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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行吗?又没说买。”地上有三尺来高的大型山水石雕,汩汩的溪水从郁郁葱葱的山头飞溅而下,颇具诗情画意。还有“农家耕作图”仿真水车哗啦啦响,带起一小股飞流,众人都说有意思。
中央摆着一系列各色各样的琉璃,用玻璃隔开,有绯红有浅紫,有赭黄也有雨过天晴色,目不暇接,五彩缤纷,半透明发出幽光,华丽耀眼之外带着一股清幽冷寂的气质,绚丽下令人着迷。有一樽一尺来高的宝石蓝琉璃,后面是一带假山,做成半卷湘帘半掩门的样子;前面一个侍女端着一盆水出来,屋檐下挂着一只鹦鹉,屋子里小姐的绣房半隐半现,引人遐想,匠心独运,很有意境。何如初看中了,喜欢的不得了,站在那里舍不得走。
韩张站在那里笑,说:“老毛病又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个脾气,见了喜欢的东西就不肯走。”
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冷嘲热讽,又说:“你再喜欢也没用,咱们连晚饭的钱还得斤斤计较呢。”何如初一脸惋惜地看着,时不时叹息两声。
钟越只好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以后有机会再来买啊,先走吧。”拉着她赶紧离开。再不走,售货员要赶人了。一群人堵在柜台前,光看不买,叫人家怎么做生意。
何如初这人有时候会犯傻,仰着头问:“以后?什么时候还来?”钟越有点忍俊不禁,她这个样子实在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于是说:“总有机会再来的。”她有点伤心地说:“可是东西一定不在了。错过了就没有了。”钟越安抚她:“以后你会遇上更心爱的东西。”她闷闷地点头,跟在他身后下楼。
经过何如初这么一闹,大家怕她再看上什么又赖在那儿不肯走,没的丢人现眼,也不逛商场了,在超市随便买了点饼干矿泉水,准备路上吃,掉头直接往火车站进发。
第15章
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开呢,几人无所事事坐在候车室里,东张西望。
实在无聊的紧,韩张便说:“我们来打牌吧,正好四个人,不打多浪费资源啊。”于是怂恿钟越去买扑克牌,不知从哪里拣了几张旧报纸回来,铺在地上就是牌桌。男女对决,何如初和林丹云是一方,钟越和韩张是另一方。女生哪是男生的对手啊,输得一塌糊涂。何如初因为不常打牌,更加糊涂,方块常常当作红心打出来。林丹云一个劲儿的埋怨她也不看看再出牌。
钟越实在瞧不过去,提醒她:“你把花色间隔着分,就不会拿错牌了。”何如初不满地指控:“好啊,怪不得你们会赢,你偷看我牌。”钟越似笑非笑说:“我还用着偷看吗?你这样拿牌,不是直接给别人看的?”她忙将牌盖在地上。钟越摇了摇头,和韩张配合越来越默契,继续杀的她们落花流水,惨不忍睹。男生呼啦啦一直坐庄,杀了一圈回来,她们还在原地打转。林丹云忿忿地说没意思“就知道欺凌弱小,也不害臊。”不肯再玩。何如初只好陪笑。
韩张正玩得高兴,牌风从没这么顺过,便说:“哎呀,都是玩乐,何必当真。继续来,继续来,轮到你洗牌了。”林丹云便嘀咕:“一下午都在洗牌,有什么意思!我不要再跟何如初站在一边。”何如初羞愧地低下头。钟越见状,便说:“算了算了,我跟她一组。不过,我提醒她,你们不能说什么。”俩人见她连牌都会弄错,偶尔提醒一下也不会过分,于是同意,换了位置继续。
这种勾心斗角的事钟越最擅长,看人家出上张牌就知道下张是什么,所以尽管搭了个一窍不通的何如初,在他的提点下,双方堪堪打了个平手。林丹云便说:“钟越,你不能教她出什么牌,这样明显是作弊嘛!”韩张也不服,实在帮的太过了。钟越便说:“我只是让她跟着出牌而已。该出分就出分,该出主就出主。”何如初也不服,说:“我又不会,你们就不能让着点儿?”
