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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游离,舒缓的音乐恣意在耳边流淌。
随风和林嘉在吧台边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林嘉这女人足足有半个月都没见到人影,今天却突然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聚聚。从见面到现在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德行,活似被人追讨几百万一样。
随风拍了她一巴掌,撇嘴道:“嘿!美女,给个笑脸好不好?别老摆着一副像刚从葬礼上回来的表情,难看死了!”
林嘉不理会她的调侃,还是要死不活地趴在那灌冷酒,看得随风又赏了她一巴掌。
“有话就直说,楚楚可怜的样子是摆给男人看的,别浪费在你姐妹我身上。”
林嘉顿悟地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理,于是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整整表情开始说道:“风,我好像要卷铺盖走人了,失业之后你要善良地先收留我一段时间。”
随风眉一挑,不相信地反问:“怎么会呢?不是说那个企划案做得很成功,老总还特地发了一笔奖金给你吗?”是谁刚才还在电话里嚷嚷说得了笔横财要请客啊?
“就是太成功才出了问题啊。对方公司已经跟我们公司签了长期合作协议,老总要我以后就全权管这一块了,说是对方公司老大特地发话要求的。啊,对了,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那个猪头男人。”林嘉脸上的神色无比哀怨,越说越想叹息的样子。
搞了半天原来还是跟那个男人有关。
随风了然地点点头。当初听林嘉咬牙切齿提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会有后续内幕,果然让她给猜着了。
“虽然听你说来那个男人好像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公归公私归私,你又不差人家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还怕到想逃跑?你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随风嗤她。
谁知林大美女在听完她那句“差人家什么”后立马转了张心虚的嘴脸。
那是!她林嘉是那么胆小的人吗?可可会怕自然就是真的有“差了人家什么”啊!因为她一不小心从那个人家那儿得了一份便宜来,从此沦落为负债一族,天天防贼一样藏头缩尾忙着躲债。那人几天前回总公司去了,走之前他曾在她家门口一把捞到她,云淡风轻地放话说他决定把公司移师到本市来,叫她老实点别想着赖账逃跑,否则后果自负。
也所以这两天来她一直头晕晕的,晕得她好想一死了之算了。唉!生活难混哪!
“喂喂!鬼上身啊?发呆兼叹气,我已经足足跟你说了三分钟话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随风抓住那个游魂中的女人一阵狠摇,决定再摇不醒就直接一巴掌打昏算了,省得她看着生气。
“别摇别摇,我回魂了!”林嘉讨可怜兮兮地叫,叹了声气又道“可我真的没开玩笑。你知道吗?那个男人放话说要追我,而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所以打算辞职走人,省得日后一不小心真陷进去了,徒惹心伤。”
随风看着她烦闷的样子,认真问:“嘉,记得吗?你是当时我们宿舍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当年学生会的宣传部长那样铆足了劲追你三年,你都没有动心,一直都那么坦然,最后居然还跟人家成了好哥们。老实说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你为了一个男人伤神。或者是个好现象,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
林嘉苦着脸想了想,试图分析清楚自己的心态:“你也知道我的,我坚持自己一辈子得到一份感情足够,前提是那个人也会一心一意对我,不是我将来要嫁的人,我绝对不会允许他靠近我。那个男人意气风发事业有成,游戏人间好像是他那种公子哥的通病。他说要追我,没说要娶我,至于追去干吗,我甚至觉得只因为他觉得我的性格很好玩,挑起了他的兴趣。他想玩一玩,而我不是会玩的人。所以我只能逃开。风,你一定要骂我没用对不对?为什么该是我逃,了不起对他不理不睬就好。我逃,是因为我已经动心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糟糕。”随风皱了皱眉。
“不管我选择离开对不对,起码我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好想明白。”
随风摇摇头,振奋地拍拍她的肩膀道:“那好吧,本姑娘就暂时收留你好了。刚好家里没佣人,你来了还多了个会烧饭洗衣服的人,也挺划算的。”
林嘉拍掉她的“猪手”瞪眼道:“去你的,谁要给你当老妈子啊?你敢要我烧饭我就把你家厨房烧了,看你心不心疼!”
随风大笑,啧声摇头道:“好狠毒的女人,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某人显然忘了自己根本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狠角色。林嘉暂时烦完了自己的事,八卦的兴致就上来了,凑上前神秘兮兮地问道:“换你说说了,你现在跟那个罗医生发展的怎么样了?”
随风赏了她一个“佩服”的眼神,怀疑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他有什么?”
