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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甲、兵刃,牛逼哄哄地撤了。没怎么打,得了铁甲怕不有万套?箭矢有没有几十万支?这买卖做得呀。
逃进城的二哥却是惊魂未定。两万人大溃逃,这是头一次领略。之前在云中丢下李匡威那次不算,当时他们位置好,跑得早,并未被乱兵裹挟。今天不同,右翼数千骑几乎是同时开跑,这散如电光开呀。人挨人,马挤马,二哥都不记得下了多少黑手才跑得脱。
噩梦呐!
据说总共死了几百人,他就纳了闷,一万步兵那是怎么跑回来地呀。
这么看,卢龙兵确实是技不如人。
史十三很开心,别人他管不着,反正自家队伍全须全尾撤下来了,这就是胜利嘛。跑进城的李公佺一刻没闲着,挨个营头搞慰问送温暖,杀才们笑嘻嘻地跟他打屁。史十三看二哥等人没事,也跟随李公佺去安抚军心。
“没伤了吧?”
“放心吧李公,咱走得快。”
“善哉。”
“罗六自己玩去吧,爷爷才不奉陪。”
二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回到住处,李崇武下马时腿一抖,好悬没有趴下。屠子哥将他扶进门坐下,道:“三郎,你这是怎么?”
“他妈的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好像是硬东西磕到了。”
李崇武脱下靴子,取了些烧酒揉搓。发现他左脚的脚踝肿起老高,老黑伸手捏捏,感觉骨头没事,只是有点肿。李三郎忍着一声没吭。忽然两人哈哈大笑起来,都想起那年在幽州李府的一幕,时光荏苒呐。
二哥夺过酒囊灌了一口,嘟哝道:“这好烧刀子拿来擦脚,真是糟蹋宝贝。”这酒是真烈,下肚就是一团火,“那会儿你瘦得跟个小鸡儿也似,敢来军里,俺还说你这样能活得下来么,杀才可坏着呢。”想想当初,这小白脸真没少受绊子、挨阴脚。
李崇武道:“那次见你,我就想,这厮好长啊。你知道,传说三国时关公关云长就是身长九尺,他那是汉尺,搁咱大唐就七尺多,与你也差不多。我一看,火,这不是活脱脱一个关公么。《三国志》说,关公刺颜良于阵前,这定得是骑兵吧,我就想,若关公真有你这么高壮,那得什么马才驮得动。哈哈哈哈。”
这就戳到了二哥的痛处。“这事还得靠你。”
李三郎抬手比了比,大言不惭:“放心。西域大食马据说有身长一丈的良驹,高足六尺,哪天咱打到西域去给你弄回来。”
“那可说好。”老黑听有六尺高的神驹很是神往,脑海里就浮现出自己策马扬鞭的英姿飒爽。又想远在西域,二哥就有些泄气,道,“西域?安西么?那得多远。你莫非诓我。”
李三郎以手蘸水,在案几上画了一个大轮廓,道:“瞧,这是长安,这里大概就是幽州、柳城。从长安向西,走河西走廊可通西域,从柳城向西,沿阴山走草原也可到西域,其实远不了多少,而且一路走草原,十分便宜。”
看李三比比划划挺简单,但实际走起来怕不有几千上万里吧。“那都太远,先看眼前。罗弘信这老小子败也败了,下面就该向宣武求救了吧。”二哥想想,忍不住又笑曰,“我算是看明白了,罗六他不容易啊。就魏博这帮子兔崽子,还他妈想打硬仗?做梦吧。”屠子哥心中慨叹,魏博牛逼啊,阵上说走就走!那会儿罗大帅的中军可还没动呢,连招呼都不打。当初李大带他们跑个路,顾忌这个顾及那个,又是等机会又要先请示,都不好意思提。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李三郎闻言也长叹一口气,心曰,是啊,手下都是这种没脸没皮的玩意儿,罗弘信想硬他也硬不起来。感觉有点错怪人家了。死守城池?真要死守,会不会被手下剁了脑袋献城?啧啧。豹骑军可千万不能染上这毛病,那他妈就完蛋了。屠子哥与李老三都在琢磨,这魏博不能待久,得找机会颠儿吧。
……
汴州。
前面接到罗弘信来信说拿下了李存信,结果转头求援信就到了。朱三哥看使者进来,紧忙转身向北,对着魏州方向拜了三拜。亲自移步到使者面前,三哥双手捧着使者手中的书信回到座位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展开,认认真真阅读。
这可是罗大帅的亲笔信,不能马虎。
看罢了信,朱三对使者恭恭敬敬地说:“李公,六哥近日可好。”罗弘信行六,之前被朱大帅捶过几次,还拜过把子认过亲,所以总是尊称罗大帅为六哥,非常虔诚。使者是个中年文士,姓李名山甫,看东平郡王如此赏脸,也不含糊,小心翼翼道:“回殿下,罗公身体康健,只魏州新败,人心惶惶,盼大王如盼甘露,请速发救兵。”
朱三哥满脸感同身受的模样,道:“应当,应当。”
边上面相文秀的一将笑道:“岂不闻假道伐虢之事乎。罗公本与我王相厚,却几番给晋王借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河东回戈之日,魏州堪忧,某苦劝罗公不住。怎样?大王对魏博别无所求,只望两家修好,奈何罗帅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咳。”
这位姓李名振字兴绪,是名将李抱真的曾孙,名门之后。昭义步兵之所以闻名天下,主要就出自李抱真之手,曾大破魏博、幽州。上次河东军过境魏博支援朱瑄,就是他出使魏州,可惜苦劝罗六无果,后来李存信过境愣没拦住。
“假道伐虢”,正是李振之前给罗弘信讲的典故。李山甫怎么听不出人家的不满。至于说什么别无所求?这就是胡扯了。当初乐家父子坏事,就是宣武军想要趁火打劫,干预魏博事务。后来大顺年间,也是朱三哥直接打进魏博,抢了多少财货人口?但是如今他是人在矮檐下,只能陪着笑脸道:“李公所言甚是。奈何河东势大啊。再说魏博是甚光景?嘿,罗公一心欲与大王交好,奈何诸将各有主张,左右为难呐。此次相约与河东一战,谁知一交手,这帮杀才未战先溃,险些害了罗公性命。今河东乱兵掳掠六州,放眼天下,只有大王能救危难啦。”说着就有点声泪俱下。
咳,回想罗大帅灰头土脸地跑回来的狼狈,李山甫都不知该怎么评说。
朱三哥心说,罗弘信这老小子左右逢源玩砸了吧,看爷爷怎么收拾你。忍住胸中得意没有笑出声来,状作悲戚,道:“前面我就说了,六哥儿有事,便是宣武有事。李公且回去与六哥儿说,我这就起兵。”
李山甫追问:“大军几日可至?”
朱大帅蹙眉思索了一下,道:“短则十日,久则半月。”
十天半个月?这怎么听着不大靠谱呢,太敷衍了吧。本来还待再问,想想又没必要,李山甫也不想久呆看人脸色,便推脱唯恐罗公等得心焦,要尽速回去复命,告诉罗帅这个喜讯。
朱三哥也不留他,便允其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