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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张攀龙恨恨地道:“屁个无上妙品!老子花了五百贯,喝了杯刷锅水。就这临走时,掌柜的还说看我顺眼,六折优惠又卖给了我三百贯的茶叶。”
见方仲永要问,张攀龙摆摆手压低了声音道:“没有谁是去喝茶的。那店家敢卖如此高价的原因是因为店内有一块牌匾,上书‘夏有乔木秋有荫’七个大字。大家都是冲那块牌匾去的。你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方仲永念叨了两句“夏有乔木”,恍然道:“夏有乔木?夏子乔,夏竦!夏子乔有求必应!真是好文采啊!”
张攀龙见方仲永的愤青病犯了,劝解道:“贤弟无须生气。若不是有那家茶楼,为兄的事情是办不妥当的。一手交钱,一首交货,你情我愿的事儿,说不上谁对谁错。再说了,人家也没有干什么祸国殃民、残害百姓的事。说白了,就是人情往来。只不过咱身份不够,人家收受些钱财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方仲永想想,也对。如果夏竦真的是为了敛财而不知顾忌的蠢货,以宋朝文官对士大夫道德的苛刻要求,早就被人喷成筛子了,哪里有机会两度官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大家同在官场,你帮我的忙,我帮你的忙。即便你还顺手帮了别人的忙,收了些许的钱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君不见,强悍如富弼者,还留下了传世书法作品《儿子贴》,求别人多多指教他的儿子。只是他那位朋友太过粗心,将富弼说的“此亦乞丙去”给忘了(丙丁火,阅后即焚的意思),才给后人留下了宋朝高官请托的证据。
见方仲永对其中关节一窍不通,张攀龙问道:“贤弟可是不曾去过那间茶楼?”
方仲永苦笑道:“小弟家贫,喝不起那等好茶。只是随曾晔、曾巩去过夏府递过诗文,虚应了一下而已,连主人的面都不曾见到。”
张攀龙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好。夏竦这个人最是心狠手辣,且又气量狭窄。你既然递了名帖,就表示没有轻看于他。至于没有钱财奉上,只是因为家贫难致而已。不过,这样一来,你要是想夺个路试的案首来个‘小三元’只怕难了。”
方仲永再次苦笑:“哪里还敢有那样的奢望。只盼着‘夏有乔木’先生莫要黜落了我这般的寒门学子就行了。”
张攀龙笑道:“你这却是小看了夏竦了。那夏竦绝非蠢货,岂会在小小的秀才试里,公然拂了州府的脸面。只不过是名次高低的问题罢了。”
与此同时,“绝非蠢货”的夏竦阅了一天的考卷,回到府中。
管家回报了茶楼一天的进项和应办的事宜。夏竦想了片刻说道:“早跟你说过,若是你能办的小事就不用向我回报了。你跟随老夫多年,老夫还是信得过你的。至于你说的高家的少爷纵马致人死亡一事,你让他家找个人证明他家的少爷有脑疾。老夫在判决时,让他多赔些银子给苦主也就是了。”
管家说道:“老爷英明!苦主出身微寒,刚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就死了,也实在是福薄。那高家的少爷想要买了去,他竟然不允。这下子是人财两空了!”
夏竦怒道:“你这狗才,竟敢胡作非为!你即刻把钱给他退回去,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对了,最近可有士子前来干谒?”
管家答道:“前来干谒的士子及献上的礼单俱已整理好了,请老爷过目。”说完,把提前整理好的名单呈了上来。
夏竦一一翻看,半天说道:“因何人数如此之少?”
管家道:“听闻老爷即将高升,前来行卷干谒的人是络绎不绝。小人怕打搅了老爷公务,便自作主张地未让一些两手空空的人进门。但他们的诗文和名字也有另册记录。”
夏竦笑道:“你这也算是换个名目的‘打入另册’了。阿福,你跟随我多年,这贪财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那晏殊、范仲淹并非出自名门高姓,咱们家也并非德安的大户,这读书人是不能轻慢的。若是有朝一日人家登上了高位,岂非平白地多了一个仇人。你速将这几日干谒的人的名单、诗文拿来,若是真有才华卓绝者,我也可酌情举荐一二。”
管家素知自家老爷的秉性,又赶紧把“另册”拿了出来。
夏竦就坐在书房仔细地审阅起来。
一边看,夏竦一边想到:最近已经有风声,说本官在路试中舞弊了。真是笑话,一个区区的秀才试值得舞弊吗?即便有那么几人才学不够,本官在职权范围内让他通过,又算得什么大事?只是这案首的名头是不能给那些富家公子了,就算是官宦子弟也不能给,还是从贫寒士子中寻一个才好。也算是堵住那些聒噪者的嘴了。不过,像那种恃才傲物之辈是不能选的,彼辈自觉才高,定然以为中案首乃是自己的才学所致,恐不会念本官的情。还是从这“另册”中挑选才好。
待翻到方仲永的《登云台山》时,夏竦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