林嘉得意一笑道:“你太小看我的情商了,就凭你们俩见面就开吵的架势,呆子也看出来有问题,亏你还看了十几年言情小说!”
亏她看了那么多偶像剧啊爱情小说啊,也谈过一次恋爱,怎么比她这个门外汉还差劲,十几年花在看小说上的钱都打水漂了。
“你这女人口气不小嘛,都不知道一次恋爱没谈过的人是谁?”随风一脸不以为然。
“我纸上谈兵也比你强那么点,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没大脑啊?”林嘉继续攻击她,攻击完毕兴致高昂地抓着随风的手又道“哎呀别再东拉西扯了,快说说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后续发展。”
随风笑了笑,认真说道:“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确决定要交往了。”
这叫什么话?玩什么高深嘛!
“什么叫‘不严格意义上说’?那严格意义上说又该怎样啊?”好高深的答案,林嘉自认语文学的不好,实在搞不懂潜台词那玩意。
随风想了很久,才低声说:“严格意义上说,我并没有喜欢上他,可是我答应了他的交往要求。”
林嘉看着她陷入游离的表情,口气也转了认真:“那么,你肯答应跟他交往看看,至少表示他在你心里是有些特别的对吗?否则你不会允许他靠近你半步。”当年的那场情伤之后,随风曾很决然地说过,从此不再相信感情,也拒绝让自己陷进感情的纠缠里,拒绝伤害。
“不是,我想也许只是因为他来得正是时候。过去的事情还是会让我疼痛,但已经没当年的那份刻骨椎心了。罗新知道我的事情,他却仍然很坚持。我不知道他是看上了我什么,但起码跟他在一起让我觉得心安。所以我默许了自己的自私,决定跟他在一起。至于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我不想去管,也管不了。”
林嘉叹气,半晌才故作振奋道:“算了,感情的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胡思乱想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她碰了碰随风的杯子“敬你一杯,祝福我们都能得到各自的幸福。”
随风又忍不住嗤她:“饶了我吧,明明粗人泼妇一个,装什么感慨,会吓死人的。”
林嘉笑着骂她:“你这死女人,少打击我一次会死啊?喝不喝?不喝还我!这酒好贵的!”
“喝!几十块这么一小口,傻子才便宜你呢!”随风连忙抬手护住酒杯,一口灌光。
“小心点!没忘了自己半个月前才从医院释放出来吧?喝这么猛当心要故地重游。”林嘉阻拦不及,在那儿瞪着眼鬼叫。“乌鸦嘴,我要是再进去了,一定要你来当老妈子伺候我!”
两个衣着光鲜先前看来还算小有气质的女人坐在吧台前打打闹闹起来,引来身旁眼镜跌碎一地。唉,果然从外表去看一个人是多么糊弄人的一件事。
泡吧一直泡到很晚。
正决定要离开的时候,林嘉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号码赶忙利落地掐断,然后直接拆了电板以绝后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是那个男人吧?”随风不太费神就猜出来了。
“嗯,阴魂不散的家伙。”林嘉抱着冰水海灌一口。
随风拍拍她的肩膀调侃道:“瞧你那点出息,又没干杀人越货的事,干吗紧张成那样?”
林嘉哭丧着一张美脸叹气:“你不懂,反正我见了他就心虚。不知道刚见面那会的英勇无畏气势都丢到哪去了,让我郁闷得要死。”
“算了,晚上去我家吧,我们聊聊。”随风终于拿出了点同情心来安慰她。
“那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林嘉刚拿了皮包想站起身,在看到门口方向出现的一道挺拔人影后,当下嘴角一抽搐,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太、太、太背了吧!她到底欠拜了哪路神仙才会横祸不断?她回头一定东南西北方全摆贡果磕头膜拜一番行吗?老天爷可不可以把它的恶作剧收回去,别再恶整她了?
“嘉嘉,你鬼鬼祟祟在干吗呢?”随风一把拉住某个用皮包挡脸缩头缩脑往洗手间方向猫行的奇怪女人,大嗓门地问。
死阿风!不会等她躲过劫难再发问啊?“我上厕所。”
随风松手,困惑地嘀咕:“上厕所又不犯法,干吗一副要去行偷的样子。”林嘉同志穿着套装猫着腰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林嘉不顾一字裙的束缚,步子迈得老大,恨不得立刻消失当场。
然而很倒霉,今天的上帝并不与她同在。她才走出不到五步远,身边一道黑影旋过,随风还没瞧清楚,好姐妹林嘉就已经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抓住了手腕。咦?好像有好戏看。
“还想躲吗?”男人开口说,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还算入耳。
林嘉打死不肯转回脸,悲苦地在心里重叹一声,嘴硬道:“我才没躲呢!”
