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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设简单高雅,气氛安宁的房间内,银杏正小心伺候床榻上的古云娘服用汤葯,不远处的花桌上还摆满了盛著各类补品的碗盘,四溢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我不喝了。”推开嘴边汤匙,古云娘难掩嫌噁,满口葯味让她苦不堪言。
“也好,那喝碗人参鸡汤吧!”
“不了,喝不下!”吃了几十年的补,光闻味道就腻了。
“那怎行!”银杏瞪眼嗔叫,不容拒绝的将人参鸡汤端到她面前。“王爷出门前还特地叮嘱我一定得让你喝下才行。”呵王爷果然英明,早料到夫人会耍赖逃避。瞧!这不就是了。
提到夫婿,古云娘就算千般不愿,为了不让他担忧,也只好皱著眉头服下补汤,直至瓷碗见底,她才苦著脸又好气又好笑道:“奇了,银杏,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可不是啸天的。”怎光听他的话,她这正主儿说的话倒三句只听了两句。
“平日我当然听夫人的,可为了您的身子好,王爷的话我更是要遵从。”听出她未臻之意,银杏圆润的脸庞满是笑意。
“你真是”
砰!一声巨响打断古云娘,两条身影撞开房门,如狂风席卷至床榻边
“云娘,你何时生了个儿子?”
“姨娘,妍妍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哥?”
两道质问争先恐后飙出,轰炸古云娘。
她们见过颢儿了?古云娘愣了下才微笑道:“你们彼此见过啦?颢儿才回府没多久,我”
不让她把话说完,古玉凤气急败坏质问:“你怎没告诉我你有个儿子?”
这很重要吗?当年她产下孩子,又将他送走之事也没多少人知道啊!大姊怎会为了这件事如此生气?古云娘万分不解。
“大姊,到底是发生啥事了,你脸色怎这般难看?”
“我”古玉凤思及两次碰面都让彼此不愉快,方才甚至还将王府未来的继承人当成窃贼,她欲言又止的说不出口,竟恼怒地怪罪旁人。“都是你,你怎不说你有个孩子?”当得知对方身分时,那种尴尬狼狈的情况,就算她脸皮再厚,也很难找到台阶下。
“真怪了!夫人需要每件事都向你报备吗?”银杏见不得自家主子被凶,口气不佳的驳斥。
“住嘴!你只不过是个下人,有何资格”
“娘!别说了!”赵妍妍暗扯自己亲娘,使了个眼色,随即堆出满脸假笑。“姨娘,我和娘只是太过惊讶,现在没事了,不打搅您休息,我们先走了。”
不待回应,她就忙著将古玉凤给拉出房门离开。
目送两人离去,古云娘还搞不清楚这两人怒冲冲来、急忙忙走的真正目的。
银杏暗嗤,不再多想那对惹人厌的母女。
“夫人,您该躺下休息了。”呵王爷也有交代,要让夫人多吃多睡,养足气力才行。
“要死了!妍妍,你作啥将娘拉走?”急行于回廊下,古玉凤开口就是一阵痛骂。
“娘啊,您还不懂吗?”不顾娘亲的斥责,趟妍妍艳红朱唇勾起狡猾微笑。“姨娘有个儿子,妍妍多个表哥不是很好吗?”
“有什么好?”嗟!本想自己还有个女儿能向云娘炫耀,暗中讥笑她无法生育,想不到她竟然无声无息蹦出个儿子,自己唯一能赢她的事就这样没了,怎不让人恼恨。
“当然好!”赵妍妍眼角含媚。“娘您忘了吗?那日咱们不是说若可以亲上加亲”以下的话不言可喻。
“是啊!我怎没想到?”恍然大悟,古玉凤脸绽光彩,兴奋得无法自持。“还是女儿你聪明。如此一来,我们母女俩可就一生享用不尽”
“那当然!呵呵”娇笑不断,妄想飞上枝头的美梦盘踞在母女俩心中,计画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当上定远王府的主子,享受养尊处优、荣华富贵的安逸生活
“哈哈哈笑死我了”一摊人泥瘫软在南宸颢房里的椅子上,原本秀美的樱桃小嘴此刻足以塞进两颗卤蛋,还不断发出狂笑。“哈哈不行了肚子好痛”
“阿弥陀佛,背后如此讥笑人太不道德。”南宸颢正襟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满脸严肃训示。
“哈哈可是真的很好笑嘛”光是想到那对母女当时的糗样,就禁不住笑气直喷。
天下事真是太吊诡了!当日的马车撞人、今日的诬指窃贼闹到后来竟是一家亲,当丫鬟们道出实情后,母女俩的表情可精采了,生平还没见过有人可以将红白青三色交叉灵活运用得如此生动自然,真是佩服佩服!
