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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红心跳。
“我也去!”
“老子也要!”
又又来了。方瞳眨眨眼,失魂落魄坐回最角落的椅子上,沮丧地瞧着一票猛盯他一举一动看的眼睛。
他的脸上就当真写着“想死”两字吗?
“我我不过去茅厕”
“错。”摇扇的身影晃入屋内,二、三当家趁机一溜,硬是躲掉和“高等人”在一块儿的无形压迫。白元悠温笑收起扇。“小瞳,你脸上写的不是‘茅厕’而是‘想死’呢。”
“不不是吧?”
“是,当然是。”白元悠啜口茶,笑弯眼。“我说过嘛,你心里想什么,表情就写什么,忘了吗?”
佟湛天插嘴。“容我失礼一下,脸上写着‘茅厕’是什么模样?”
“哎哟,甭问,我这软饴可以借你收藏起来,等摆个十天半个月再拿出来吃掉,包准你比谁都明白那模样。试试吧?”开心地将手中粮果抛向空中再接下,存心拿人寻开心。佟湛天气鼓脸蹬回原位。
“元悠,”方瞳不解地望住他笑脸。“续断死了,你不难过吗?”难道是苦中作乐?哎呀,好坚强。
“说到这个,”他的脸随即夸张地垮下来,灿烂的笑容顿时化成摇摇欲坠的晶莹泪滴。“啊,我当然难过呀,想到向来不苟言笑、既严肃又死板的大哥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竟没福气地一命呜呼哀哉,还死得不见一根骨头,惨得连尸首都没得收,真是哇呀!”本来还想顺便掉几滴哀伤的泪水,却在手中软饴掉落之际变成大叫。
佟湛天强忍住笑。“得罪亡灵会倒楣的。”
“元悠?”方瞳来回探视两人,倏地朝空无一人的窗外看去。
“没事、没事,手滑了一下。”白元悠心疼地拾起宝贝糖果,迅速瞥向窗口。“你瞧什么?”
“不,没什么。”方瞳摇了摇头,才收回莫名的视线。方才,他是想看什么吗?叹了一口气,扯住白元悠正在啃糖的动作。“元悠,你这么聪明,帮我想想见灵魂的方法吧。”
“我?!那可不成,我怕鬼。”
“啊?你怕鬼?昨天开始的?”佟湛天讥嘲笑道:“再说,是要你想法子,又不是要你瞧。是不是呀,小瞳兄弟。”
“嗯、嗯。”方瞳拼命点头。
“你的舌头真欠管教。”白元悠状若无心地邪媚一笑,佟湛天立即双颊火红。
“我上辈子欠你的”像嘴里含了颗卤蛋,话只在喉咙咕哝。这土匪,准是老天派来毁来他的,要不,怎么有办法把他这元镇王府堂堂一个王爷治得死死的,起翻身都翻不了?
哇,可怕。
“见灵魂做什么?小瞳。”白元悠单掌支在鄂下。
“我我想看看续断。”
“哦,看他做啥?”
“我、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头一件,先要感谢他为娘澄清死因,铲除他的阴影;其二,还得谢谢他关心保护,照顾容忍,第三嘛,最简单,可也是最重要,就是
“你何不现下试着说说看?”
方瞳惊异地望向一脸鼓励的白元悠。“说吗?现在?”
“对呀对呀,就是现在。”拿扇柄敲了敲掌心,一派支持:“你就说说看嘛,说出来,心里也好过些是不?也许大哥就在咱们附近”
“他、他没死吗?”方瞳惊喜地睁大眼。
“哎呀,阴魂不散听过没?有些人呀,魂魄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似哎哟!”倏地一阵惨叫,捂着的额头已经起了个红印。
“喂。”白元悠气得拔高尖嗓。“我是天下第二美男子耶。”见过方瞳,不敢妄称第一。
“元元悠,你在和谁说话?”对着屋梁墙壁?!方瞳一头雾水地盯住他额上红印猛瞧。
“蚊子,歹毒的蚊子。”他小心防备地举扇护住脸。
“我真的可以说?续断他听得见?”
“可以、可以,他简直无所不在。”
“说的也是,听说鬼魂是来去自由的。”方瞳强作笑容,挺坐的腰脊微微发颤。“我首先要感激他为我解除内疚”
一件一件缓缓道出,像在重新回忆一遍两人相处过程。几乎不记得在是何时恋上雷续断的,也许在山寨的某一夜,也许在客栈他为他甘愿自戕那一晚,或许是在更早之前的什么时候,他不记忆得了
白元悠及佟湛天有默契地不开口,听方瞳静静边哭边回忆。
“要和他说的话很多,最重要的是,我要亲口当面对他说我我我唉,算了,既然不是当面,说了也没用。”
白元悠暗自猛叹息,一跺脚,听见有人快步走近。
“王爷。” 是元镇王府一等侍卫,梁用。“驻兵已开始出击,正朝把果岭东面山坡前进。”
“是吗?”佟湛天笑逐颜开,旋身转向白元悠。“怎么办?人家开始攻击你们了。”
“不是‘你们’是‘咱们’。也不想想你这几天吃谁、用谁,还不同咱们是一伙嘛?”
