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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暮言的电话通了,他了两句,然后挂掉告诉苏剪瞳:“这边地势好,船和飞机都可以来。飞机可以快一点回去,坐船的话,明天晚上你也能赶到。”
“那就船吧,我还从来没有坐过船呢。”苏剪瞳兴奋地,完马上意识到什么“你会不会赶时间,我这样会耽搁你做正事吗?”
“不会。我也很久没坐过船了。”
苏剪瞳放心了。在密林里行走了接近一天,她肚子有点饿,还好走的时候她有准备,在厨房里拿了不少吃的。她拿出些吃的捧到沈暮言身边“沈叔,你也饿了吧,给你吃。”
沈暮言指着远处的海边:“要是叶青和在,就可以吃到热的烤鱼了。”
“哎,叶先生烤兔子的那套工具都还在车里呢。我也会调料,会烤鱼。就是我抓不住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沈暮言唇边露出微微的笑意“是吗?”
“是啊,我从小就会做很多好吃的。只要有盐有火,你跟着我,我保证在哪里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苏剪瞳拿出了叶青和准备的调料“可惜没有鱼,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沈暮言重新回了车里,按了声喇叭示意她上来。
苏剪瞳跑到他车前,张望着问:“干什么啊?”
“养我啊。”沈暮言替她开了车门,越野车的车身很高大,苏剪瞳是用爬的才能上去。
她爬上去,沈暮言启动了车子,很快到了海边。
海面上凝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沈暮言挽起袖子:“我试试。”
他捡起石头找到一块厚冰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洞。苏剪瞳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顺手拉住她的小手,静静地看着水面的冰洞。
两人呆了一会儿,一会儿水翻涌了一下,一条鱼蹦跳着跳上了冰面,不断的蹦跶起来。沈暮言拿出车里的工具,将它拖了过来。苏剪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用什么魔法了啊?好神奇,你教我,你教我。”
沈暮言将鱼打死,走到刚才的水面洗干净,扔给苏剪瞳“先弄鱼。”
苏剪瞳对他崇拜得不得了,收拾好鱼,弄好调料,沈暮言已经升了一堆火,叶青和的家伙准备得齐全,做这些事情还真是没有费多少功夫。苏剪瞳将鱼放在架子上烤好,蹑手蹑脚走到沈暮言身边,揉着冻得通红的鼻尖祈求道:“告诉我嘛。”
“来,我告诉你。”沈暮言勾了勾指头,苏剪瞳站近一点,他缓缓将她抱在怀里,用他长大的风衣为她遮挡住不断吹来的海风,温热的唇凑在她的耳朵上,半天也没有出一个字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苏剪瞳大叫一声“呀,我的鱼。”
从他怀里跳出来,跑到火堆边,将鱼翻了一遍,又撒了些调料,重新烤起来。
“其实没什么秘密,叶青和爱弄这些,我看了才会的。”沈暮言拨弄着酒精火苗“结冰的海面下,空气稀薄,鱼儿都拼命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就使劲往上面蹿,钻到有洞的地方,就会跳出来。”
苏剪瞳跳起来:“啊,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的啊,难怪小时候有一次我和表姐去溜冰,冰面上有个洞里卡住了一只鱼儿,我还以为是谁专门恶作剧呢。”
“大海徜徉,空气比河里要多得多,鱼儿不一定就会跑上来,所以刚才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的。”
“所幸我们逮到一条,不然真的就只有吃那些冷冰冰的东西了。”苏剪瞳一会儿就将鱼烤好了,扒开最为丰美鱼刺最少的鱼肚部分,全部给沈暮言吃了,自己才开心地吃起来。
好大的一条鱼,两个人都吃饱了也没有吃完,苏剪瞳吃得满足,见他也吃得饱,笑着:“看吧,我给我盐给我火,我就能养你吧。”
沈暮言略笑了一下没有答话,苏剪瞳吐了吐舌头“不对,还得你给我鱼才行。”
天色更加的黑沉起来,沈暮言将车开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拉苏剪瞳进去,:“肩膀借你吧,你睡会儿。”
刚才在密林里绕了接近一天,油已经所剩无几了,沈暮言想着要应付突发的情况,不能开空调将剩余的油全部用完,只能将就对付一晚。
“我靠着窗户睡吧。”苏剪瞳始终有点不好意思,是她做错了事,害他大冷天的要来野地里受这份罪。她靠着车窗,裹紧自己的衣服,迷迷瞪瞪睡了。车里比外面的温度要略高,可是外面是零下几度,车里也算不得暖和,沈暮言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她盖上,闭上眼假寐起来。
他没睡,苏剪瞳在睡梦里冷得上下牙打架,辗转反侧也睡不熟,沈暮言将她捞进怀里,他的体温一下子就将她烤热了,她迷迷糊糊地问:“我们是到船上了吗?”
