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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还说这些话怎么去和朵拉说,她太简单了,她永远不会知道那深入骨髓的寒冷的孤独。
朵拉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来宁还会哭。
来宁说,米格,你用手指在眼前画一个圈,然后让我们从这里跳到另外的一个世界去。
我呵呵的笑,然后瑟缩的抱紧双肩,我也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可是身在其中我从来就不知道孤独是什么味道,十七岁的冬天,来宁告诉我他感到孤独,我相信。
我再次见到朵拉的时候,她开始直视我的眼睛了,她知道在那里,绝望和仇恨正在纠缠着生长。我在一夜之间开始讨厌朵拉,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她们穿着漂亮的裙子,可是套住的却是她们欲望的身体。
那一天,我和朵拉逃学,守在来宁租住的那间小屋。
我想,来宁从此应该安静下去了吧?来宁躺在床上,倦怠的面庞苍白。我拉开窗帘,一小块阳光落进来,方方正正的落在来宁的床上,朵拉在哭,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擦干,又流下来。天气真的暖和了,我听见孩子们在外面欢乐的笑声。
一个小女孩口齿不清的说,哥,等等我。
可是屋子里的空气仍然冰冷,伸出手去,冰冷的指尖划开空气,我帮来宁拉紧被子,他蜷缩在床上的样子好像一个孩子,朵拉的手一直放在来宁的额头上。
来宁问朵拉,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朵拉说不知道。
来宁就自言自语的说,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冷呢?
我想告诉来宁,因为十七岁的冬天就要结束了,因为春天就要来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我们是否还会像孩子一样干净而纯粹。
来宁。
我不顾一切,血腥的气味浸染了我。我看见十七年前,樱花盛开的季节,一把匕首划破了美丽,血花在空中飞溅,在手执匕首的人那里,女人和匕首又有什么区别,妈妈流着眼泪央求他,只要他留下来,她将放弃对他的起诉。
是不是妈妈年轻的时候也用两只手提着裙摆。她一生只接触过我爸爸一个男人,可是他伤害了她,他抛去妈妈的爱情犹如抹去玻璃上的灰尘,妈妈说警察去抓爸爸的那天,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婚礼正在铺天盖地举行,这红色,那红色,满眼的红色。
他刚好抓住那女人的手。掌心里是一枚钻戒。
妈妈说,爱到最后就是仇恨,就是要把对方摧毁。她要他们分离,他要他们远隔千里万里。妈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她爱我的爸爸,所以她才会把我生下来。
妈妈说我长大了会像他一样漂亮。
我知道妈妈没有倒下是因为有我这最后一道防线和支撑,我不想让她崩溃,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可是,老班把我逼到绝路上了,我脸色苍白地告诉她,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那一瞬间,我咬破了嘴唇,血液的甜腥使我变得勇敢,我再次拔出匕首,闪着凉光的刀锋在我眼睛里恍惚。
老班说,你要干什么?
我说,老师,你再逼我,我只能死给你看了。
老班喘了一口气说,去死,去死吧。
我将刀锋转向自己的身体,那一刻,世界和我一起摇晃起来,我感觉自己在飞,在坠落,满眼是春天的樱花,它们开得血红。
老班说,跑这里来吓唬人,你倒是死啊!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这种人还在学校呆着干什么?!
钝重的刀锋刺入了我的身体,身体像是被敲破一个洞,疼痛使我的牙齿战战兢兢,鲜血溅出来,那是舞蹈的旋律和节奏,几个男老师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目瞪口呆,他们冲下来的时候,那把匕首已经插在我的身体上了。
我想骂人,可是我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也没有开口。
老班说,快把他给我拖出来,你们都看见了,是他自己要死的,与我没关系,要死到外面去死。
他们把我从办公室里拉出来,我看见老班又在拔电话,我拚命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踹开门,我大叫大嚷,你敢给我妈挂电话,我宰了你全家!
