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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结束,士兵们就准备武装登舰,迅速出发了。
安宁这一队人自然是跟着雷克斯,他们的方向跟周围的士兵还不一样,走了几步周围的人就明显减少,最前头的射击组组长忽然停下脚步,啪地一个立正敬礼。安宁抬头一看,凯撒正从对面走过来,左边跟着一头红发的梅林,右边是刚才那位花痴的女记者,举着个录音筒还在不停地发问,但是她说十句,凯撒也难得回她一句,大部分问题都是旁边的梅林接了过去,总算不让女记者难堪。
少将迎面过来,士兵就要立正敬礼,等长官过去了再继续行动。但是凯撒有意无意的,却是冲着他们走了过来,直到近前脚步稍稍一顿:“雷克斯中校?”
“是。”雷克斯也立正敬礼。
凯撒举手在军帽边沿轻轻一碰:“要出征了?”
“是。”雷克斯依旧回答得很简单,但安宁却明显地在周围一片杂乱的精神波动中捕捉到了他的,坚硬冷静,不容动摇。而对面有另一种极其清晰的波动,同样坚硬,还带着点攻击性,像是对雷克斯有所不满,想要改变什么似的。安宁觉得,这应该是凯撒的精神波。
两人相对僵持了几秒钟。喋喋不休的女记者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想问句什么,又被凯撒和雷克斯之间的低气压逼住了,几次张嘴,最后还是聪明地闭上了。
凯撒先微微移开了目光,扫视站在后面不自觉地屏住呼息的囚犯们,温和地一笑:“你们都是勇士,多保重。”
安宁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把囚犯用做诱饵这计划,位高权重如凯撒,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即使这计划不是他提出来的,或者他并不赞同这计划,然而这时候说什么多保重,未免也太过虚伪。
雷克斯微微点了点头,流畅地稍稍立正又敬了个礼,带着队伍绕过凯撒往前走了。安宁走过去了又稍稍侧头,眼角余光看见凯撒已经往前走了,梅林却半转过身来,目光追着雷克斯,直到凯撒走出一段路,他才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安宁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梅林和雷克斯,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这念头只是闪了那么一下,就被他抛在了脑后。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和心情去考虑别人。飞船已经在他眼前了。
这不是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小型运输船,而是一艘战斗飞船,动力推进系统更强,两翼还加装了大功率激光炮,空间倒是比运输船更小一些了,为了战斗中能够更灵活。不过这种战斗飞船没有跃迁装置,必须进入大型星舰内部随同跃迁,到达指定地点后可以脱离星舰自由战斗。如果在内部装载机甲,可以直接在空中释放;也可以落地后再放出内载机甲或战车进行地面战斗,相当自由。但是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体积小,自然不能加装内循环系统,所有维持生命的物资全靠星舰供给,如果脱离星舰最多只能维持四十八小时。不过因为总是配合星舰战斗,所以这点缺陷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飞船内舱相当狭小,因为在跃迁中状态不稳定,所以不能使用折叠空间,一大批的机甲战车之类都要占地方,所以每个人都只能挤在窄窄的座椅里,一个挨着一个。
雷克斯站在飞船舷梯处,看着所有囚犯依次走进船舱,略微犹豫了一下,抬手拦住走在最后的安宁和林恩:“你们两个——现在去那边船上还来得及。一旦上了战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说不定顾不上你们……”
安宁准备了十来天,就等这一下子,哪可能不上船,赶紧摇了摇头:“不,中校,我们跟着你。”
雷克斯沉吟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好吧,你们跟我去驾驶室,记着,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驾驶室在飞船最前端,面前是透明的圆弧形前罩,加上两侧的射灯,肉眼观测可以达到千米左右。如果改为信息模式,整块前罩都会变成显示屏,探测距离提高数十倍,只是对能量的消耗要更大一些罢了。
飞船小,驾驶室自然更小,只有驾驶员和助手两个位置,林恩不得不坐到门边的应急位置上去。雷克斯发动飞船的悬浮系统,联络器里传来指挥台的命令:“立刻进入805星舰,准备三分钟后跃迁。”
安宁透过飞船前罩,看见周围有一排排相同类型的飞船,正迅速又有序地进入并列的十余艘大型星舰内部。一时间飞船的标志灯与星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场面十分壮观。这一艘艘星舰,内部最多可以装载十万余人,即使加上各种机甲武器,也足有五六万人。五六万为了家国为了星球而奔赴前线的战士……安宁忽然觉得自己也很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得不说环境对人有一种奇异的感染力,安宁觉得四周有无数的波动,也不知是不是这五六万人共同的精神波场,总之是像大海的浪涛一样拍打着他的思维。现在他已经摸索到了一些处理的诀窍,这些波动已经不能伤害到他,然而这一阵阵的撞击,却让他的思维也忍不住跟着同步波动起来,好像血管里的血液也沸腾了一般。
“扣好安全带,跃迁要开始了。”雷克斯突然出声,打断了安宁对周围波动的体会,“805星舰是这次队伍的前舰,第一个出发。”
果然,电子声开始十秒钟倒计提示,数到零的时候,轻微的颤动开始,迅速加大为震荡——星舰需要跃迁到莫里特要塞外八万米的空间里,借助那里的小行星带隐藏自己,然后由飞船脱离母舰,突然发起攻击。
安宁紧紧皱起了眉。跃迁一开始,他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并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经过三个月的针对性训练,他们都早已不会像刚去沙星时那样,被一个短距离跃迁就搞得差点吐死。何况大型星舰的跃迁相对平稳,所以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能够抵抗跃迁带来的震荡,所谓的奇怪感觉,不在身体上,而在大脑里。
这确实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像他刚刚接触到虫族的声波干扰时的感觉,但却没有那种令人痛苦到死的攻击性。有不适的感觉,毕竟思维被迫的波动绝对不是件舒服的事,可是在不适之中似乎又有点别的……
安宁试探着放开一点点精神防御,让那波动渗透进来一点,然后赶紧重新把防线封口,将这一点点波动切断包围起来。这还是他在被虫族声波攻击后发现的办法。当时他在半昏迷中本能地筑起防线,把虫族的声波干扰阻拦在外,但仍旧有许多残余波动扎在他的思维里,像断在肉里的刀片一样时时作痛。当时他无法处理,只能用自己的思维把它们包起来,好像在刀片外面包层布似的,让它不至于扎得那么疼。可是后来听到了军部的鱼饵计划,他在惊讶和愤怒之中就忽略了思维里的波动残片。后来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这些残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如果那么尖锐的波动残片也能自己消失,或者说是被他的思维慢慢吸收了的话,那么各种波动从理论上来说都是可以的。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安宁才敢用小心翼翼地开始试验。这一点波动被包围起来之后,安宁就开始试着去寻找它的频率。理论上说,无论什么样的波动,如果能与它的频率同步,就可以吸收和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