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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停下脚步,呆呆地抬头望着他,张口嗫嚅了一句什么,却轻飘飘微弱地消失在夜风中。
“怎么了?,”他终于发觉她毫无血色的小脸,胸口一紧,忙放柔了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她怔怔地望着他盛满关切心疼的焦急眼神,强忍多时的情绪终于崩溃,泪雾瞬间狂涌而出。
“秋桐?”他吓了一跳,将她一把抓进怀里,紧紧搂住。“别哭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谁敢欺负你我杀了他!”
“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她的泪水扑簌簌直掉,小脸满是茫然和伤心,像个迷了路,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孩子,语音瘠痉而哽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无助过齐鸣凤心痛到了极点,将她拥得更紧,安慰道:“不怕,有我。我在这里,我都在。”
“老夫人不要我了她要我滚可是我怎么能离开她?”她偎在他温暖的胸口,不断重复喃喃,脸色惨然。“老夫人不要我了她恨死我了可是我不能离开她她需要我”
他听得心疼难受又愤慨,忍不住恨恨低吼:
“她把你赶出来了?她还是把你赶出来了?该死的!这个天杀的老太婆”
“你别骂我们家老夫人好不好?她其实好可怜的,是我的错,这统统都是我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晕了过去。
“秋桐!”
懊死!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晕倒,而他恨极了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昏厥在怀里的心痛。
这一切,全都是“她”造的孽!
是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时候到了。
第二天,齐鸣凤冷冷地对躬身敬立在面前的传掌柜命令。
“准备收网。”
“是,属下知道了。”精干老练的传掌柜目光炯炯,沉声应道。
温老夫人一夜未睡。她遭此打击,整个人仿佛顿时又衰老了十数岁,神情枯槁灰败,但眉宇间的阴鸶之色却更加深沉可怕。
老季伯轻轻敲了敲门,推开,捧着的托盘上放了一碗大米粥,两样小菜,却是他清早被烫了无数次、煮焦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饭菜。
秋桐被赶出去,小雪也哭着走了,偌大的温府,只剩下他们主仆俩。转眼冬天就要来了。
“老夫人,用早膳了。”老季伯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将饭菜搁在她手边的花几上。
温老夫人缓缓望向他,声音冷淡苍老。“树倒猢狲散,就只剩下你了?”
“老夫人,您别想那么多,保重身子要紧。”
老季伯替她吹凉了大米粥,强颜欢笑。“奴才手脚粗慢,做得不好,老夫人您勉强吃些,待会儿奴才再去街市上帮您买些炸果儿、长生挂面”
“老季,”温老夫人注视着他,眼神严厉。
“你也当我们温家真要败了吧?”
“不,不会的,奴才心里从来没这么想过。”
老季伯有一丝心慌,急急安慰道:“您就别劳神操那么多心了,也许大掌柜和二掌柜已经想到什么好法子,好帮咱们温家度过这一劫呢。”
“我对他们俩的能力是不敢有太大寄望了,不过他俩手脚还算俐索,现在也只好指望他们能办事了。”她吁了一口气,虽不满意却也勉强接受,沉声道:“我想了一整夜,事到如今,还是得上陆州贩茧去。”
“上陆州?可陆州路途远,这一来一回,时间上赶得及吗?”老季伯有些迟疑。
“还有货运饱费用,沿途打点各州县通关衙口的银子,老夫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呀!”
“能如期赶出丝货交付最重要,其它也顾不得了。”她通宵苦思筹划,得出了这最后一条活路。“我决定孤注一掷,把府里能卖的古董,还有外头放租的宅子和田地全数变现,再不足,丝场、蚕房和绣坊的地也值好些银子,先将地契押出去套现款。”
“老夫人,这、这”老季伯大惊失色。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这等于是将咱们温家所有的根基全数押下去了,万一要是不成的话”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就赌这最后一局。”
她眼神深沉而危险,冷冷一笑。
“成!我老温家风云再起:败!我温家轰轰烈烈奋战到最后一刻就算我死后面对温家历代先祖和映月公,也不丢脸了!”
“老夫人,您何必这样说呢?”老季伯突然眼眶红了起来。
她瞥了他一眼,诧异地道:“老季,掉什么眼泪呢?再怎么说你不过是这府里的奴才,就算最后温家输得一败涂地,也不至于亏扣你的工钱,让你连口饭都吃不上,你就放心吧。”
“老夫人,老季难过不为这个”老季伯泪潸潸,欲言又止。“老季是心疼您老人家,临老未能享清一福,还得操心生意上的事。”
温老夫人眼里有说不出的深郁,喃喃道:
““漱玉坊”是温家的一切,我的全部,为了保住祖业,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就算是众叛亲离,后侮。”
老季伯悲伤地望着她。
是吗?为了温家这块招牌,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被牺牲的吗?