那些日子,米格和朵拉开始四处奔波。我没有钱去医院,只是在急诊室简单的处理一下,然后开始躺在那张温暖的床上等待着遥遥无期的康复。
米格削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个骨头架子。嘴巴上毛茸茸的胡须在生长,我说米格,你长大了。
他给朵拉倒了一杯热水,回头笑笑,没说话。
朵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杯热水,她贪婪地渴望温暖,我想起十七岁的冬天,那个让我一生难忘的夜晚,我打开朵拉,我的手滑向她的脸庞的时候,她哭了。
年轻的鲜血从朵拉的身体里涌出来。
那么黑的夜里,我默默不语,朵拉抱紧我的身体小声地叫着,来宁,来宁,来宁。一直到我昏睡在这无涯的黑夜,需要彼此温暖的黑夜。朵拉还在我的耳边喊着我的名字,她说,我好怕。
我也怕,朵拉。
我也怕,朵拉,真的我好怕,我们都干了什么?
可是这些话我不能说。我只能把自己的不安藏到沉默里,黑暗里,朵拉,我看见了你漆黑而明亮的眼睛。
朵拉。
来宁躺在床上的日子,我感觉到寒冷,那是十七岁的冬天,我需要的只是一杯温水,米格总是给我滚烫滚烫的,他说,朵拉,我闻不到你身上树脂的香气了,他递给我一杯水,我抱住它,很温暖。
米格看我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不再犹豫。米格说,朵拉,伸出你的手来,看看你的掌心,米格说从一个人的手掌能看出她的命运。他说这些的时候漫不经心。可是我已经惴惴不安了。
我摊开掌心,双目微合,我害怕看见米格锐利的眼神,那样的凛冽,冰冷的指尖被米格抓住,他说,朵拉,你没有爱情,你也不会幸福,你一直生活在自以为是孤立无援的梦里。
来宁刚好睡着。我大睁着眼睛看米格,他一脸的茫然,我转头看窗外缤纷的雪花,它们弥漫在灰色的天空之下,一直到远方。天从远处一点一点地黑过来。
后来,来宁说,米格,送朵拉回家吧。
我和米格一前一后跨出来宁的房间,我伸出手,一瓣漂亮的雪花落在我掌心,冰冷而湿润。
我跟在米格的身后。
大雪轻轻抹去了另外的世界,米格的身上落满了毛茸茸的雪花,一瓣一瓣在空中绽开。我低着头,看见米格将落在地上的雪花踩掉,发出老鼠咬东西时的声音。
米格,米格。
在我家的巷子口,我叫住米格。他回过头,锐利的目光看着我。路灯将我们在雪地上的身影拉得凄长。我摊开掌心问米格,你重新说,我有爱情吗?
米格说,冬天快完事了,有人在放烟花。
天空中有漂亮的烟花,落尽黑暗的时候空气中残留着硫磺的气味,我看着那烟花,它们一转眼就消失在这永远的黑暗里。我固执地把手伸到米格的面前,我固执地问他,米格,告诉我,我有爱情吗?
米格小心翼翼地用他的手触动我的指尖,迅速又抽开。
我哭着说,米格,米格。
米格猛地拉住我的手,我顺势扑进他的怀里。米格的怀抱没有来宁的宽阔,但很温暖,我可以听见他一直嘀嘀咕咕地说话。十七岁的冬天,我分不清爱情和温暖。我在属于来宁的黑夜里感受到绝望和疼痛,他的沉默让我窒息,我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来宁在夜里从不说一句话,他只是那样拥抱着我,咬破我的嘴唇。让血腥的滋味绵延在我们的夜晚。
米格轻轻抹去我脸上的眼泪,米格在我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吻,那样的短暂,我几乎感受不到它停留的温度,就如掌心的落雪,马上被温暖融化。
米格小声地在我的耳朵边说,朵拉,我喜欢你。
米格放开我跑远,一路上扯开他的喉咙歇死里底地大叫大嚷,他说朵拉,我喜欢你。声音很破碎,很淋漓。
可是米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爱情在哪里生长。十七岁的冬天,我孤立无援地站在黑夜里,雪落不会停止,优伤就不会停止,它们一直在蔓延,在流淌着白云的蓝天之下,在绽放着烟花的黑夜之中。闭上眼睛就是米格锐利的眼睛,他在我和来宁的黑夜里眨动。
米格。
我的心情乱透了。两只手插在宽大的衣服里,在操场上转来转去,想想日子真是无聊。但是倒霉的很,在操场上抽烟还他妈的有人管,那个脑袋像秃驴一样的男人,我现在还记得来宁出事前曾被他莫名其妙地训斥一顿。
那还是我和来宁刚练跆拳道的时候,来宁说,米格,我们拿那个老东西练练手怎么样?