几人吵嚷起来,这时广播响起,说列车已到站,请做好检票的准备。赶紧收拾了东西,跟随人潮往检票口去。
打牌打的精神亢奋起来,林丹云和韩张不服气,都说继续打。钟越没有意见,何如初虽然打的昏头涨脑,东西不辨,不敢扫了大家的兴,也只有舍命陪君子。整整打了一路,再抬头,火车已经到站,已是深夜时分。
几人打着哈欠出来,昏昏欲睡。刚下火车便觉得冷,寒风凛凛,打了个哆嗦,连忙将大衣捂紧。出了站台,一眼就瞧见林爸爸、林妈妈在人群中站着,伸长脖子到处张望。林丹云脚步停了好一会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何如初昨天晚上就给林妈妈打了电话,把林丹云的惨状说了一遍,怕她回去挨骂,故意夸大其词,说的声泪俱下。其实不完全是这样,昨天被抢一幕确实惊恐。林妈妈听了,吓的不轻,连声问女儿有没有受伤。
林妈妈见他们一行人出来,点头笑说:“回来了。”看着垂头不语的女儿,佯怒道:“你还知道回来!”林爸爸忙打圆场:“平安回来就好。”其实林妈妈见女儿短短数日,消瘦不少,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早就心疼的不行,心里哪里还有气,招呼大家说:“走吧走吧,坐车累了吧,车子在外面等着。”
在“上临一中”校门口停下,何如初和钟越先下车,一起走了。从南到北坐了大半夜的车,又冷又困,回去倒头便睡。林妈妈探出头叮嘱他们大晚上的注意安全,车子穿过校门,直开到楼下才停。韩张打过招呼,先上去了。林丹云磨磨蹭蹭跟着父母回到家中,一言不发杵在客厅里,心想这次母亲肯定饶不了自己,心一横做好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
没想到林妈妈轻描淡写说:“傻站着干嘛啊,累了就回房睡觉。”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林爸爸工作一向忙,很少过问女儿的事,这次也难得关心地问:“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睡?”她在火车上只将就着吃了几块饼干,这会儿还真饿了。
林妈妈因为这段时间到处找她,哪有心思做饭,冰箱里瓜果蔬菜鱼肉等物一概没有,林爸爸当即要开车去通宵营业的超市买。林丹云便问:“你们晚上吃什么啊?”林妈妈说:“随便下了点饺子,你不吃的。”林妈妈一向爱吃饺子馄饨这些东西,因为林丹云老说不吃不吃,于是买的就少了。
林丹云拦住爸爸,说:“我吃饺子,随便做点吧。这都半夜了,明天再去超市买。”林妈妈小小诧异了一下,连忙答应着下了一盘饺子,想着她平时都不大爱吃,少放了几个。哪知道端上来,她一个不剩全吃完了。那吃相看的林妈妈心酸不已,摸着她头发说:“洗洗赶紧睡吧。”吃饱就犯困了,她点点头回房去了。
这里林爸爸笑说:“没想到离家出走一趟,懂事不少,还知道体谅老爸半夜买菜辛苦。”林妈妈叹气说:“在外面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平常从不吃的饺子吃的干干净净。听说还当街被抢,真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呢——”说着说着眼睛有点泛红。
林爸爸便说:“吃点苦好,知道长进。吃一堑长一智,总算没有白出去一趟。就怕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不了几天,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林妈妈叹气:“其实也怪我,不该打她,多大的人了,也知道要面子,何况还是女孩子——”女儿回来了,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一扫而空,林爸爸林妈妈总算安心睡了一觉。
林丹云离家出走一事,也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随后便是新年,钟越回美溪去了;韩张随父母到爷爷奶奶家过年;林丹云因为离家出走,林妈妈虽然没有惩罚她,可是给她下了硬性规定,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回家,所以找她玩也没什么劲儿。
