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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害怕!虽然心中明白,从当刺客的那一天起,迟早有这么一天,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死到临头,还是忍不住怕得想哭。
眼看敌人越来越多,不管她往哪儿逃,都听得到对方的杀喊声,这表示她已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被逮是迟早的事。
难道今日就是她的死期?这里将是她的葬身之所?
正当她已经放弃时,冷不防的,身后猛然伸出一双臂膀,大掌掩住她的口,一个使劲,她的人被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乔双双连惊呼都来不及,便被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围裹住。
她的腰,困在强劲有力的臂膀内,张口欲呼的子邬也被紧紧捂住,受惊的她死命挣扎,耳畔适时传来安抚的低语。
“嘘,是我。”
娇小的身子停止了挣扎,因为她认出这个声音,正是那房中的男子。
一双瞪得又大又圆的眼儿往上瞄,但光线太暗,她瞧不清对方的长相,其实刚才在房中她也没看清楚他,只依稀感觉到对方是个年轻斯文的男子。
不久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量的人马正在他们躲藏的附近搜查,她更加连大气都不敢吸;自己被抓到也认了,就怕连累了这位兄台。
奇怪的是,明明听到那些人就在附近,却无人发现他们,由此可见他们藏身的地点一定非常隐密。
很奇妙的,她不再那么害怕了,窝在这陌生的臂弯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安心感。
在她成为刺客的生涯中,好几次遇上风险,此刻却是她头一回感到不孤单一个素昧平生之人,竟对她伸出援手,将她保护在双臂之中。
她想聆听四周的动静,却不自觉的被对方沉稳的心跳所吸引。
她感到这人镇定如山,丝毫没有慌张的迹象,他难道不晓得,救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搞不好连命都一起送掉?
原本捂在嘴上的手悄悄放开,改而护住她的肩,这般贴近的亲密,让她不自觉的脸颊生热
明明是惊险时刻,她很讶异,这时候自己还有余暇升起女孩儿家的羞意?但这也不能怪她呀,因为她从不曾和男子靠得这般近。
仿佛察觉到自己在看他,她感到对方低下脸来,因为对方徐缓的鼻息正轻轻吹拂在自个儿的小脸上,她下意识的转开脸,粉嫩的脸儿更热了。
明明暗得看不清楚,但她就是深深感受到有一双视线盯住她,仿佛可以在黑夜中看透一切。
那视线比外头的风声鹤唳,更令她心跳加快。
不久后,人声逐渐远离,敌人似是改往其他地方搜寻去了。
“为什么要救我?”她小声问。
黑暗中,她依稀瞧见那唇瓣缓缓上扬的弧度。
“你刚才好心救我,我怎能见死不救?”
她心中一阵感激。“谢谢,不过你还是快放开我,万一被他们知道你救了我,会连累你的。”
对方没回应她的话,反倒问了不相关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咦?我的名字?不行呀,我不能说。”
“为什么?”
“刺客是不能让人知道名字的。”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而且万一我们被抓到,死前都不晓得对方姓名,死后又如何在黄泉路上相伴呢,是不是?”
这话有道理,如果她真的今晚命丧于此,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思及此,她突然觉得有他相伴真好!自己是个孤儿,活着的时候寂寞,可不希望死了也孤独,而且,她也很想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我是乔双双,你呢?”
“在下非令羽。”
好听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书卷味儿,可以想像对方的模样,大概长得像饱读诗书的书生吧。
“非大哥,你的舍命相救,乔双双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绝不会忘记的。”
对方与自己非亲非故,却在她性命交关时刻伸出援手,更可贵的,是愿意与她同生共死,怎不教她喉间哽咽?
她是个孤儿,十岁被师父收留,从此后,每日都要晨起接受严格的刺客训练,可她笨手笨脚,为了练武吃了不少苦,牡丹帮的师兄师姐对她都很严厉,有时候还会被欺负,她一直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唯一待她好的,就属伍师兄了,但却比不上眼前这人带给她的感动和冲击。
她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因为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敌人还在搜查中,随时有可能返回。
“我出去将他们引开,你就趁这时候逃走。”
“咦?”对方正要离开,这回换她着急的抱住人家,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死命的抱住他。“不行,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去送死,要嘛就两个人一块死!”
黑暗中,因为看不清楚,所以她不晓得自己抱的是人家的下半身,而胡乱抓的小手,正好抓住人家最“重要”的部位。
对方浑身一震,一对精芒在黑暗中闪烁,紧紧盯住她。“你”“我死都不会放开!”她坚定地说。
“傻瓜,他们要找的是你,怎会杀我?你跟我一块出去,不摆明了咱们是一伙儿的?”