我当时胆小如鼠,问,行吗?
来宁拍拍我的肩膀。
晚上我们俩个像强盗一样掩埋在老东西回家的路上,我用一块砖头把他从车子上打下来,来宁几步冲上去,把他从地上拽起,一套漂亮的进攻打得那老家伙鼻口窜血,他趴在地上痛苦地嚎叫。来宁索性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塞进他的嘴里。
暴力让我和来宁欢快。
来宁说他愿意为某个事英勇的死去。
那些打跆拳道的日子,我和来宁出尽了风头,来宁一直说,他不想继续读书了,那不是他干的事,他讨厌这里所有的人,虚情假意,装腔做势,粉饰太平。来宁说他要去打比赛,就是打死在台上他也乐意。
来宁说这些时,眼睛里冒着火。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来宁对于我来说,是一口深不可测的井,有时让我依赖,有时带给我恐怖。在朵拉扑进我怀里的那个夜晚,我满脑子都是米宁,他像雪花填充了天地一样,占据了我的世界,我不停地说话,不停地唤回那些所有过去写在暗处对朵拉的爱恋,可是这一切无济于事。
我抱住朵拉,可是我依然孤独,朵拉呢?朵拉是不是一样。我们十七岁的冬夜里彼此纠缠着寂寞和凌乱。我紧紧地贴着朵拉的身体,我想扬起手在昏黄的路灯下告诉朵拉。
朵拉,我爱你,可我的爱情线呢?
我扬起手,只是给朵拉擦干了眼泪。
我抛开朵拉,因为我知道朵拉终究不是我的,她的身上还沾着来宁的气息,这支离破碎的爱情,只有逃离,不顾一切的向前,没有方向,也没有明天,朵拉真的是太简单了,像来宁说的,她永远不会明白我们身上流淌着怎样的血液。
那些烟花,上升了,绽开了,淡出了,消失了。
来宁。
老班还是给我妈挂了电话。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想真的像米格说的一样,这个冬天应该结束了。阳光每天方方正正地落在我的被子上,我现在已经能够自如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她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她叫我傻孩子,她说我死了,她怎么活下去呢?后来,我妈从她黑色的皮兜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我在那上面再次看到爸爸年轻时的英气逼人。
我妈说,来宁,你真的很像他,他是你爸爸。
我说,嗯。
我妈说,十八年前,我花钱雇人在监狱里弄死了他。
我在那时不合时宜地放肆大笑,这笑声里,那血红色再次流过我的眼前,我说,妈,你永远都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我妈说,他是罪有应得。他是杀人犯,杀人有罪,杀人偿命,这是天意。
我抢白说,那你就不是杀人犯吗?你让警察用枪打破爸爸的脑袋然后诬陷他越狱,你就不是杀人犯吗?你就没有罪吗?你就不用去偿命吗?
我凛冽的样子吓倒了妈妈,她脸色苍白地欠身离坐。
来宁,来宁,你是我的儿子来宁吗?
我的心突然像被撕裂一样难受,我说,妈,你一直给我罩上死亡和复仇的阴影,你那么爱他,你又为什么杀掉他,你那么恨他,又为什么生下我?