保括秋桐,包括他,甚至她自己。
秋桐坐在凉亭里,薄衣不胜寒苦,怔怔地对着一池烟波清雾发呆。
一旁的小丫头担忧地看着她,手里抱着一件柔软温暖的雪貂袄子,迟迟就是不敢帮她披上。
因为她看起来好忧伤,好脆弱,仿佛一触碰就会碎了似地。
齐鸣凤一走进花苑,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凄清寂寥的瘦小身子幽幽独坐风中,他心脏猛然一紧,随即热辣辣剧痛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两三个箭步向前,微带愠怒地低吼一声:“笨蛋!为什么坐在这儿吹冷风,连件袄子也没穿上?”
她微微一震,怔仲地抬起头,他已迅速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紧紧将她包裹住。
这件大氅还犹带他身上暖烘烘的余温,还有他身上独特醇厚好闻的味道她像被他整个人包围着一般,刹那间所有的寒意萧瑟驱尽一空!
她的身子开始暖和起来,被冻得冰冰的鼻尖也逐渐红了,顿时有垂泪的冲动。
“凤公子”
“我叫齐鸣凤。”他脸色还是很难看,可是修长指尖在替她系起领口的衣带时,动作却好不温柔。“不是凤公子,凤公子是给别人叫的。”
她喉头哽住了,心儿又暖又烫,忍不住泪汪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我就是喜欢待你好,你咬我啊?”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皱着眉头专心系好带子,然后温暖的大掌搭在她冰凉的额头上测量了一会儿,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
“我没生病啦。”她鼻头红红的,眼眶热热地望着他。
虽然他说话还是很凶,很不客气,但是一举手一投足却掩不住对她的怜惜和疼宠。
可认真想来,她既无德也无才,做人又失败,也没对他做过什么好事,却常常和他顶嘴抬杠唱反调,她哪里值得他如此关怀眷顾照拂呢?
他越对她好,她不知怎的就越惭愧、越不安起来。
秋桐低下了头。
“要是你瞧见自己现下的脸色,就不会说得这么笃定了。”以他稍嫌严苛的眼光看来,她的脸色还是太过苍白了。“早上的参汤喝了吗?”
“我喝不下。”她越讲越小声,不敢接触他的目光。“苦。”
“你过去吃过的苦还少了吗?”他火大,转头对一旁侍立的小丫头吩咐“铜儿,去泡一杯参茶来,再让厨房炖一锅当归老参鸡汤,把鸡汤拿来熬碗银丝挂面,准备着给小姐当点心。”
“公子,婢子马上去。”铜儿热切地猛点头。
“不不,我不饿。”她真是当不起这样殷勤周到的伺候,急忙抓住他的手:“你就别让她们这么忙了吧,这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去。”他对铜儿一不意,随即回头凝视着她,温和地道:“你最近真的没有好好照过镜子对不对?都快瘦成纸片了,还在那边跟我嘟嚷。”
她小脸微微一红,心儿坪坪然。“可是可是你真的不用把我奉为上宾的,因为因为我也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我要你当我的女人。”他低沉有力地道,眼神似笑非笑。“你又给忘了吗?”
“我说过了不能的。”她脸颊红烫似五月榴火,结结巴巴。“凤公子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知道吗?”他忍不住曲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揶揄道:“每当你这么谦逊卑微地同我说话,我就浑身不自在起来真不习惯。”
她一怔,忍不住害羞又懊恼地白了他一眼。
“我本来就很谦虚,以前还当选饼我们府里的优良模范奴婢昵,那时候老夫人还夸我夸我”
秋桐的声音倏地消失,怔怔地,又泣然欲泣了。
“可恶!”他胸口又紧又闷又痛,眼神凶猛了起来,低沉粗嘎地道:“把她忘了!她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伤心流泪她不值!”
她拚命想忍住泪水却徒劳无功,只能哀求地望着他。“你别生我家老夫人的气了,完全不是她的错,全怪我没把事办好我会伤心是因为我自己的无能,我是气我自己啊!”齐鸣凤凝望着她,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要是她知道了事情全部的真相,她会怎么想?
她会生他的气吗?或者是恨他?
他英俊的脸庞倏然蒙上了一层阴影,胸口的志下心越发凝重:
不,他不会让她发现这一切,更加不会让她目睹所有的丑陋、亚心意、残酷。
因为心慌,也因为胸口阵阵不祥的不安定感,他一把将她拥入了怀里,沉默而用力地紧搂着不放。
“凤公子?”秋桐被他抱得有一丝喘不过气来,微微困惑地娇喘着。
“嘘。”他在她耳畔低声道:“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离开我。”
“啊?”她被他温暖有力的男性臂弯搂得浑身酥麻发软,耳朵发红,脑子发昏成一团浆糊。
“会发生什么事?”
“你答应我。”他固执地道“我要你答应,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离开我!”
她虽然脑子乱烘烘,晕晕然,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他嗓音里的热烈迫切却让她热血汹涌澎湃,深深感动了。
“好。”她心里盛满了浓浓的保护欲,有些迟疑却温柔地环上了他结实的腰背,轻轻允诺“好不离开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齐鸣凤紧紧地抱着她,把脸埋入她馨香柔软的颈窝。
生平首次,他感觉到了幸福,原来是比吃冰糖葫芦还要甜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