男人对她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点点头道:“很高兴你终于与我达成了共识,很好,那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我不要谈!”林嘉开始结巴。
随风在一旁叹气。唉,真没出息,丢她这个姐妹的脸,等下记得装不认识她。
“必须得谈。”男人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捞进怀里,当场掳人。
林嘉想作垂死挣扎,经过随风身边的时候可怜巴巴地求救:“风风”
随风笑眯眯地转过脸装没听见。相当没义气!
男人似乎不满于怀里的女人太聒噪,截断她的话没好气道:“我还没疯,不过再被你气下去也快了!”什么跟什么啊!
纠缠的两道身影渐渐远了,随风坐在位子上淡淡一笑,缓缓又灌下一杯酒。
好像生活里有个人来纠缠一份感情,也挺不错的。
拨通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接了起来。
“嘿,罗医生,晚上好”某个女人眯着眼爬在吧台上,大着舌头问候。
“随风?”罗新在电话那边微微一怔,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追问“你在哪里?是不是喝酒了?”他听到了音乐声,没意外的话她多半是在酒吧。
“呵呵,真聪明,一猜就中。我在酒吧喝酒,没钱付账,你快来拯救我吧!”
“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声音里有咬牙切齿的气息。
“地址啊?你等等地址”从boy那儿问了一遍,然后机械地重复出来“南山路,叫什么‘月亮湾’。好奇怪的名字,明明连月亮的鬼影子都没看到,欺骗消费者”
醉生梦死的女人还在那儿拿着电话不知所云地咕哝着,电话另一边的人早已经挂断电话,抓起外套飞奔出门。
摇摇晃晃,晃得人头好晕哦!
有人在扶她,力气还不小,毅力也非凡,被她丢了皮包砸中脑袋居然还不怕死地想把她带走。哪来的登徒子!不知道她在等人吗?她可是有男朋友的!
“走开,小心我男朋友来了扁你格”她死扒着吧台不放,脸埋在臂弯里边打酒嗝边斥责着。
罗新一双飞扬的眉深深蹙紧,忍不住问吧台里的boy:“她究竟喝了多少酒?”
年轻的boy伸出三个手指比划了下。
“三杯?”一个喝酒喝到几乎胃穿孔的人酒量会这么差吗?
boy小声更正他:“不,是三瓶。”说着还把空酒瓶拿了出来加以佐证“就是这么大的瓶。”
心火不受控地开始上扬,原本一张温雅内敛的俊颜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郁色。夏随风,该死的女人,想死就直说!
某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动了动,原本埋在臂弯里的脸露了出来。紧抿着嘴唇,眉心微蹙,双颊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抹隐约的嫣红。
“嘶要死了,胃好疼”她迷迷糊糊地咕哝一句,下意识伸手去按住胃部。
醉死了都不忘说粗话,真是不可救药了!好吧,看在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再火大也只能先忍着,等把人弄回家了再说。
“走吧,回家了。”罗新扶住随风的胳膊把她搀起来。
那女人虽然醉得半死却仍然很不好拐,推拉着想把他推开,半睁着没焦距的醉眼叫道:“不许打我主意,告诉你哦,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罗新将她搂紧防止她滑瘫下去,嘴里哄道:“不打不打,现在我们该回家了。”
摇头,叹气,一肚子火都在看到她苍白秀气的脸上滚落泪珠的那一瞬间消失无影。
好不容易才将人扶进车里,他抽出面纸本想替她擦擦脸上的酒渍,却在看到她闭着眼睛落泪的瞬间慌了手脚。
罗新轻拍她的脸低唤:“随风,你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半迷半醒间,她蹙紧了眉,头缓缓偏了下去,嫣红的脸颊往冰凉的玻璃窗上蹭了蹭,声音很低很低地咕哝一句:“文杰,我要恋爱了,你要记得祝福我。”
“随风,你说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罗新没听清她的话,脸又移进了几分轻声问。
昏睡中的女人突然动了动,脸便转成了与他对视的位置。
“随风?”他不放心地又唤一声。
呼吸就在咫尺间游走,她软软地瘫倒过来,不偏不倚刚好贴合了他的胸膛。
他本能地伸手环住她,却听到了她极细微的一句低喃:“罗新,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