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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带着一些男人留下的伤痕。沪妮没有了哭泣,但还是间歇地,有节奏地啜泣一下,是长时间哭泣后要经历的尾声。
一个比沪妮大个两、三岁的男孩站在了沪妮的面前,他是住在学校的秋平。一个学校就三个老师,秋平父母,还有沪妮妈。秋平伸出他的手,沪妮小小的白白的手就放进了秋平的手里,她站起来,跟着秋平向他家走去,非常信任地跟着秋平。沪妮走得踉踉跄跄的,她穿了厚厚的棉衣和棉裤,不是很利索,然后秋平就放慢了脚步等她。沪妮走得很专注,睫毛长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地面,围在一条绿色围巾里的小嘴哼呲哼呲地喘着粗气。她小小的心灵已经懂得感激,感激秋平的唯一手段就是好好的走好这段路,乖乖的。秋平没有说一句话,每每在沪妮家里闹过以后,他都没有一句话,但是沪妮感觉得到温暖,她虽然还小,但是她明白,明白秋平给她的是好的,不会让她哭。
秋平家住在三间教室旁边的一间,依旧的破落,但被一些外在的东西粉饰了一下,倒也显出一些居家的雅趣。秋平家的门外种了好几盆花,有太阳花,指甲花,胭脂花,门前的地上还有一株玫瑰,暗红色的,很是鲜艳。沪妮最喜欢的是一株高大的鸡冠花,红色的,可以把花瓣摘下来,从中间剥开,贴在鼻梁上扮公鸡。
沪妮还常常地蹲在地上搜集花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放了在衣服兜里,然后回家撒在自家门前,然后每天耐心地蹲在地上期待。种子发芽了,沪妮惊喜万分地拉了秋平来看。他们认真地分辩着哪个是太阳花,哪个是指甲花,哪个是胭脂花。沪妮很小心地对待它们,长在农村的她知道植物是需要养料的,就像好多伯伯婶婶会挑了大粪去地里施肥一样。沪妮在外面玩得尿憋了,也会一溜小跑地跑回去,选一个最好的位置,争取照顾到每一棵花的位置把憋了有一会儿的尿撒了。等到第一朵金灿灿的太阳花开的时候,沪妮激动了一天,把秋平拉过来,她扑闪着睫毛,惊喜地看着那朵花,十分娇艳的颜色,嫩得水都要滴出来的样子。
在秋平家里的饭桌前坐下来,沪妮安静地等待着,她发觉其实真的已经很饿了。
秋平妈端了一碗萝卜干上来,还端了一碗炒茄子,最后端了一大锅老酸菜煮土豆汤。沪妮的口水已经咽了好几次。秋平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孩家,真是造孽啊,然后给每一个人的面前盛一碗饭。
沪妮认真地吃着,很可口。
吃饱了,沪妮就看了秋平一家发呆,秋平的爸爸妈妈是和沪妮妈一批分到这里来的师范生,都是支边来的,并且是自己要求的,纯真的年代,纯真的理想。但生活毕竟是现实的。想要调回去却是难,所以他们的生活看上去反而安定。因为决定要留下来。
秋平妈胖胖墩墩的,但是很耐看,沪妮就觉得她很好看。秋平爸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但是他很有气质,还很挺拔英俊。他不像沪妮叫爸爸的那个男人那样粗鲁。沪妮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天生就是一家人。所以他们那样的和谐融洽。
秋平妈把沪妮抱下高高的板凳,然后盛了一大碗饭,上面夹了一些萝卜干和茄子,让秋平给沪妮的妈妈端去。
沪妮紧紧地跟在秋平后面,踉跄地小跑着。
沪妮家里,那个男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秋平把饭放在沪妮妈妈的床头,沪妮紧紧地跟在秋平的身后,张望着床上躺着的妈妈。
妈妈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忍不住地就开始抹眼泪,她与生俱来的高贵已经被磨得没有剩下一点,她曾经高傲的眼睛也暗淡了下来,她几乎已经认命了,但不管认不认命,她始终不甘。她悲切地挥了手叫他们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