家里进进出出不断有人来拜年,大多是何爸爸的朋友或是下属。她不耐烦,一个人呆在楼上不肯下来。何妈妈又在催着她做试卷背英语单词。期末联考成绩下来了,还是那样,在零班倒数第三,全年级二千多人中排名三十一。虽说还不错,但是何妈妈总想着要她冲进前二十,所以对她的学习丝毫没有松懈。
生活平淡如白开水,就连过年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带劲了,噼里啪啦爆竹声中,迎来新的一年。大年初一跟着父母到亲戚家里拜年,大人坐在一起免不了谈孩子,人人都夸何爸爸福气好,生个女儿不但聪明乖巧,学习成绩又好,又跟自己的小孩说:“要向姐姐学习知不知道。”竟然让她给孩子传授学习之道,弄的她手足无措,哭笑不得。所以后来,也不肯出门拜年。
正月初六高三组就开学补课。这么早,年都没过完呢。其实老师也都没忙完过年的事,于是不像往常管的那么紧,就连许魔头也不怎么来教室,偶尔来一两次,也是喝的满脸通红,酒气熏天,匆匆看一眼,又走了。于是一到晚自习大家跟着热闹起来,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心还没收回来,你一言我一语谈论寒假的见闻。头一个闹的是韩张,得意洋洋说:“我这次寒假,苦练赌术,终于练成了一绝。”众人笑他吹牛都吹上天了。
他挑眉:“不信啊?我当场表演给你看。”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副纸牌,摊在桌上“看好了啊,这牌都是一样的,没做记号。随便你从里面抽哪一张,我都知道是什么。”有人故意打乱,试了试他,果然不错。看的何如初好奇不已,问:“54张牌,你看一眼全都能记住?”韩张拍胸脯说:“要不怎么是一绝呢!人家赌神别说一副扑克牌,就是麻将,也能一张不落记下来。”
何如初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说:“我不信,你再试一遍。”韩张将牌给她,满不在乎说:“随你抽哪张。”她心虚虚的,转头向钟越求救。钟越抿嘴笑,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应该另外换一副牌。现在没有,你只洗半副牌,看他怎么样。”她抽了一半,将半副牌打乱。韩张神情已经变得紧张,死命盯着她手中的几张牌。
她坏笑地抽了一张,压在手底下,问:“这张是什么?”韩张沉吟着,见大家都盯着他,刚才把话说满了,这会儿不允许他打退堂鼓,硬着头皮要说时——不知是谁低低喊了一句:“许魔头来了!”大家迅速归坐,一时间静的半点声音也无。他忙将牌顺势打乱,揣在怀里回去了。哪知道提心吊胆等了半天,也没见许魔头来,才知道是有人谎报军情。纸牌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很久以后,有一天何如初忽然想起这事,便问钟越韩张到底是怎么捣鬼的。钟越笑着回答她:“哪有什么赌神,都是骗人的。顶多那人仗着自己聪明,记忆过人,招摇撞骗。韩张那小子,从头到尾都在作怪。”
元宵过后,学校正式开学了,这种闲散的状态才不见了。接下来照例是开学考,一来就把大家折腾的人仰马翻、面无人色。有人大骂学校惨无人道,也不想想学生的死活。因为教育部改革,高考提前了一个月,时间变得匆促。开学一阵忙碌后,已是三月份,高考一天天逼近,许魔头几乎整天在零班待着,时时不忘耳提面命,一切以学习为重。后面黑板上高考倒计时天天在减少。
到了下学期,基本上没有什么新内容,一天到晚不外乎考试、考试、还是考试!所有人都考麻木了,人人面如菜色,奄奄一息,就等着最后冲刺呢。哪是毛主席说的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啊,整个就是夕阳无限好,已经近黄昏。就连钟越这样的天子骄子也被考试弄的烦不胜烦。
晚自习时,王才女照例发下一摞试卷,临走前说:“做完后语文课代表收上来,送到我办公室。”大片的人唉声叹气,只得强打起精神。钟越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不耐烦地塞进课桌里。何如初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她现在被考试整的成天想睡觉,睡眠严重不足,俩大眼睛都成熊猫眼了。做题做到一半,转头找水喝,一眼瞥见钟越,连忙推他“钟越,你干嘛呢?”
