前方两人身上,带着好奇,带着探究的观望着。
许多人都听闻过,大将军赵石不但乃皇上亲信之人,更是太子殿下之心腹,更有人说,当年景王府时,此人曾为世子师,世子友人,相伴数载,亲近有若一人。
但除了少数人外,又有谁曾亲眼见过?
但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东宫随行之人,对那些传言,都深信不疑了,如此言行无忌,还有旁的解释吗?有的人已经心中大喜,有此人相助,将来太子登位,成算已有九成。
不管其他人的心思如何,前面的两人谈话,确也带着几分随意。
仰望汾州城,犹能见到城墙之上的坑坑洼洼以及一片片的,黑sè的斑驳痕迹,那是已经凝固风干了的鲜血。
李全寿带着些感慨,以及振奋道:“到了解州,还以为得在汾州城下的大军当中相见,不想,在途中去已接获汾州捷报,嘿嘿,大将军劳苦功高,用兵如神,实让我等在长安安享富贵之人惭愧啊。”
赵石眉头轻扬,却并不受这恭维,直接问道:“殿下可是带了陛下旨意?上面怎么说?”
李全寿轻笑一声,大秦皇家特有的细长眸子眯了起来“本来不让各人通报,想给大哥一个惊喜,看来,大哥见了我,只有惊,却没有喜啊。”
称呼换了,赵石嘴角也挂了笑,他已经知道,消息不一定好,但也绝对不会坏,到不用太过急切。
“太子殿下骤临河中,叫我怎么不惊?城里还有些乱,没什么准备,一旦有事,怎么护殿下周全?你让我怎么喜的起来?”
闻言,李全寿大笑,安慰道:“能给大哥带点烦恼,也是不易,不过大哥放心便是,这河中如许荒凉,我可不愿多呆,过几日就走,不给大哥添麻烦,这总成了吧?、。
“大哥担心什么,我知道,你我相谈,也不必忌讳许多,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大哥应该明白,争执来去,总要些日子,所以耽搁了下来。
不过没什么坏消息,我带来的只有好处,大哥可是又升官了,平虏大将军,掌河中事”
说到这里,李全寿顿了顿,这才接着道“父皇对大哥的信重,实非旁人可比,朝堂诸公,yu命大哥回军,只父皇一言而决,许了大哥便宜行事之权,与当年平蜀事同,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本来呢,我来河中,是想劝大哥撤兵的,但现在看来,见事之明,识人之重,我不如父皇远矣
大哥只管行事便是,这次啊,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
“但大哥的捷报却被我截回来了,这会送出去,可有些不合时宜。”
赵石有些疑huo的看过来心中略喜之余,却无多少意外,只因现在即便让他撤兵,也是不成的了,定然还要上书据理力争,来来回回拖下去,朝廷令喻只要一拖,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的,这就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不过要温和一些,不是硬抗罢了,而李全寿一说,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顺遂,也更加的名正言顺,到是少了许多的麻烦。
不过他疑huo的是,这捷报算起来送上去也正是时候怎么会不合时宜?
只见年轻的太子殿下从容的笑了笑,解释道:“大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捷报怎么能现在送出去?旁的不说,只要到了潼关,就一定会生出许多变故枝节出来。”
“大哥试想,张大将军见了这捷报,会如何想?父皇刚刚下旨,晋其为镇东大将军却也问他了几句,颇有斥责之意?大哥也猜到了吧,其人与观军容使段德,纷纷上书,yu加罪于大哥他也不想想,大军两位副帅,一位已经待罪回京,一位再若问罪,他想干什么?”
“所以,官儿虽然也升了但之后嘛,却不好
。。有了这些,大哥这封捷报一旦到了潼关定然ji起众将争功之心无疑,此为春日一旦出兵,农时便误了,张大将军不可能不晓得这个,但。
他也不能不出兵,这个道理不用说,谁又能不明白?”
“行军打仗,我不甚了了,但却知道,此时出兵河洛,于大秦无益,就算得了河洛,今岁也将颗粒无收,河洛数十万百姓,加上那许多的民夫,国库能撑得住?”
“这捷报啊,以我之见,能瞒得几日是几日,最好是能瞒到春耕之后,到时再做说辞便是,大哥知我,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身段放的低,说的又很有见地,赵石点头之余,也是有些刮目相看,军国大事,往往由细节决定,而其成败,却关系到所有人,所以说,一些冠之以军国大事的事情,会拖沓一些,因为上位者总会从细节处来完善他,而不会一直在宏观上把握。
这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但也需要他们亲力亲为,看上去有些矛盾,原因却很简单,细节上的事情,不会出自真正的上位者之手,但一定不会脱出上位者的控制,只知道把握大方向的人,永远成功不了,因为所谓大事,总是由这样那样的细节所堆积而成的,拍脑门的主意,便不会有细节上的考量,所以也只能是拍脑门的主意,办下去,总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困难,最终便会形成一个谁也不愿碰触的烂摊子,包括当初拍脑门那位。
赵石算上位者吗,当然算,但他还真没想那么深,因为这不是长安,他现在统领大军,考量的也多数为战事所服务,但李全责不同,身为大秦太子,所计较的,与赵石完全不同,而他又能察觉出细节上的不妥,这就很难得了,所谓明君,无外如是,多为民生所虑而已。
赵石不会想那么深刻,他只是觉得,李全寿所言,极有道理,而麾下的军中将领,哪里会想到这个?说不定还巴不得的让潼关众将知道呢,毕竟被派来河中,众将心中可都憋着一股郁气,这会儿报捷,还不得让潼关众将羡慕怕眼睛发蓝?
“殿下所言极是,嘿,大将争功,谁也不能免俗
。
李全寿听得哈哈便笑“大哥好心xiong,我这里还怕你怪我给你找麻烦呢,要知道,阵前立下大功,却不能直奏于朝廷,大哥麾下虎贲,定有人不会心服的,说到底,还是给大哥找了麻烦,恕罪恕罪,不过我这里也不好受,父皇来之前,可是耳提面命,唯恐我擅自干涉军务,这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一顿训斥是逃不掉的,所不定啊,还得闭门思过呢”
赵石脸上也带了笑容“未必,殿下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即便陛下知道了,也只能说好,怎还会有斥责?殿下未免多虑了。。。
两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汾州城,南城乃是汾州之战的主战场,城墙附近,被破坏的厉害,残垣断壁,看上去分外的残破。
由于时日尚短,到内城的一路上,到处也都是战火硝烟的痕迹,让李全寿大开眼界之余,却也连连作感慨状,一连串的问题也是接踵而至。
赵石也是耐心,指点着各处,为李全寿解说,这里,因为肃清城内金兵残部,争夺的厉害,所以房屋都毁坏了,那里,因为阻了大军行进,所以都推平了,而在那一边,又擒获了谁谁谁,在这一边,又斩首了谁谁谁。
而其间,又夹杂着,率部到临汾,再到汾州的一些战事以及考量,虽只略略一提,却也让头一次身临阵前的李全寿听的津津有味儿。
一路说着,带着兴致盎然的李全寿来到了原汾州镇守使府所在。
“殿下先洗漱休息一番,到了晚间,我在为殿下接风洗尘,顺便为殿下引荐众将,如何?”
李全寿笑着点头“到了这里,你是主,我是客,客从主便便是,正好,大哥也准备一下,晚间宴前,咱们先宣了旨意
。。。我也想见见大哥麾下虎贲,到底有何不凡之处,之后咱们再单独畅饮一番,秉烛夜话,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