不过古伯母怎会有那种姊姊?嗟!气质差真多!果然不是完全相同的血脉,培育出来的品种还是有差异。
南宸颢可没她那么复杂心思,心中烦恼的是往后见面该用何种态度相待?因为前两次会面的结果都不怎么好,以后可能会挺尴尬。
月芽儿又笑了好一阵子,直到见他愁眉苦脸,狡猾黑眸滴溜溜转,将他心事抓个七八分准。“颢哥哥,你愁什么?你才是这府里的主子,往后是她们见你难为情,你有什么好介意。”
“话不是这么说,毕竟是长辈”
“你别自寻烦恼了,以后她们才要来巴结你呢!”那种攀权附贵,迎上贬下的人,她月芽儿可清楚了。
“巴结什么?”极度不解,他两袖清风有何可图利?
“傻瓜!”跳起身轻点他额头一下,巧笑倩兮地离开了。
只觉眼前衣袖轻晃,一阵好闻清香扑鼻,随著她收手离去,清香味跟著消失,南宸颢心底竟有些小小失落
其实这种甘甜清香比起淡雅檀香也不难闻嘛!他傻愣愣地想。
翌日
南宸颢神情静谧、心静如水的伏案抄写,忽然有个冒失鬼破门而入——
“颢哥哥——”瞧清他在做何事,月芽儿突然两眼翻白,手中托盘重重放下,不以为然道:“你又在抄写佛经啊!”“是啊!这可以让我静下来潜心修养。”连头也没抬。
蓦然地,她突然感到些微惊慌,此刻的颢哥哥庄严异常,浑身上下充满佛性,俨然一副修为有成的得道高僧模样
不!她不要颢哥哥变成和尚!说什么都不成!
月芽儿满是不安,不是不知道他佛缘深重,以往拐他回王府充当自己未婚夫,虽是因两人之间确实有著姻缘,但当初会如此做绝大部分原因是基于好玩心态,对于他最后到底会不会出家并不在意,反正就算孤身一人回到玄湮谷也没啥不好。爹爹常说,若寻不到一生真爱,宁愿终生不婚,所以她没有女子一定得有个归宿的观念。
可如今她竟害怕了,怕颢哥哥真的无法舍弃向佛之心,决意出家为僧。为什么她会担忧呢?是因为自己心境变了吗?
发觉到似乎太过安静了,南宸颢反而觉得奇怪,她向来叽叽喳喳,非要烦死人的,不是吗?