“嗯。”沈暮言应道。
她便安心地睡熟了。熬到凌晨,沈暮言打电话确定船已经出发,海面可以正常行驶,并无意外,才将空调打开。
早起,船便到了。大船划过薄冰,弄出了冰块碰冰块的声响,长长地拉了一声汽笛,沈暮言推醒苏剪瞳“瞳瞳,船来了。”
“我昨晚不是就在船上吗?”苏剪瞳揉着迷迷糊糊的双眼。
“走吧,我们上船。”
果然在傍晚时分,顺利回到了熟悉的街道。
沈暮言换了家里安排送来的卡宴,问:“去哪?”
“我先回家。”苏剪瞳。
电话信号也已恢复,安然的电话打过来“瞳瞳,我已经在彩排了,一会儿你和方想自己过来,我就不去接你们了啊,记得啊,拜拜。”
苏剪瞳微笑着收了电话,脸上笑意尽显。
一路便沉默起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话。苏剪瞳望着窗外,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苏剪瞳脑袋被撞了一下,惊讶地看到前方的沈天白下了车,正往这边走来,他脸上全然不若平时的云淡风轻,带着几分恼怒,几分痛惜,大步匆匆地赶过来。
苏剪瞳不明所以地下了车。沈天白看着苏剪瞳下沈暮言的车,更加恼怒,可是那恼又不能出来,郁结在心中。他的声音因为气怒有点粗嘎“瞳瞳,你去哪里?”
苏剪瞳有点害怕地看着这个判若两人的沈天白“我回家。”
沈天白那一刻眼里的痛惜明白无误,因为他的一次错情乱性导致的错误,那苦果让他痛苦得颤抖不已。他见她下车这会儿,脸上冻得发红,瑟瑟发抖,不免心里又是一痛,这不是别人,这个是他的女儿,他最该承担责任,却让她流离失所这么多年。他不由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苏剪瞳,苏剪瞳讷讷地:“沈老师,怎么了?”
沈天白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我找老三有点事情,你先回去。”
他站在路边挥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将她半拥半抱送到车里,随手在钱包里抓了一把钱扔给司机“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车子走远了,苏剪瞳还在为沈天白的行为奇怪不已,不由回头去看他们俩。刚开始还能看见沈天白走向沈暮言,再然后,车子渐行渐远,渐渐的他们在她身后变成了一个白点。苏剪瞳扭回头去,若有所思地:“奇怪。”
方想见她出现,又惊又喜道:“急死我了,以为你今天赶不回来呢。我开车去了那边马场的路口,路都被封了,眼见沈怀瑜他们都坐直升机回来了,还不见你人。这会儿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和外婆都收拾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安然了,让你穿漂亮点呢。”
苏剪瞳赶着去房间“好,肯定漂亮。我的小礼服呢?我专门为了去参加他的演奏会买的晚礼服,就是缺一条腰带。本来这两天去配腰带的,结果来不及了!”
苏剪瞳换好晚礼服出来,她削肩蜂腰,白腻的肌肤漏出来,看上去特别明艳动人。她看着方想:“会不会太隆重了?”
“不会啊。”方想笑着,指了指自己。他穿着银灰色的燕尾服,像个高贵的王子一样“去参加安然的活动,怎样隆重都不会过分的。不过真的,你这个裙子少了腰带真的像少了什么”
苏剪瞳想起什么,去衣柜里最深处找到一条镶钻的银色腰带,那是沈怀瑜的生日的时候,沈暮言亲手为她挑选的因为太过贵重,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使用过。
这条腰带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还别苏剪瞳的晚礼服本身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了。她系上腰带,方想眼前一亮“真不错!”
他伸出手给苏剪瞳,苏剪瞳捏着他的掌心,笑起来“我们这样打扮,会不会吓到社区的老爷爷老奶奶?”