妈妈不再说话,眼泪籁籁地落下。
我慢慢地平静下来。绕过温暖的阳光,我给她冲了一杯热咖啡,我希望妈妈能忘掉所有的过去,一切不再和昨天有关系,我知道十八年了,这十八年,妈妈活得多么艰难,她一直在一个死亡的阴影里跋涉,我的爸爸,那个死鬼,他一直弥漫在妈妈的记忆里,那么纠缠和顽强。
我说,妈,从明天起,我就是一个大人了。
我说,妈,从明天起,你也应该找一个人了,一个爱着你的男人。
大雾突然弥漫而至,我和妈妈看不清彼此。那一天,妈妈哭了,我也哭了。我答应妈妈从此做一个好孩子,过平静的生活。
我觉得现在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因为春天来了,我的十八岁,它在一个绽开烟花的夜晚降临,我一个人站在窗前,没有和朵拉在一起,看那些烟花上升的,绽开了,消失了,不见了在黑夜里的流光溢彩的颜色时,我笑笑,原来一切这么简单,原来长大可以这么容易。
我幻想着自己可以仍然拥有一辆单车,带着朵拉,白衣飘飘的朵拉去所有美丽的地方。
朵拉。
走到十七岁的尽头,我终于成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再也离不开男孩子温暖的怀抱,离不开他们宽大的手掌。走路不再两手紧紧攥住裙子的下摆,小心翼翼的,目光不再清澈迷离。
春天来了。
弄堂口的樱花再次开放。
开始喜欢一些极端的东西,比如摇滚乐。我从一个安分守己的女生变得张扬,尖锐。经常逃课跟一群搞音乐的小伙子到工厂的破废车间去练习,耳膜里面全部是金属制造的噪音,那声音,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摇摆,轰鸣嘶哑。我再次爱上那留着长而凌乱头发的男孩,但不是来宁,他剪掉了,也不再是我爱的男孩子。春天来了,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经常站在弄堂口,冗长地等待着,来宁不再是激烈的来宁了。他说,朵拉,我们都长大了,一切都平静了,让我们重新开始。他在抱着我的时候温和了许多,不再激烈地咬破我的嘴唇,他会在我们的黑夜里小声说,朵拉,嫁给我。
我对来宁的话感到不可思议,结婚至少是十年以后的事情,我们之间或许永远不可能。但是来宁一直在说,他变得很软弱。我沉默着。
这一切都不是来宁了,来宁是那个留着长而纠缠头发的男孩子,他有着湿漉漉但却尖锐的眼神,他会在黑暗里把我顶在墙上激烈地将我融化。我开始逃避来宁,然后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和一个吉他手jom频频约会。
jom在我的耳边轻唱着马不停蹄的忧伤:
我马不停蹄的忧伤/马不停蹄/我来到这里/马不停蹄向远方奔去/马不停蹄我究竟要到哪里去?
然后jom会摔烂那把木吉他,他会像曾经的来宁一样把我努力抱到他的身下,黑夜和激情降临,我再也找不到坠落的感觉,他长而凌乱的头发覆盖住我**的脸。
我闭上眼睛,听着jom绝望而咆哮的喘息,我在临界的边缘飞翔。
来宁问我,朵拉,你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
我挣脱来宁揽住我的胳膊,大声地说,我乐意,你管不着。说完这句话,连我自己都惊讶地张了张嘴巴。我看见来宁的眼睛重新燃起凛冽的火焰,我听见铿镪有力的声音从很深很深的遥远的内心传来,它在说,来宁,我们结束了。
来宁抽了我一个耳光,这和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样。我歇死里底地指着来宁清澈凛冽的眼睛尖叫,你有什么资格?
来宁说,朵拉,我现在有自己的单车了,我可以带你去看夕阳。
我捂着那一半红肿的脸嘲讽来宁,是不是你又偷了jom的单车,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你是不是怕了,你怕他们找你算账。
最后,我看见来宁摇摇晃晃的走远。
我仰起脸,阳光温暖着我的眼睛,天很蓝,那种纯粹的,低矮地流淌向远方。樱花在我们的头顶热烈的绽放。可是,来宁,我现在,我并不是情愿伤害你,只是你不再是原来的你,我也不再是原来的我。
回到jom的身边时,他和他的乐队正在排练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在充满废墟的郊外,金属的尖锐和那种支离破碎的忧伤又一次袭来。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大家应该互相微笑/搂搂抱抱,这样就好。
在音乐的眩晕中,我莫名其妙地干呕了几次。jom抽空过来搂住我,他说,朵拉,你做得很好。我看着jom,我是不是不应该那样对来宁jom用手指堵住我的嘴唇,他说,朵拉,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好很好,请不要再提他的名字。
朵拉,你是我的。
jom吻住我,吻住我的jom睁着眼睛,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与茫然。
米格。
来宁拉起我的手穿过黑黑的小镇,我们并肩在街道上游荡。来宁,其实在我的记忆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野蛮的孩子。
那年樱花绽开的春天,我们一起越过施工人员的监视,溜进建筑工地,我们跳过乱糟糟的电线和木料堆,我们盘踞在六楼的窗台上,我们说想像鸟儿一样拥有翅膀。
亮亮的温暖点燃了我的眼睛。
来宁说,朵拉为什么会走呢?