“芽儿,你怎么了?”抬起头,他停下抄写不停的毫笔认真问道。
“我”瞄了眼托盘上的两碗参茶,她突然微笑道:“没什么!方才人家太无聊了,便去厨房里熬了些参茶,想说送一碗来给颢哥哥你尝尝味道,看芽儿的手艺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南宸颢心想她知自己茹素,应该不会加肉味在里头,不疑有他就伸手端碗。
“这碗给你吧!”手脚俐落地将描绘红花瓷碗送到他手上,自己则端起绘制绿草瓷碗轻啜著,不时还垂眼偷觑他。
没她那么多鬼心眼,南宸颢温和地喝口参茶——
“呕咳咳”几乎是立即反应,茶才入口,一股荤腥味扩散嘴里,连浓重的参味也掩盖不了,他痛苦地呕吐连连,剧烈的程度似乎要把胃也给呕出来。
“颢哥哥,你怎样了?”月芽儿骇著了,忙扶著为他拍背顺气。
“你呕”才要说话,口中的腥臭味又让他一阵乾呕,脸色苍白可怕。
“你、你先喝下这杯参茶漱漱口吧!”瞧他难过痛苦,月芽儿登时杏眼含泪,忙端来自己喝的那杯给他。
谁知南宸颢竟一改平日好情好性,愤然推开她,质问道:“那那茶里你加加了些什么”
“你放心这杯没加鸡汤你可以安心喝下”好、心虚的语气。
原来红瓷碗中盛的是她自己要喝,以人参、鸡肉一起下去熬的参汤,而绿瓷碗才是完完全全“无污染”的纯参茶,是要给他喝的,可是临到最后,她却改变主意,故意要他破荤戒。
话中意思岂不表示自己方才喝下的难怪!难怪那荤腥味让他无法接受,单仅一口就难受成这般。
二十年来不曾沾染过荤腥,没想到竟如此轻易给破坏,她怎可以如此做?他不沾荤的习性,她应该明白才是,为何故意过分!太过分!
自己平静清修,一无烦恼的修佛生活,她又为何偏偏来侵扰、搅乱一池湖水,害得他心魂不定,烦躁异常
连日来受她大胆,亲昵的言词举动而不稳、烦懑的心绪因找不到令心情平和的方法而压抑良久,如今终于溃堤爆发,一古脑儿将所有错都怪罪到她身上。
“你你为何偏要来缠我烦我,与我作对?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南宸颢愤怒质问,语气爆烈。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以来,首次脾气失去控制。
“我我”说不出口自己是因为害怕他浸婬佛理太久,终会出家为僧,是以才想从日常生活中慢慢改变他的习性,将他拉离出家修佛的道路。
看她支吾其词,南宸颢怒火更炽。“从初见面那天起,你就一直像妖精似的蛊惑我、诱惑我,成为我修行路上最大魔障,坏我各项戒律,如今又让我破荤戒,改日是不是要害得我破杀戒?”
刚开始,月芽儿还心虚内疚不已,可听到后来他说什么妖精、魔障的,她可不服了,甚至还越听越火。
“颢哥哥,你这么说不对喔!”火气全开驳斥:“如果你认为我蛊惑了你,那是不是该反省自己心意不坚、六根不净,心魔孳生而无法割舍红尘情缘,若真如此,那你就没资格剃度出家当和尚。”喘了口气,她又为自己辩驳:“再说只是沾了点荤而已,你不是马上吐出来了吗?还气什么呢?”真搞不懂,只是混了点鸡汤而已,他作啥如此介意?不过这顽固男人舌头还真利,沾了点就马上尝出不对劲。
“你”没她伶牙俐齿,南宸颢心底明白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因而被堵得无话可回,可是关于混了荤味的参茶,他还是异常愤怒。“什么沾了点荤而已,佛家有言,不可杀生茹荤,难道你不明白?”
“茹荤如何,不茹荤又如何?”这件事她确实是错了,可还是死鸭子嘴硬。
“难道你不清楚茹荤等于杀生吗?吃鸡、吃鸭、吃鱼、吃肉都是要宰杀生命,虽说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可若非有人吃,就不会有人宰杀买卖,这道理你懂吗?今日你让我沾荤破戒等于是我亲手杀生一样!我不求旁人与我同样茹素,但这分原则我很坚持。”
“茹素是珍惜生命,茹荤就罪大噁极宰杀生命吗?笑死人了!”月芽儿冷笑,另有一番不同见解。“难道花草植物没生命?颢哥哥你每日三餐碗里的蔬菜果叶也是农人硬生生从田里拔起。难不成会跑会叫会哀嚎的才叫有生命灵性,不会跑不会叫的就没有?佛家说众生平等,试问平等在哪里?”
呃好犀利的诘问!攻击得他毫无招架能力。
南宸颢从未听过这种似是而非的道理,欲反驳又找不著论点,而且她这歪理确实也值得深思,但面子拉不下来,再说害他破荤戒本就不对,因此他还是沉著脸。
“反正我说不过你,但你不对就是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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