钟越睁开眼看她,问怎么了。她低声叫起来:“什么怎么了!考试呢,你居然睡觉!”抬手看了看时间,犹疑地问:“你就做完了?”考的是语文,时间才过了一半,这也太神奇了吧——
钟越抽出试卷,一片空白,耸了耸肩说:“不打算做了。”她目瞪口呆,问:“那你准备交白卷?”他笑:“当然是不交了。”
“不交?”吃惊不小。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考试还可以不交卷。
钟越抖着试卷说:“这样的卷子没做一百套也有八十套,再做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睡觉,养足精神留着下次继续奋战。”
她崇拜地看着他,拱手说:“钟越,你果然不是凡人。”她还没见过有谁考试敢不交卷的。钟越说:“你如果不想做,也可以不交。”她吐舌“王才女还不得请我去她办公室喝茶聊天呢。我可不是你,能享受特殊待遇。”有自知之明,还是乖乖做试卷去了。回头看着趴在桌上睡得不亦乐乎的钟越,又羡又妒。
果然,直到试卷发下来,王才女问都没问过钟越为什么不交试卷。何如初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反而埋怨起他来:“都是你考试睡觉,影响我发挥。”钟越奇怪,说这关他什么事啊。何如初振振有辞“心理不平衡啊!”第16章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五月初的某一天。
晚自习前半个小时,韩张以班长的身份走上讲台,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后,清了清嗓子说:“晚上吃饭的时候碰到一班胡磊他们几个,讥笑咱们零班的人都是高分低能的书呆子。然后向我们下了一张挑战书,问我们敢不敢接。”说着展开一张红纸,中间用毛笔写着几个飘逸的柳体小楷“挑战书”下面是一行小字:一班对零班篮球对决赛。后面画了个小人,脚下踩一个篮球,轻蔑地勾手:“敢否?”一看这笔迹,就知道出自胡磊之手。他自小习书法,写的一手法度森严的柳体。
班上顿时炸开了锅,男生纷纷站起来说:“一班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发威,拿我们零班当病猫!”都是热血青年,哪经得住这样一激,异口同声要求接下挑战。女生事不关己,全都站在一边看热闹。
经过一番商议,郑重其事写了一封回战书,还是由钟越操刀,用的是古体,措辞典雅,辛辣讽刺,大意是你们这样做,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笑哉!秉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精神,这封回战书由零班女生代表何如初亲自送到一班,交给胡磊。一班的男生看了,跟零班一样的情形,全都叫嚣起来:“光会说有什么用!我们球场上见真章!”
何如初觉得送信的如果是男生,恐怕双方这会儿已经动起手来。怪不得人家说是“愤青”呢,愤怒的青年。
比赛时间定在周日下午两点,正好放假。
韩张聚齐班上二十二个男生,语重心长说:“这事儿事关零班的集体荣誉,绝不可等闲视之。我要求全体男生全部参与,能上场就上场,不能上场预备队待着。”女生就算了,跟她们完全没关。
钟越担忧说:“篮球赛这么大事儿,是不是该跟许老师说一声,事先好征得他的同意。”众人一时静下来,这才想起来万一许魔头以高考在即为由,不让他们参赛怎么办。
韩张忙拍胸脯保证“大家放心,这事儿交给我。我就是使尽三寸不烂之舌也要让老许点头同意。”周建斌拍了拍他的肩,一脸严肃地说:“韩张同志,革命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韩张敬了个礼,一本正经说:“请党和组织放心,不完成任务誓不归队。”他在诸多男生的哄笑中雄赳赳气昂昂找许魔头去了。
