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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光。
“公主,司晨出去帮你搜集,搜集那个段子了。”牝鸡满脸别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哦,她是帮我出去搜集有关我的流言蜚语了。”公主打了个饱嗝,赞赏地点点头,“本宫身边这些人里,到底还是司晨最得我心了。也不知她最近搜集到什么有趣的段子没有。”
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牝鸡和侍卫“曰”——
“你们老站在这里干嘛,也出去给我好好打听打听,听听我大晋朝的子民是怎样评说于我的?”
***
建康城里,一位身穿粉红兰花回字纹长裙的少女正在茶楼里坐着,她十七八岁年纪,面容和长宁公主有三分相似,下巴上也有一颗红痣。
她正凝神听一位大婶唾沫横飞地讲“不可说”小姐的风流艳事。
这位少女,正是司晨。
“从前,有一位高人预言,这位‘不可说小姐’二十三岁必死在一个胸口有梅花痣的人手上。”
“传说,她乃是白虎星下凡,心中不甘这预言,死前也要拖上几个垫背的。”
“专门克夫克子,别看她美若天仙,可是被她看上的男人统统都死光了。”“正所谓沾上一个克死一命,沾上一双克死一对,沾上一堆克死一群……”
“如今,她死了第三个夫君,这第三位夫君是怎么死的呢?”
“当然是被她活活虐待死的!因为每年死一个的频率实在太不正常了,只有用非常之手段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会在短短一年之内,将一个身强力壮、正当壮年的青年男子折腾至死。”
“而这种非常手段,惨无人道的折磨当然就是她,她———”
大婶一口气喘不过来,一直守在跟前的司晨赶紧将手中的茶杯递到她手上。大婶点头表示谢意,口水差点喷到她脸上。
少女毫不在乎,满面笑容:“您请继续——”
众人伸长脖颈,双目圆睁,屏气静声,等待下文。
“她把他割了!”
割了!
娘子割了夫君!
公主割了驸马!
茶楼里众人先是一顿,接着轰然一声狂笑,大婶的话却还未说完——
“除此以外,她还和她兄长……”
众人的眼珠子恨不得生出把刀子,直接从那大婶口中把后半截话剜出来。
司晨也笑眯眯地望着她,将手边的一杯茶再次端给她。
“那个,那个,你们懂的。”
大婶神秘一笑,一脸“你懂的”的神秘莫测的笑容。
于是,众人纷纷发出“哦”的一声,然后,嘲笑、讥笑、浪笑、谑笑声声如潮,从大婶周围如浪翻滚开去,拍打在众人的耳膜里,茶杯里,饭桌上,最后形成更大的浪潮,波翻浪涌,最后向着更远处翻涌而去。
远远地,一个身穿琉璃色华服的纨绔少年,身后跟着一群狗腿子,听见这场笑声,摇了摇手中的十二根鱼骨扇子,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笑似一盏将要燃到尽头的琉璃灯盏,上面氤氲开淡淡雾气,似飘荡在浮生末世里的,始终徘徊不去的,一点零落成土的盼望和眷恋。
“给我重赏这位大婶。”
从人群后方传来一个切金碎玉的声音,如同人海浪潮里高拔起来的孤悬于海的一叶蔚蓝孤帆,清扬峭拔,孤浪一生。
“这位大婶,真是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不同凡响,出类拔萃。”
众人回头一看,午后日光里,茶楼门口一片琉璃光艳,一个身着琉璃色华服的少年斜倚在深红的木门边,摇着把鱼骨扇子,满脸戏谑模样,身后还跟着一群狗腿子模样的从人。
众人迅速将此人形象与往日市井中流传的“不可说小姐”的形象结合在一起,先是一愣,然后轰然散开,只剩下司晨和那位唾沫横飞,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不同凡响,出类拔萃的大婶。
大婶一愣,看清来人,顿时浑身颤抖,赶紧跪下求饶,磕头如捣蒜。
“请公主恕罪!请公主恕罪……”
公主对自己的名声如此之臭,具有这么大的威慑力,深感满意。
“恕什么罪啊?你讲得很好啊!立意深远、创意新奇、内涵丰富、外延宽广。本宫说了要重重赏你。来人,赏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
“公主……”
“别怕,要是你会编戏就更好了。”
“回禀公主,老身不会编戏。”
公主叹息一声,走过去拍拍大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启发——
“一般这种情形下,近臣、侍卫、将军、三公,还有太监和影卫,都应该被编排在内,我大晋朝这么多男人和半男半女,不男不女的……人,就没有给你一点点启发吗?”
大婶颤抖着摇摇头。
“就没有激发你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吗?”
大婶依然颤抖着摇头。
“就不能使你编造几个惊心动魄、轰轰烈烈、流传千古、虽死犹生、虽败犹荣的宫闱艳情故事吗?”
大婶依然颤抖摇头。
公主一边细细嚼着烤鹿肉,一边痛心疾首地批判自己的子民,最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真是一个缺乏想象力的民族啊!”
大婶磕头如捣蒜:“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冒犯公主。请公主恕罪!”
公主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优雅地端起一杯茶。
“那你可知道建康最有才华的是什么人?”
“建康有四大才子,还有一位琅琊王家的公子叫王长安,可惜身子不好,病痛缠身,说一句话要喘三声……”
“王长安,现在可曾婚配?”
“未曾婚配。”
牝鸡等人在看着,心中为那位王长安公子默哀——这便是第四位驸马了。
果然,公主晒然一笑,命人传话给宫中太后,说已经选中琅琊王家的王长安作为驸马。
“公主,这是太后要我交给你的《公主戒律》。”牝鸡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卷黄色帛书,神色有些悲壮,“反正,我是交出去了。”
公主一把接过来,垫在屁股下面,嘴角绽开了一个若有深意的笑,狭长幽深的眼眸里也波光流转,梅花小痣荡漾出一派琉璃艳光。
“一般这种情形之下,该找点乐子了。你们想不想看歌舞?”
“不想!”众人赶紧齐声回答。
“给我演一出《和离》吧!就是上次太后四十寿辰那两个俳优演的,甚是有趣,当时不仅皇兄,连太后娘娘都笑得喘不过气来,还重赏了他们,你们若是演好了,我也会重重赏你们。”
“公主,属下不会演戏。”那名叫“曰”的影卫闷声道。
“公主,奴婢也不会演戏。”牝鸡梗着脖颈道。
“也好,不会演戏,是吧?那就背《尚书》吧!”公主垂头转着自己中指上一个硕大的黄金镶红玉的指环,慢悠悠地说道,“一般这种情形下,不想演戏的人就只有背书了。”
“奴婢愿意演戏!”牝鸡声道。
“曰”依然不动。
“想做太监吗?”公主望着这位不苟言笑的影卫。
影卫一抖:“奴才愿意演戏。”
“好,很好。那就开始吧!曰,你扮演夫君。牝鸡,你扮演婆婆。司晨,你就扮演娘子吧!”公主双手抱膝,双眸睁大,已经做好了开怀大笑的准备。
三人齐齐一抖,满脸苦笑。
“公主,还差一个搓衣板。”
公主从屁股下面拿出那本《公主戒律》:“诺,这个不错。软硬适中,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