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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盯着这个瓶子,已经看了有三 个小时了。”老大把手在顾萌眼前晃了晃。
顾萌烦躁地换个方向,继续盯着瓶子发呆。
几个室友纷纷聚拢,好奇地七嘴八舌。
“这瓶子里有什么啊?值得你这样一看再看的?”
“瓶子是没什么,送瓶子的人就问题大喽。你老实交代,今天出现在剧组的那位大帅哥是谁?心上人?”
“难怪连常学长都看不上,原来是心有所属了。好你个顾萌,真会保密啊,姐妹们,你们说该怎么罚她。”
“我看算了吧,没看见人家都伤心成这
副模样了吗?居然在校门口的咖啡店前号啕大哭,真是半点形象都没有啊。害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把她像领失物一样地领回来,真不好意思告诉人家她是我姐妹”
顾萌捂住耳朵,任她们调侃。此时的她,心情抑郁得听不下任何人的话。偏偏她们不肯罢休,还在那风言风语。
“不过老实说,你们没看见那位大帅哥,还真是可惜啊。绝对的极品,我们学校的几个帅哥跟他一比,就通通不够看了。”老大啧啧叹道。
坐在电脑前泡网的贾雯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绣花枕头一团草,男人长得好看是没有用的。”
柳圆圆推她:“是是是,你贾大美女不爱俏,只爱钞票,若为才气故,两者皆可抛,对不对?”
贾雯啐了她一门,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把个qq拉上又拉下的,满脸的失落。
“怎么,你的那位渡舟人不在?”
“他不在好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国了。”
“你死心吧、人家回国都不约你见面,摆明了心里没有你。你还这样心心记挂着他,多不划算!”
“要你管,我就爱记挂他,我就肯不划算,怎么着?”
柳圆圆还没回答,顾萌已忽地站起,走到贾雯面前,把瓶子往她面前一递:“给你!”
贾雯吓一跳:“干吗?为什么要给我?”
“诺布山的空气,渡舟人的东西,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不是记挂他吗?给你,都给你!”顾萌越说越激动,一个劲地把瓶子往地手里塞。
如此一来,贾雯反而更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老六,你怎么了?什么渡舟人的东西?什么诺布山的空气?”
几个姐妹也看出顾萌情绪不对劲,连忙围了上来,一个个跟在旁边劝慰。
顾萌终于忍无可忍,喊了出来:“渡舟人,你的网友,他就是今天来见我的那个人!他叫叶晨曦!”
宿舍里顿时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自不同。其中最最震惊的自然是贾雯,她望着她,整个人都几乎呆掉,过了许久,才逼出声音说:“你说什么?”
“叶晨曦,他叫叶晨曦!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六十三公斤,血型ab,现就读普林斯顿物理系,喜欢青色和白色,不喜欢吃芒果和葡萄。最喜欢的女影星是奥黛丽赫本,最喜欢的男影星是克拉克盖勃,不喜欢唱歌,喜欢玩游戏,最喜欢的游戏是魔
法门之英雄无敌3死亡阴影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通通都可以告诉你!”顾萌一口气喊完这么多,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积累了这么多这么多
贾雯静静地坐着,忽然笑了笑,用嘲讽的声音说:“难怪他总是问我学校里的生活如何,原来都是为了打听你哪”她抬眸瞥顾萌——眼,冷冷道: “怎么,你这算是向我示威吗?你很得意吧,我那么倾心仰慕着的人恰恰是你的追求者,顾萌,你风光无限啊!”“老四!”老大连忙喝止她,贾雯抿紧了唇,虽然不再说些什么,但脸色却很难看。
其他人看看她又看看顾萌,不知该如何劝说,寝室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
过了半响,只听顾萌幽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抱着瓶子,推门走了出去、
“老六,你去哪?”老大追出去几步,没看见人影,不知道这丫头去哪了,再回头看房间里的那个,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