来宁蓄着整洁干净的短发,而且白皙疏淡。在他的脸庞,能够看到的只是淡淡的书卷气,我怎么努力也想不起他野蛮的样子,即使是没有明天的样子打跆拳道的时候。
我告诉来宁,朵拉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子,她相信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爱情。来宁,原谅她吧。我省去了自己和朵拉之间的事情,但我告诉来宁,朵拉在樱花西街的过街天桥上把手掌摊开。
把手掌摊开,那个术士说,我是江湖术士,说话很准的。
朵拉很安静,她把裙摆提起来,蹲在术士的面前,汹涌的阳光流入朵拉的眼睛,可以看见朵拉微蓝眼睛里的虔诚,水晶一样纯粹而透明,朵拉只有这一刻是美丽的。她摆脱了**的羁绊,只留下对爱情的忠贞。
朵拉问她和来宁。
术士说结束吧,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朵拉说,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
术士微微一笑,某种神秘和不安掠过他的脸庞。朵拉咬住嘴唇,一直咬到鲜血渗出来,那种血腥的滋味又让她想到来宁,来宁会在阴影里激烈地吻她,一直到咬破她的嘴唇。
jom说朵拉,你们是要一定结束的,朵拉轻轻地点头。
来宁穿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
这个春天,他一个人骑着单车去了樱花西街,早晨的樱花西街流淌着阳光和花香的味道,来宁在其中漫无目的地穿过街道,在樱花西街的过街天桥上,来宁步伐稳重地走向一个满脸皱纹和尘土的老人。
来宁蹲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你是术士吗?
术士张了张嘴说,把手掌摊开
来宁把手掌摊开,递过去,术士瘦骨如柴的手指抓住来宁的左手,樱花西街开满了樱花,风一吹,就听见了声音。来宁的眼睛明亮而勇敢,来宁的右手握住一把明亮的匕首,没有声音的,它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地刺入了术士的胸膛,那鲜血飞溅出来,在空中旋转,仿佛春天里飞落的樱花溅在来宁纯粹的白衬衫上,鲜艳欲滴,术士的手还紧紧抓住来宁的左手。他半张着嘴,紧张而迷惑地看着来宁明亮而冷酷的眼睛。
来宁抽掉左手,术士的身体随之歪倒下来。萎缩的身体轻轻地摔倒在地上,发出一种叹息落地的声音。最后一注鲜血奋力地喷涌出来,溅向来宁。
jom和他的兄弟是这时候在樱花西街的西面出现的,来宁从桥上下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近前。朵拉说他们疯了,jom和来宁,他们都疯了,来宁的匕首划破了三个人的胳膊,来宁的跆前拳道打得漂亮,可他终究是势力单薄。当朵拉在春天行将结束的时候像一个历经沧桑的颓废的风尘女子向我述说来宁是怎样被jom杀死的时候,我的眼前依稀看见了来宁身后所有樱花的凋落,它们伴随着来宁的身体缓缓下降,风吹起来宁的白衬衫,红色落在了上面。我说,落在那上面的不是鲜血,是樱花。在接近死亡的时候最美,是樱花,也是来宁。零落的红色和飘动的白色环绕住这样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孩子。他撕打的声音听上去决绝而勇敢。
朵拉坐在我对面努力地微笑,她脸色苍白。朵拉说,米格,我怀了来宁的孩子。
温暖的阳光在风中流淌,这一季的樱花飘零而落。我的目光转向远处绵廷的天空,那么蓝的天,那么美好的阳光。
来宁说,米格,你用手指在眼前画一个圈,然后让我们从这里跳到另外的一个世界。
春天的花就这样籁籁地落了,风一吹,我就听见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