“啊?对喔。”一时慌张,她都忘了自己才是被追缉的那个。
“你只要照我说的方法做,便可顺利逃走。”于是他将计划告诉她,由他先引开那些人,而她则照他说的路线和方向走,便可痹篇埋伏。
“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那么可以放开我了吗?”
“好,你要小心喔,千万别露出马脚。”她放开手,但突然想到一件事,又拉住他,补充道:“你身上只带一把匕首吗?要不要我的剑借你防身,以防万一遇到其他刺客。”
“那不是匕首。”
“咦?可是我摸到刀柄,啊,我知道了,是短刀。”
“它不短。”
她想想不对,剑上有牡丹帮的刻印,借给他,岂不是害了他?
“好吧,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喔。”
男子对她轻声应允,还没走出去,又再度被她拉住。
“怎么了?”
其实,她是突然舍不得他走,突生一股冲动,想知道两人日后可有机会再见面?而且她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呀。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个刺客,她只好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因为,刺客是不能有朋友和亲人的,这两样只会成为负累,甚至沦为敌人的把柄,所以刺客也不能谈感情,必须无血无泪也无情。
“没事。”两只小手松开,不晓得自己无意中流露出的不舍,全被对方瞧得清清楚楚。
待对方离开后,过了一会儿,她也从黑暗中爬出来,同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躲在桥底下的一个暗穴里,这么隐密的地方,难怪敌人找不到。
她左瞧瞧,右看看,趁四下无人,立即依照非大哥告诉她的路线,尽速逃之夭夭。
“先直走,非大哥说要过一个钱形拱门啊,有了。”她努力回忆非大哥告诉她的方向,当走到拱门后,她停住了。
“惨了,接下来是往右还是往左?”她自言自语着,一时忘记了方向,小脑袋努力的转着,就是想不起来。
这白马庄实在太大了,她绕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非大哥所说的凉亭。
说也神奇,这一路上半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她心想,一定都被非大哥引开了,心中禁不住升起暖暖的感激。
一瞥间,她终于想起来该往哪走了!非大哥说要经过一扇木门,瞧,那木门不就在树后吗?于是她走上前,推开木门走出去,然后关上。
待人离开后,原本安静的四周,突然有人从各个角落、屋顶、柱子、树丛里一个一个冒出头来,有人动动筋骨,有人揉揉酸痛的腿,还有人狗急跳脚的拎着裤腰带。
“我的老天爷,她再找不到门,我可要憋死了!”一名壮汉急急忙忙往茅房冲去。
“哎~~可把我给累坏了。”
“这样就累坏?太没用了吧!”
“呿!你试试看吊在上面,没东西可抓,只能用四肢的指头撑住墙,谅你没老子撑得久。”
这些人,有男有女,个个是武功好手,直到那少女走了,他们才放心的现身,其中有人不解地问
“二哥,为什么要放她走?”
“这是大哥的命令,我也不晓得。”
“真不晓得大公子在想什么,居然命令咱们所有人躲起来?还警告若是谁不小心泄漏行迹,便要严厉惩罚。”
“我也觉得奇怪,这次并没有一网打尽,还是让一些刺客逃了,也许大公子另有用意吧?”
“喂,这是谁掉的?”
有人从地上捡起一块巾帕,其他人也好奇探头过来,盯着那块黑布,怎么看都不像巾帕,反倒像是刺客用来蒙在脸上的
门突然再度被打开,娇小的黑影匆匆跑回来。
“该死的,蒙面布又掉到哪儿去了?”乔双双蹲下四处寻找。刺客可不能让人瞧见真面目,一发现脸上的布掉了,她马上又跑回来找。
当她忙着趴在地上搜寻时,没注意到隐藏在周遭的那些人,有的与树干融为一体,有的暂时停在屋檐上当梁柱,有的成了墙上的壁虎,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脸上都冒着冷汗,因为谁都没想到这个刺客会去而复返,都躲得很仓促,有人甚至只用一脚站立,只为了融入背景。
“应该是掉在这附近没错啊”乔双双十分懊恼,没注意到头上无声无息的飘下一块黑布,不偏不倚的就飘在她身后。
她一回头,便惊喜的瞧见了。
“原来在这里,太好了耶?奇怪,我刚才怎没看见?”她疑惑的抓抓头,然后耸耸肩。“管他的,找到就好,嘻嘻。”
将蒙面布牢牢的绑在脸上后,她便贼头贼脑的溜走,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庆幸自己运气真好,一个敌人都没有。
待她离开后,不一会儿,有人终于撑不住,咚地一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