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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壶酒,两碟茶果,还有两盘菜。
府总算还没彻底将我遗忘,在这年时节下,也送了些年货和酒水过来。
刚走出房门只见一婆子站在侧房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远处传来的烟花爆竹声,拢着双手,低头进了房间。她背对着我,并没有看到我们。
刚走在侧房附近听得那婆子含怀怨气地抱怨:“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大过年的,哪个奴才不在主子跟前讨些好处花灯、赏烟火的?偏我们两个派来这里照顾这倒霉晦气的燕姨娘,一点好处没有不说过年的,她禁足倒连我们也要跟着不能走动了。”
另一个婆子回道:“大过年的倒霉倒霉地说也没个顾忌。说起来这燕奶奶也够可怜的,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竟因为鹿山之乱小产了。若是能为宁爷产下一男半女的,在这府里的地位也牢靠些,还不至于禁足吧。”
那婆子冷笑道:“看这小产倒是好事,八成这禁足就是怀孕引起的也不一定。谁知道她和靖安王爷怎么回事呀?我看她怀的不定是家的种呢。虽明里众人都不敢说,可府里这样想的可不在少数,暗地风言风语的可不少。”
另一个婆子忙道:“这话可是随便乱说的。小心被听到了打死。吃酒吃酒。”
我站在院,强力抓稳手中的托盘,血直往头上冲,太阳**突突地跳。
平日里看着婆子丫鬟们轻视的眼神,以为府里一众势利眼,只是见我不得宠了,自然如此。原来除此之外,还有这么个缘故在里面。
馨月脸有些发白,眼里有怒意,似乎进去与两位婆子理论。
我深了口气,平复一下心绪,见馨月气愤的样子,用手轻碰了碰馨月,让她镇静下来。
馨月也深吸了口,脸色缓和了一些,却低声暗骂道:“待日后有机会,我定给这个死老婆子好看。”
但这毕竟不是眼下之事。我和馨月扯了个笑脸,推开侧房门。
门内两个婆子正围着火盆在喝酒,正喝得有两、三分的醉意,见了我和馨月进来都有些怔住了。一会,那婆子反应过来,见我端着酒菜,便站起来接了过去,也许是看在酒菜的份上,脸上带了两分笑容,问道:“燕奶奶这是做甚?”
我随意地坐在火盆旁边,笑道:“这天气怪冷的,辛苦两位大娘照看我了。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得将些酒菜给你们驱驱寒罢。虽东西微薄,到底是我的一点心意罢。”
两个婆子脸上便带了笑回道:“燕奶奶也太客气了些,不过是我们的本份罢了。”也给馨月端了个凳子让坐。
馨月是礼多人不嫌,不断地让着她们喝酒,又将她们夸成一朵花,那两个婆子吃着不花钱的酒水和菜肉,又被馨月的糖衣炮弹一攻击,不久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我借口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方便下,便出了侧房。那两个婆子也不在意,依旧说笑着喝酒。
我迅速回房换了府里丫鬟们常穿的衣服,悄悄开了院门,走了出去。
我果然没猜错,一路上果然没有见到多少人,只有隔不远的一段路,便有一对红灯笼,发出微光,照着这园子。
天气冷,从不少院子里隐隐传来婆子丫鬟们说笑喝酒的声音。还有三两处是婆子们悄悄聚在房里吃酒聚赌。就是有时候远远见有人来,府里花草树木也多,加上假山之类的装饰也不少,我凭借着对这府的熟悉,也一路掩了过去。
不久,我便来到了与远宁书房一墙之隔的墙下。
一切如意料中一般的顺利,我紧绷的心放松了几分。
由于这里还是属于内院,内院的墙并不高,我爬上假山,往远宁书房看去。只有书房门口有两盏红灯笼,书房里暗着,静悄悄的。衬着这微红的灯光,能隐隐看清书房门口周围的景物,但院子其他地方却看不甚清楚,满院子笼罩在静谧之中。
我见书房院子并无任何人,心里一喜,便往墙头探去,跨上墙头,背转身蹲下,双手攀着墙头,双脚慢慢向墙下探去。
等身子完全伸直后,我放开双手,跳落在地上。
由于我特地在鞋底包裹了厚厚的布条,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我迅速闪在不远处的假山后,侧耳听了听,没有什么声音,便向轻步向书房走去。
刚走了几步,却听得书房院外一阵说笑声传来,声音有些熟悉,竟然是远宁和朱询的声音。
我一惊,忙回身,往假山后闪去。
刚藏好,便见淳茗提着个灯笼,开了院门,引着远宁和朱询走进了院子。
我以为他们要进书房,却听得远宁道:“喝了几杯酒,身上有些热热的,进了书房被那暖炉一薰更是难受,不若便在这院子稍坐吧。还清爽些。”朱询也赞同了。
我不禁有些懊恼,我好不容易摸到了这里,你们倒跑来捣乱了。这还罢了,只是这么大冷的天,你们不进房里,也要我陪着你们一起冻吗?
真真是我命里的两个克星,两个可恶的家伙。
可是,心里这样想着,身子却一动不敢动。
听得他们闲话了一会,又商量了几件朝堂的事情。
我却觉得过了很长很长时间。
天气还真是冷呀,冷气渗入棉衣,沁沁地渗入骨头,偏我为了行动方便,还特地拣了轻薄些的衣物穿。
我只觉得身子都快要冻得麻木了,蹲着用双手抱住自己,可身子还是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我只觉得连血都要冻僵了,暗骂这两个家伙为什么还不离开。
听得远宁笑道:“蔽府备了些年货孝敬王爷,明日便差人送到府上。并不值当什么,不过是个礼罢了。”
朱询道:“这些便罢了。我却想向你讨样东西。”
远宁笑道:“但凡这府里能拿出的东西,还说什么讨呢,能入王爷的眼便是荣幸,下官绝无二话。”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有些怔怔。
他们虽然各自为朝廷大臣和王爷的身份,却相交多年,一直情胜兄弟。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说话也这么生分了?以前见他们之间说话,可是随意得很。
而朱询的下一句话,更是让我惊得张着嘴合不拢。
他道:“我想向你讨一封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