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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相同的想法:孙当家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动不动就找由头教训她们。
如意楼这番对话,盛景意她们自是不会知晓的。
过了年,盛景意需要的道具渐渐凑齐了,她早前通过林老板叫人定做了一批白面扇子,趁着过年和三个娘一起窝在家中画扇子。
在《桃花扇》之中,扇子是个重要道具,当初在学术界还曾经考证过《桃花扇》里的扇子是团扇还是折扇。
《桃花扇》的故事发生在明末清初,当初文人士子大多用的是折扇,所以很多人认为是当年用的道具应该是折扇;也有人认为文中写的是“宫扇”,宫扇在从前指的一般是团扇,毕竟折扇随用随开,李香君以头撞柱、血染扇面时不可能特地把扇子打开!
盛景意选的是折扇,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一般来说用折扇舞台效果更好。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虽然也有零星的折叠扇出现,但大部分做工都很粗糙,只有少数贡扇比较精美,是以这个在明朝几乎成为文人骚客标配的耍帅道具目前还没有在士林之中流行起来。
先让折扇在《桃花扇》里好好露把脸,回头就可以卖起来了,别看这只是个小玩意,真流行开指不定能养活不少人。
盛景意没多大的野心,接下来的计划也很明确,先捞点小钱凑齐班底,好把《桃花扇》完完整整地演出来。往后要是她们真碰上什么大动/乱,指不定还能卖卖扇子养家糊口,想想后世一把绢扇也能卖个千八百来着。
对于娱乐业和服务业来说,节假日不仅没法休假,反而还更为繁忙。
千金楼虽一直找由头不开业,却也闲不下来,连带含玉在内的姑娘们开始闭门练基本功。
昆曲界有种说法,那就是“一歌一舞,皆有规矩,一翻一扑,不离程式”,它的特点就是把生活中常有的动作变得程式化,比如上马下马、开门关门这些动作,在昆曲之中都有特定的表达方式,观众一看便知道台上在演什么。
身段表演这一块,是由杨二娘来负责监督的,盛景意想着自己目前也不怎么出门,便把立夏贡献出来协助杨二娘给姑娘们搞特训。
转眼来到元宵这天,一大早徐昭明这位国公府小公子又溜了过来。
徐昭明见到盛景意,心痒难耐地问:“我听说你们元宵节要唱新曲子,唱的是什么?”
这家伙过年期间到处一天到晚“流连花丛”,见他祖父没发作,胆儿越来越肥,出门都不用找借口打掩护了,小日子过得越发潇洒。
盛景意说道:“徐公子你来得巧,我正好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她眼也不眨地给徐昭明编了套说辞,说有位东塘先生曾赠与她们一本书,她们看了觉得很适合搬到台上去,只是知道这书的人少,怕别人看不明白,想找人把书印出来售卖。
徐昭明说道:“你怎地不早说,这事简单,我有个好友开了书坊,要印多少你只管开口。”他拍着胸脯打完包票,又和盛景意讨书看,说想瞅瞅这书讲的是啥,怎么能搬到台上唱。
盛景意也不藏私,取了本抄本给徐昭明看。
徐昭明接过书,只见书封上写着《桃花扇》三个字,字体看起来秀丽端雅。他见猎心喜,也顾不得和盛景意闲聊了,翻开书认真看了起来。
这书乃是作者孔尚任走访多地、前后花了二十年才写出来的,不仅功底深厚、词藻优美,讲的还是发生在金陵的故事,代入感很强,徐昭明一看便入了迷,恍然觉得那李香君是真的存在的,那媚香楼仿佛也无声无息地耸立在秦淮河畔。
待看到守楼与寄扇一出,徐小公子竟跟着潸然泪下,为那“桃花薄命,扇底飘零”黯然神伤。他忍不住抹了把泪,和盛景意分享阅读感受:“这些恶贼仗势欺人,瞧中了人就要强娶,着实可恶至极,李香君与李贞丽虽出身烟花之地,品性却比他们强不知道多少倍!”
盛景意见徐昭明泪流满面,叫立夏取了块干净的素帕给他擦眼泪。她知道徐昭明是看到了李香君血溅诗扇、拒绝另嫁那一出,便跟着徐昭明叹息起来:“世间身不由己之事太多了。”
徐昭明接过素帕擦完泪,派人去把家里开书坊的狐朋狗友叫来,又接着往下看,期间小厮提醒他该用午饭了,他也无动于衷,硬生生饿着肚子把整本《桃花扇》看完了。
徐小公子那狐朋狗友听说约在花楼,本以为是徐昭明发现了什么小美人,立刻抛下手里的事往千金楼跑。不想他屁颠屁颠地应约而来,看到的却是徐昭明毫无形象地坐在那儿大口大口吃汤圆!
也不知是太饿还是太好吃,这家伙一嘴一个还嫌不够,直接把两个一起往嘴里塞,塞得腮帮子鼓鼓的,活像饿死鬼投胎,毫无国公府小公子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