情。算起来这还是自开学以来宿舍里发生的第一次纷争,而且居然是脾气最好的顾丫头和性子最傲的贾美女闹别扭,真是想不到啊。
她走上前轻拍了拍贾雯的肩,柔声说:“别这样,姐妹一场不容易,老六她也是受委屈了,否则怎么会在咖啡店前哭了好阵子?你做姐姐的,多体谅着她些吧。”
贾雯忽地回身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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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整个世界都在纠结模糊。那些星星点点的夜灯,只是越发衬托出夜的浓黑,什么也看不透。
屋顶上的风很大,深秋的夜,已经寒意沁肤。顾萌抱膝坐着,直到另一个人悠悠地靠近。
她转头看了一眼,差点没从坐着的地方摔下去,来人伸手扶住她,懒懒地说道:“你可别掉下去,你要掉下去了,明天我的新剧可就没女主角了。”
“叶大,你怎么会来这?”这个在夜风习习中像个影子一样摸上宿舍楼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有校园第一拜字女和第一变态编剧之称的某叶。其人毁文无数,把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的好文几乎糟蹋了个遍,因此又有“名著杀手”之美称。顾萌虽受她一手提拔,但每每见她,都不禁哆嗦一下,实在是畏惧到了极点。
“我喜欢在这构思新作。”某叶答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两条腿一荡一荡的,显得格外悠闲。
“你呢?你干吗好好的觉不睡,寝室不待,跑来跟我抢
地盘?”某叶歪着脑袋打量她“因为明天要演新剧,第一次当女主角,所以兴奋紧张得睡不着?”
“不是。”顾萌垂下头,用迷茫的语气问“叶大,男人为什么爱女人?”
某叶扬了扬眉毛:“我以为我在花木兰里已经把这个问题的答案解释得够清楚了。”
“因为容貌?品性?以及生儿育女?”
“不是。”某叶回答“是因为本能,以及习惯。”
顾萌不解。
某叶伸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继续回答说:“这么说吧,比如我们到了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我们的大脑就马上会把美这一概念反应给我们知晓,然后得出真喜欢这里啊’的结论。这就是本能。再比如我们到了一个环境里,还没有对它产生感觉之前,身边的人已不停地在说‘这里真美啊,真是人间天堂啊’,我细细一看,也算不错,后来周遭人重复提及的多了,我也就潜移默化地认为‘这里很美’。这就是习惯。”
顾萌还是不太懂。
某叶摸了摸她的头,笑笑地说:“我们爱上一个人,如果不是一见钟情,恰恰他对了你的眼睛,那么就是长久的相处后动了心,习惯驱使我们更加靠近。本能,以及习惯,仅此而已。”
本能?习惯?那么她对叶晨曦,又是什么?从最初的相看两厌,到后来的顾虑担心,她对叶晨曦的感情,什么时候变了质,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能辨清?而当她终于能够辨析时,伤害就来临了。
“那么,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彼此喜欢,却谁都不肯先说爱字?”
某叶听后哈哈大笑了几声,顾萌本是以一种忧伤的近乎虔诚的心态在向她请教,被她这么一笑,一颗心又七上八下地紧张了起来。
“要说一句‘我爱你’,多么多么不容易啊”某叶叹道“我相信每个人第一次说这句话时,都是出自真心,但说得多了,就变成了谎言。我们的情感是一道没有决口的堤坝,稳固安然地流淌着属于自己的心事。当我们第一次说出我爱你后,堤坝就决了个口子,洪水就变得很容易攻进来,然后泛滥。你要知道,重复太多的东西,有时候就很难分真假了。”
顾萌细细咀嚼着她话中的意思,忽然觉得爱情真是很可怕的一样东西。爱是什么?有多真,有多假?何时真,何时假?能否相守天涯,能否永不吵架?能否永远明晰,没有幻象?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一长大,心志的成熟就开始渴求某种慰藉,得不到时,痛苦;得到了,也不见得就能幸福。
如果可以永远不懂,该有多好。她愿意当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小小的贝壳就是她的全部天地。然而外界的风雨,早已随着那个少年的出现而来侵袭,童活的小红帽被摘去,陌生的旅程上充满危机。
于此时她想起了诺亚方舟,叶晨曦教她玩过的那个游戏,我的英雄啊,我该不该,该不该,义无返顾地去选择你?
