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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宫中烧了一座宣和殿,结果圣上雷霆大怒,竟然把事情发落到刑部去审理了!”
“是啊,以往都是昭告天降德音,然后就开赦天下罪人,怎么就这一次不一样?”
“废话,圣上和那些相公都有他们的顾虑,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否则查什么查?”
“喂,你小心些,别胡说八道,这些天开封府官差和三衙禁军满大街转悠,你想去蹲大牢么?”
“本来就是嘛”
要说这天底下最言语无忌的,自然便是那等临街小酒馆。会到这种地方的大多是那些一天挣不到几十文钱的卖苦力汉子,丢个三五文,买一角最便宜的黄酒,然后再来一碟下酒的小菜,这自然是他们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酒意上脑之后,说话自然是百无禁忌,只不过,此时说到这个话题,他们还是很有些顾忌,彼此互视一眼便立刻截断了话头,谁也不敢再往下说。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角落里一个似乎是独自在喝闷酒的年轻人,浑浊的目光中却突然爆闪出了一丝精光。但是,他却并没有动,而是等到夜深人都散去的时候,他方才扔下几文钱又拿了一角酒,然后醉醺醺地出了酒店。
虽然那年轻人走路摇摇晃晃,但他却专拣那些阴森森无人的小巷子走,浑然不顾路上是否凹凸不平。这七弯八绕走了小半个时辰,他方才颓然靠墙坐了下来,不一会儿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不多时。后面便突然窜出了两个人影,上前查探半晌之后,不由面面相觑。然后便低声商议了起来。
良久,两人上前抬起了那个呼呼大睡的年轻人。步履沉重地往来路挪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隐隐之间,还传来了两人低低地抱怨声。
由于之前刚刚加了翰林学士的官衔,因此苏轼的葬礼办得不失隆重,内廷地赙赠更是昭显了恩宠——赐绢三百匹。钱三十万(三百循),赠银青光禄大夫,准葬眉山。苏过叩谢圣恩之后,当然知道那是高俅的臂助,心中又多了几分感激。而在苏轼过世后不到十日,风尘仆仆地苏辙便赶到了京城,却仍旧没有见到兄长最后一面。
“大哥我终究还是来晚了。”
望着白茫茫的灵堂,苏辙几乎难以支撑身体。他和苏轼先后遭贬,相继离开京城,在贬谪途中只于梧州见过最后一面。谁料如今竟是天人永隔。自从赵佶即位之后,他先是安置永州、岳州,之后复太中大夫。
提举凤翔上清宫,如今又得特旨允许回京,细算之下竟已经离京十年。
见到往日苏府旧宅,他只感到黯然泪下。竟是说不出的凄楚。
“叔父!”苏过见苏辙如此失态,心中自是难过。虽然丧闻已经传给了他的两位兄长,但要他们一时赶到京城还不是那么容易,谁想最后竟还是苏辙先一步赶到。”爹爹临去之前一直念叨着您,还对伯章嘱咐了很久。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没来得及见上您一面。”
苏辙微微点头,强忍心头痛楚,恭恭敬敬地拜祭了兄长,之后才出了灵堂。见院中井井有条和昔日无二,就是一应仆役都是当年的老面孔,顿时触景生情,转头便向苏过问道:“你和大哥回京之后,这些当年地老家人都自己回来的么?”
“叔父,当年我和爹爹离京之后,伯章便收留了这些老家人,等到我们一回京,他便把人都送了回来。这些年,若不是他时时遣人探望,又命人延请了最好的大夫,爹爹恐怕也难以支撑那么多时日”说到这里,苏过的眼圈登时就红了“我准备送父亲回眉山安葬之后,便在那里盖几间茅屋耕读守墓,也免得再给他添麻烦。”
“伯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苏辙这一句感慨还没说完便听到了苏过的最后一句话,眉头立时大皱。曾经沧海难为水,似他这样在仕途上起起伏伏,自然听得出苏过的言下之意。”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能打归隐的主意?还是有人借题发挥,想要借大哥的死做文章?”
“叔父,你刚刚回京城,有些事情大概还不清楚。”苏过低声把最近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末了才不无坚决地道“我先前听伯章地口气,似乎有意引叔父你们重新回朝任官,而这一点,想必是如今掌权的蔡相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这一次地事情分明是有人在暗算伯章,我左右不过是一介书生,还不若远离京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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