方想也笑了。外婆穿着大红色的唐装棉袄,像年轻了好几岁,见苏剪瞳只穿着披肩下来,恨不能将自己的棉袄扒下来给苏剪瞳盖在膀子上。
三人驱车一起朝安然举办活动的地方出发。
沈暮言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离安然的活动只有一会儿时间了,他走上前去,:“大哥”
两个字刚一出口,他就吃了沈天白狠狠的一记拳头,倒退两步撑着车身才站直身体,直视着沈天白的眼眸。他一刹那从沈天白的眼神里看懂了很多东西,他的愤怒,他的恼恨,他的负疚和自责,他的痛苦和悲伤
沈暮言没有还手,沈天白记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弯腰连声咳起来,挥手擦掉了唇角的血迹。
“为什么?为什么?”沈天白每个字都是愤怒的吼声,混合着拳头砸向他。
沈暮言直腰看着他“大哥,你终于知道了,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沈天白不停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如果我不知道,你就会继续这样下去吗?眼见着你和瞳瞳越走越错吗?”
“大哥,很多感情都是不可自制的,但是我没有”
他话一出口,沈天白的火气被点得熊熊燃烧“你要是早告诉我,我不会看着你犯这样的错误!你瞒着我们所有人,到底还要做什么?瞳瞳是个小女孩,少不更事,不比你,人生经验丰富,应对自如,感情随进随退都由得你。你既已知道,就该离她远远的,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引她向深渊!”
沈暮言痛苦地扶着车身,沉声:“大哥,我是真心喜欢瞳瞳,不管她来自哪里,父母是何人。但是我也真心在克制自己的念想,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和她,再无逾矩之处。我和芙蓉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和方想也是,我不会再去打扰她的平静和安宁。只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害而不出现”
沈天白的拳头死死握住,却无法再砸下去。他一拳砸向车窗,砸出玻璃的碎痕“都是我的错!”
两个人在寒风中站立,泥雕木塑一样的,久久都不知道要什么。
平静下来,沈天白知道沈暮言是为他和瞳瞳好才不出这件事情,痛苦的声音里充满自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沈暮言苦笑一声:“什么时候知道都已经晚了。”
他见她的第一次就夺取了她清白,不知餍足的在她身上索取掠夺,后来的一切,再什么都毫无意义了。
“她是我的女儿,我本来对她有不可磨灭的责任,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本该认她回来,对她尽到父亲应尽的教导、补偿她这些年的缺失,让她享受家庭的温暖。可是你和她现在,我是永远都没办法开口认这个女儿了。”他得痛苦不堪,几次语不成声。
“大哥”沈暮言安慰的话更加不出口。
沈天白形销骨立,几天不见,人瘦了一大圈,往日翩翩俊朗的样子再也找不到踪迹,看上去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他自持平生做人做事全凭本心,从无玩弄感情之过,也无伤人害人之忧,做事尽责,为人尽心,上天却如此惩罚他,让他眼见着女儿却不能相认,让他的弟弟和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
男儿有泪不轻弹,沈天白却几次红了眼眶,遮掩着擦拭掉泪水。
沈暮言也被勾出了伤感,几次都不知道什么好。
沈天白好半天收敛好情绪,道:“老三,你既和傅家联姻,就真心实意和芙蓉过日子,全我兄弟一场情分。”
“是,大哥。”
沈天白又:“和齐家的生意,以后由我来接手。瞳瞳嫁给方想,我必定要保她以后不会有所缺失。”
“是,大哥。”
“还有苏云的日记本”
沈暮言接口:“回去我就给你。”
回到沈家大宅,沈暮言郑重地将那日记本交给沈天白,沈天白接过来,又:“你做事沉稳,顾虑周详,我本不该叮嘱你这么多。但是冲动是魔鬼,望你好自为之。”
沈暮言默默地点头。
沈天白交代得差不多了,才放沈暮言离开。沈暮言看表,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他开车赶往安然指定的地方,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其他人都走 光了。
他有点急,环绕四周寻找了一遍,随手拉住一个人问:“活动结束了吗?参加活动的人呢?”
“我们只是负责收东西的,也不知道。”
沈暮言将电话打给安然,好几次都没人接。安然的电话在背包里,他有点失望他最看重的朋友没有来,不过转念又开心起来。夏天拿了一束花送给他“我在幼儿园表演的时候,你送了我一束花,这次我也送你。”
“好啊。不过你不介意我把这花送给瞳瞳和方想吧?”
“不用了,我还准备了更大的花束送给苏阿姨和方叔叔呢。”夏天奶声奶气的,指着一旁的南荣熙。
南荣熙将那把花捧出来“祝准新娘准新郎生活愉快”
方想和苏剪瞳接过来“谢谢,谢谢!”
沈暮言再次给安然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偌大的天地间,白雪皑皑,依然还有不停的雪花落下来,落下他肩头的风衣上,有些化了,有些停留着,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这天地之间,只留下了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