白元悠轻松悠闲地回道,佟湛天也不反对地呵呵直笑。
只有方瞳被吓得一楞一楞。
“这这算是挺严重的事吧?你们你们不担心吗?”
“啊,担心。”白元悠像是突然被提醒,轻轻拍着脑袋。“对对对,要担心。可是呢,要打仗也得先填饱肚子,王爷、梁兄、小瞳——”他唤过三人,兴奋得像要杀敌做大事。
“咱们,用膳去吧。”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是汉儿寨成立以来面对最大规模的官府围剿。双方仅隔一片树林,树林那头的官方,似乎抱定不一举歼灭誓不罢休的决心。星光闪闪,月辉映得大地一片死寂、森然。
“将军!”清脆高亢的嗓音响遍大屋内外,喊出所有人一身冷汗。白元悠啃着鸡爪子,七手八脚还想下棋兼喝茶。“单车拱炮兵飞河,仕相护帅定天机。”
“元悠大哥。”红中都快哭了。“都‘风生河里’那个‘草木结冰’啦,你不害怕被砍头吗?”
现在寨子外围可以说都是官兵,人数据说是他们汉儿寨民的四、五倍,别说硬碰硬真正干起来了,就是人家高兴进来走一趟,光是数不清的四脚壮马,便足够把他们一个个踏扁了,还打个屁?!
白皮哭得唏哩哗啦。“呜呜,元悠大哥,咱们是不是没救啦?你是在暗示大家等死吗?”
大屋一片寂静,只闻白元悠一阵哈笑。“还逃?再将军如何?”
坐在他对面的佟湛天平静移棋,脸上带笑。“将得好!这下子,绝处得逢生,再辟一场新局面。”
两人你来我往,气得二当家吼出怪腔怪调,火爆地就想往外冲。
“气死人、气死人,再坐下去,老子屁股都快生虫了,元悠小子,我这就冲去杀敌,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老子就瞧瞧能砍人几人!”
“慢,且慢呀,二叔。”白元悠专注在棋盘,打了个饱隔。“王爷都不急,咱们急啥?”
“王爷!”三当家也跟着嚷叫:“这王爷也不晓得打哪冒出来,瞧起来愣头愣脑,不成大器”他是豁出去了,反正死到临头,哪还怕得罪人。“他要真是个王爷,干嘛不救救咱们?干嘛净让咱们在这儿等死?屁王爷。”
“哇,你三叔挺凶。”佟湛天不怒反笑,移杯就唇。
“咱是匪类嘛。”
“喔,对,差点忘了,你们既是土匪,我为何要救你们?”
“他们他们全是一心向善的土匪呀。”呆在一旁干着急的方瞳慌忙开口,不想雷续断努力了许久的成果毁于一旦。“是真的,他们不曾伤过人,老早决定弃暗投明,必改做正当百姓了。”
“是吗?不曾伤过人?!但据我所知,你们大头头可是专门杀人来赚钱。”
“你、你又知道了?!”二当家心虚地大叫,屋内一片哗然。
“大当家的在外头杀人?”三当家吓一大跳,紧紧握住狼牙棒柄。“二哥,你知道?”
“我我哎哎,你去问元悠啦。”
“我?!”像是惟恐天下不乱,白元悠猛打马虎眼。“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叫大哥的鬼魂出来自己解释吧。自己做的事,只有自个儿最清楚。”这下费事了吧?大哥那性子就是别扭,就怕大伙儿知道会担心反对,什么买田地啊、盖房屋的,也全瞒着众人耳目秘密进行,现在可好,要向上百个人从头解释,不累死人吗?
“你明知大当家死了,还叫他说个屁?!”二当家猛哼。
“他早先不 ,我也不想浪费口水。”
“好了好了,别吵了。”三当家心急如焚地喝止所有人,一把拍向棋桌,弄得尽是混乱。“我说这小子王爷,你是存心来定咱们大当家杀人的罪吗?”
“不,我是确定他有没有确实杀人。”顺便出府游山玩水一下。哈!
“确定?”二当家等一群人怪叫,怎么听怎么不懂,这种高等人讲话都这么难懂吗?