哪知道酝酿了百般借口,许魔头看了一班下的战书,问:“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到时候我给你们加油去。”韩张喜出望外,连忙说了。许魔头点头:“既然要打,就好好准备,可别给零班抹黑丢脸。”还拨出了部分经费,实在是众人意想不到之事。
有了许魔头的鼎力支持,这下零班的男生全都乐疯了,明目张胆在篮球场厮混,就连不会打的也要凑上去摸两把。听说一班的班主任,也就零班的英语老师范老师听了两班比赛的消息,皱了皱眉,不怎么感兴趣地同意了。这就是女班主任和男班主任在对待体育赛事上的差别。球还没打,造势上,一班已经输了一大截。不过他们的口号是“以事实说话”颇为自负。
零班好不容易凑齐了一支参差不齐的球队,高矮不等,胖瘦不一,一看就没什么竞争力。但是一班也没强多少,他们也是重点班,没有体育特招生,几个男生东拼西凑整在一块儿,换上球服就是球队。
胡乱训练了几个下午,很快就到星期天。大课间时,韩张特意过来问何如初:“下午我们比赛,你去不去看啊?”表面上装的满不在乎的样儿,其实心里特希望她能去看看他在球场上矫健的英姿。自从广州回来,他对何如初的态度渐渐起了变化,说笑归说笑,却不大跟她抬杠了,事事尽量让着她。
何如初不感兴趣说:“我吃饱了没事干去看你们跑来跑去大汗淋漓就为抢一个篮球。回家待着看电视多舒服啊。”她不能理解男生怎么就那么喜欢打篮球,真喜欢的话,一人发一个好了,省的你争我夺,没的伤了和气。
韩张气急“你这什么态度?集体活动也不参加,有你这样的吗?”何如初叫起来:“这可奇怪了,其他女生也没说要去啊。”韩张下通缉令“不管,下午两点,你一定要来。”何如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干脆摇头:“说了不去就不去。”
韩张“啧”一声“电视有活色生香的帅哥好看么?”说着伸手比了比自己。何如初作呕吐状。他又接着说:“再说了,你妈能让你看电视吗?”何如初便不说话了。他拍了拍她头,说:“乖啊,下午来给哥哥捧场。”因为他自称哥哥,何如初追着到处打他,咬牙切齿说她会去才怪。
回家吃中饭,和钟越一块走的。他问:“下午篮球赛你真不去啦?”她毫不犹豫点头。钟越沉默半晌,分手前说:“你还是去吧。”说完就走了。
何如初一直不明白他说“你还是去吧”这句话里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吃饭的时候还在胡思乱想。惹得何妈妈连声说:“吃饭也不好好吃,想什么呢。你看看你,吃的满地都是饭粒,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吃的。”
中午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去看球赛,趴在床上无聊地翻看辅导资料,心不在焉,什么都没看进去。潜意识在闹别扭,凭什么钟越让她去她就得去啊。眼看着时钟渐渐逼近,她烦躁地一把将抱枕掼在地上。何妈妈进来,说:“干什么呢?好好的把东西扔地上。还有二十几天就高考了,你也不着紧!”她只好闷闷地爬起来看书,纸张翻的哗啦啦地响。心情烦躁。
没过一会儿,接到林丹云的电话“你怎么不来看篮球赛啊,比校际联赛还热闹!韩张让你赶紧带个喇叭过来,给他们加油呢。”她有些奇怪,问要喇叭干嘛啊。林丹云笑:“助威啊!你们班就那么几个人,少的可怜,不用喇叭哪成啊。快来快来!”林丹云一席话倒激起了她的集体荣誉感,忙忙地翻出父亲开会用的小型麦克风,装上电池就去了。
一到篮球场,简直不得了,看台上人山人海,规模早超出两个班的挑战赛,反而有校际联谊赛的感觉。奇怪的是,许多女生也来了,三三俩俩围在一块,对着场内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笑声不断。
何如初钻进人群,听的有女生低声说:“哎哎哎——,中间高高的、穿深蓝色球衣的那个,就是钟越,看清楚了没?”她不由得脚步一顿,又听的人说:“剑眉星眼,长得很帅的那个?”