一弯冷月挂在空中,静谧的夜晚里却似有男生在宿舍楼里弹:
吉他,校园的青春在弦上流淌,理不清的思绪,剪不断的忧愁。
红尘如斯,爱情的归宿又在哪里?
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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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的风刮了一夜,如同女子的呜咽声回旋在耳边,附和着她紊乱的心跳,也附和着她难以释怀的沉郁。
到清晨七点多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梦见还是那个到处是玩具的卧室里,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四处寻找着某样东西,但怎么也找不到。然后,门开了,妈妈站在外面一脸严肃地问:“萌萌,你在晨曦的房里干什么?”她像个正在行窃的小偷一样不安地颤抖起来,那些玩具忽然间放大成了真人般大小,玩具的脸都变成了叶晨曦的样子,她扑上去一具具地摇,喊他的名字,但是四下静静,只有她的声音
“顾萌,顾萌!”依稀中有人在摇她的胳膊,死命地把她摇醒。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叶小慧将话筒递到她面前来“你的电话”
顾萌朝桌上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针指向八点半。
会——是他吗?会是他打来的最后的告别吗?她直勾勾地看着活筒,那话筒在叶小慧手上仿佛有千斤重。
“喂,接不接啊?”叶小慧戳戳她的肩,怀疑她还在睡梦中神志不清楚;
顾萌终于伸手将话筒拿了过来,感觉自己手心上全是湿湿的汗:“你好,我是顾萌。”
线路那边,久久没有声音。
为什么不说话?既然打电话给她,为什么还是不肯说话?
她握紧了话筒,声音像是从齿缝间逼出去一般:“叶晨曦,是不是你?回话!”
线路那边,还是没有回答。倒有个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模糊地响起。真的是他。
“你听着,叶晨曦。”她任情绪淹没真心,听自己说出格外
残酷的话语,像针,扎痛他,也扎痛自己:“我累了,很累。我累得不想再去猜忌再去揣摩再去浮躁不安地等待某个答案的来临。我需要平静。请你给我平静,我会感激你的。真的,我会感激你。所以——”
“再见。”啪,她看见自己将话筒搁回去,也看见自己的手镇定得看不出一丝颤抖。
旁边叶小慧一直在用探究的目光看她,她回眸,报她以一笑。
“老六,你没事吧?”
“我为什么要有事?”顾萌拢了拢头发,故做轻快地说。
“对了,今天晚上我第一次演女主角哦,你一定要来捧场。”
“噢好。”叶小慧还是不太适应她的转变如此之快。
顾萌冲她眨眼睛,拿着脸盆去水房梳洗。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她独自一人站在长长的镜子前,镜子映出她的脸,静默的脸
上没有表情。
“叶大,可不可以不爱?”
昨天下楼前,她最后问了某叶这么一个问题。
某叶回答她:“如果你是因为想爱自己而不去爱人,当然可以。怕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你连自己都不想爱了,那就没得救了。”
是啊,人应该爱自己,永爱自己,最爱自己,独爱自己。
顾萌伸手,在镜中划出“叶晨曦”三个字,然后再痛下决心般的将这三个字抹去。
就此抹去,还她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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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半,演出厅里已坐满了人。
社长朱秀珍在帷幕后看见底下黑压压的人群,高兴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当初没挑走眼,萌宝宝还真是我们社团的宝,我敢打赌,这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冲着看她而来的”一转眸间。看见某叶捧着杯茶正站在她身后,连忙改口说:“当然,那个,叶大你剧本写得好也有关系,吸引人哪。”
“哼!”某叶高傲地昂起了头,到一旁的专属位置上坐下,她才不跟她一般计较。
前方奏乐声起,伴随着那首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调调,深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顾萌身穿厚重的军棉袄隆重登场。
“我叫花木兰,是来报到的!”她“啪”地行了个军礼。
一个类似招兵处的破桌子后,配角甲懒洋洋地看她一眼,指指桌子。她从桌上拿起个大大的纸牌,牌上的字正好可以让台下的同学们都看得非常清晰——“九五二七”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连锋营的低等兵,九五二七是你的终生编号”配角甲把某本册子翻了翻“将军那还差个扛枪的小乓,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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