还想再问个清楚,梁用又有回报。
“王爷,再一刻钟县府人马准备夜袭。”
一、一刻钟?!屋内所有人震惊万分。
“来来来,再吃饱一点吧。以后没机会再待在山里头吃喝了。”左无念从厨房扛出一大锅滚烫热粥,显然话中有话。
“无念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今晚很有可能全部死光光吗?”呜他还那么年轻,不想死啊。红中白皮弟兄俩哭得泪人儿似的。
“我哪有什么意啊。”左无念眼角余光瞥见方瞳独自一个正朝后门溜去,一开口,被白元悠不动声色按下来。“他会会去”
“好香的热粥,应该还不错”佟湛天一伸出手,随即被另一大掌打掉。
左无念忿恨怒瞪他。“粗菜烂饭,请不起尊贵王爷。”对待情敌,脸色不用太好。哼!
白元悠一旁掩嘴偷笑。
半刻钟过,紧张气氛愈见提高,风吹草动,皆成危机。
粥锅的蒸气白蒙,弥漫整间大屋,氨氲难消。
就像——大多数人的心情一般。
“不、不管了!”二、三当家联手迸出咆哮,踩得地板咯咯吱响。“这回玩真的,不管了,与其坐什么待什么,还不如冲出去拼命还算男人!”
两道粗壮大体向外一冲,撞上一堵高高肉墙。
手中,抱着哭昏的方瞳。
“坐以待毙?你们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我好不容易救回一个好好的人,你们竟让他带了根绳子去上吊?”
狂放的气息横扫大厅,惹得白元悠笑趴到碗底,红中白皮哥儿俩一块昏倒——
“大、大当家的鬼魂真的回来啦!”
半个月后。
名为汉儿寨的山贼窝,在官府派兵围剿当天被一把大火焚尽,什么都不剩,连人畜骨头全化成了灰。
距把果岭东南百哩处,迁入一批新生面孔。
鲜活笑语,在村子中央一处大杂院中响起。
“幸亏那刀疤大叔用的是偷自元镇王府的毒药,续断才有得救。”
“呵,那也得靠我佟湛天功夫好,硬着头皮冒死也要攀下去瞧瞧,要不,大哥重得像头熊,那短短枯枝能让他抓得了多久?”
“说也奇怪,大当家既然没死,干嘛不早些让咱们知道?害我跟白皮被吓得晕晕死死,到现在还被人笑没种呢,讨厌。”
“哈哈,愈晚露面,愈让小瞳多爱我一些,不好吗?倒是话说回来,元悠,大哥我哪里对不起你,干嘛在我休养得正高兴时逼我出来?”
“哎哟,天地良心,我是不想让小瞳哭死。”
“是啊,续断,我要是不那么迟钝,早该猜出元悠是在暗示我。 是你不对,居然为了那种奇怪的理由躲起来。”
“啊,我不躲起来,哪里偷听得到你夜半三更一句句爱我、爱我的话?不过,我倒以为元悠存心为了好玩。”
“是不是好玩我不知道,只是你别把我的话全说出来嘛。”
“好一个金童配上多情汉,本王爷算是见识到了。”
“哎,王爷大哥,我跟白皮还得谢你救了咱们呢,没教咱兄弟年纪轻轻,没做英雄就先翘辫子了。”
“对呀对呀,我和红中都对你佩服得不得了。尤其呀,你让梁大叔亮出那道令牌大喊什么‘元镇王府佟王爷在此,闲人勿近’的时候,酷呆了。”
“那是梁用有默契,他做事向来不有本王爷教。”
“不,王爷抬爱了,属下只是忠心配合王爷。”
“梁兄,此次还多亏你在我服下解药后,尽心尽力为我运功逼毒,雷某谢过了。”
“谢倒不必,我曾说,咱们再见是朋友。”
“朋友?哈哈,是啊,朋友。”
“对啦,王爷大哥,我和白皮都担心,那些官兵会信咱们全烧了吗?”
“嘿,王爷都开口说要接收严办,小小县府敢不信?这法子还是我白元悠的呢。”
“真的吗?元悠,你救了续断的,救了整个寨子?”
“呵呵呵”“哈哈!”
笑声由近而远,飘传飞荡在夕阳黄昏下。
气氛愉悦的大杂院外,还有三道人影映在墙边。
“老三,你可别跟我争,干儿子是先收的。”
“放屁,二哥,我连要给大当家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干儿子当然是我的!”
“别吵啦你们,谁给我想想办法,我从小守到大的元悠,要被那个自以为是的王爷抢走了啦。”左无念哭丧着脸。
“自个儿没本事,别来烦我,去去去,叫老三给你出主意。”
“我?没门儿!干儿子还我再说。”
“喂喂,二、三当家的,你们怎么这们啦!”
轻风、曲桥,细水流;
白云、平沙,斜阳落。
此地名曰:
汉儿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