先前那女生点头,又侃侃而谈:“钟越就不用说了,咱们学校头一个风云人物,‘上临一中’第一才子之称当之无愧;韩张大家都认识,兼有韩校长的儒雅潇洒,五官跟张老师一样漂亮,笑起来痞痞的,让人真是又爱又恨;胡磊也是有名的才子,书画一绝,长得很清秀,只是个头再高那么一点半点就好了;就是丁旭、张炎岩他们也不错——”最后下了一句总结“今天这场篮球比赛,群英荟萃,聚合了‘上临一中’的精华。”那女生口中的张老师就是韩张的母亲“上临一中”生物组的组长。
何如初听在耳内,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儿这么多人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全冲着帅哥来的。
说是说两点钟开始,拖拖拉拉,吵吵闹闹直到两点一刻双方好像还没有协调好。韩战远远地见何如初朝这边走来,忙迎上去,拉她站在场外,说:“你和我们班几个啦啦队就站这儿,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加油啊。”钟越拿着篮球挥挥手,对她笑了笑,看的出来心情很好,却没有走过来攀谈。
请了体育老师当裁判,口哨吹响,比赛正式开始。何如初对篮球一点兴趣也无,只看见一群人跑来跑去,你推我我推你,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倒是有不少女生挥舞着手臂尖叫“钟越,加油;钟越,加油!”她不禁回头张望,几个女孩子完全不认识,那样活泼率直,看起来像是年轻的学妹。她没想到钟越受欢迎程度远远超出了高三年级。
有人不屑说:“太过分了,这不是搞个人崇拜嘛,对其他人不公平!”于是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大喊:“韩张,加油;韩张,加油!”韩张在“上临一中”知名度之广,不亚于韩校长,人缘又好,于是一大片人跟着喊起来:“韩张,加油;韩张,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其他人不干了,扯着嗓子叫起来:“钟越,加油!钟越,加油,你是我们的偶像!”于是叫喊声一波高过一波。场上还没有打起来,场下已经互相掐起来了。
何如初正看的有趣,有人捅了捅她,说:“你怎么不跟着喊?他们俩,你支持谁?”她耸肩:“这有什么支持不支持的,都是零班的!”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拿过喇叭大喊:“零班,加油;零班,加油。”一班的人不甘示弱,齐声叫起来:“打败零班,打败零班!”
场外一片混乱,场内也好不到哪里去。钟越仗着身高优势,一连进了两个球,一班的人急了,死死盯着他。他手里带球冲过去,前面好几个人拦着,虎视眈眈。他装作要投篮,一个急转身,却把球扔给韩张。韩张会意,接过球一投,不偏不倚,正中篮框。可是因为一班的人防钟越防的太紧,见他上身一动,便冲过来,收势不住,硬生生将他撞倒在地。就连韩张,胸口也闷受了一下,疼得直蹙眉。
裁判吹了口哨,比赛暂停。众人都问他们要不要紧。钟越在别人搀扶下爬起来,摇了摇头,走到场边喝水。何如初急急忙忙跑过来,神情紧张,问:“撞到哪了?有没有受伤?”钟越低声说没事。她眼一瞅,叫起来:“还说没事!手臂都流血了。”左手手肘满是血污。
钟越摇头“擦伤而已,不要紧。我要上场了,你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看吧,天气挺热的。别拿着喇叭一直喊,意思到了就行。”他听她说话声音都哑了。何如初见一群人围着韩张,不知道干什么,忙问怎么了。
钟越便说:“刚才有人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她问严不严重。钟越试探地问:“你不去看看?”何如初耸肩:“我去干嘛啊,那么多人围着。再说了,韩张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钟越心情莫名大好。
下半场比赛继续,比刚才还激烈。双方你争我夺,分数不相上下。尤其最后几分钟,进入白热化阶段。因为钟越表现出众,一班的人全都防贼似的防着他,根本没法投篮。他便将球远远投给韩张,最后由韩张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结束了比赛。赢得大片热烈的掌声。一班以一分只差输给了零班,骂骂咧咧散了。
钟越提起书包,何如初迎上去,见他满头是汗,递给他一瓶水,又说:“你手流血了,我抽屉里有创可贴,你跟我去教室拿吧。”钟越心里一暖,微笑着点头。俩人并肩离去。
比赛一结束,韩张便兴冲冲来找何如初,哪知道中途有人拦着他说话,他不得不敷衍。再转头时,却见她和钟越说说笑笑往图书馆方向去了,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一开始见她来看比赛,非常高兴,劲头十足,发挥的也比平常要好。因为跟钟越配合默契,有一半的球是他进的。十分得意,还想在她面前吹嘘吹嘘呢,她却这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好不容易赢了比赛,其他人都兴高采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唯有他闷闷地不说话,顶多附和众人点点头,情绪低落,直到吃晚饭时才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