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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婷被问得一愣,一下子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回答。然而不出声就等于默认,只得硬着头皮说:“云秀姐,我们一个屋里待了两年,你见过我暗恋谁了吗?我连天运这么好的男人都放过,还会暗恋没有文凭的孙主任?真是笑话!”
谢云秀说:“我记得那时候你也看老三写给司幺妹的情诗的,似乎还很感动,怎么会在乎文凭?”
顾婉婷说:“那是在为玉梅姐感动,跟我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陶丽萍说:“把天运让给我,心里当然一定想着别人!不是孙主任,那会是谁呢?”
谢云秀说:“反正不会是薛眼镜!那小伙子现在不也一直在追么?可惜顾丫头看不上他!”
顾婉婷说:“两位姐姐,不要老拿我来开心好不好?不到二十八,我不会谈朋友的!像云秀姐那样,天天要为儿子、女儿操心劳碌,我可受不了!”
陶丽萍说:“二十八啊!那不是连花儿都谢了?哪有那么合适的男人等着你?”
顾婉婷说:“那也不一定!孙主任和薛羽轩,万一哪个真的等到那一天呢?”
谢云秀说:“好了!不要和这个嘴硬的丫头多说了!她的心思,一万人也猜不透!”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有一铲没一铲地干着活。直到现在也没看见孙发生来工地,他不在,是不会有人关心生产的。这也许就是人的惰性,和拉磨的懒驴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天空是铅灰色的厚厚的云层。紧扣在视线所及的高高矮矮的山头上,一点儿也没有要放晴的意思。大西南的这一片高原上,热火朝天的三线建设似乎放慢了节奏。和这潮湿冰冷的深秋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勃勃的生机。
付阳春、蒋兴才、范中福、丁疤儿一行人提着几包炸药走到工地上,付阳春大声说:“你们干的什么活?一早上筛不出一车砂来。让开吧!我们上去放几炮,下来的砂子比你们筛的快得多!”
谢云秀说:“我们筛多筛少你好像没资格管吧?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付阳春笑着说:“谢主任,你怎么不骂我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是怕骂着你家蒋兴才吧?”
谢云秀说:“付老大,你不开玩笑会死啊!我家蒋兴才又没有得罪你!”
付阳春说:“看!承认了吧!可怜蒋兴才还不敢公开呢!真是个怕老婆的软货!”
谢云秀笑了,说:“对!砂石厂只有你不怕老婆!那天被赶出家门,不是我谢大主任上门给你求情,可能今天都还在睡工具房!下回再撵出来,千万别求我!”
付阳春告饶说:“和蒋兴才开个玩笑,你就揭我的老底,真不厚道!走!上山!”
炮工们跟在付阳春身后,手足并用地向上攀爬,不时有石头被蹬塌下来,带出了一片片沙尘。
谢云秀她们没法干活了。现场安全不允许上下两层同时作业,炮工上了砂坡,下面筛砂的工人一定要撤离。她们躲到防炮室的挡风处,生起了一堆柴火。
十多个女工聚在一处,当然就是一台热闹的大戏了。家长里短,锅碗瓢盆,争论得不亦乐乎。
顾婉婷坐在火堆旁的背风处,避免被火烟熏到。她没有参加女人们聊天的阵营,一个人默默地想着心事。昨晚,她看了从孙发生那里拿回来的诗集。虽然只是开头的两页,但她不能不承认,不仅是她这个大专生,哪怕是大学本科生薛羽轩,也绝对写不出那样的文字来。
句子的优雅,句式的工整,思维的表达,情感的热烈,都令人卒读之下深受震撼。
孙发生心里装着的究竟是谁呢?他对谁,谁对他存在那么真挚深切的感情呢?两心相连,两情相悦,两地相隔,两人相思。是一幅幅多么美好的画卷哟!这些文字,绝对比当年给司玉梅看的那两本册子上的东西写得好。同样是怀念一个人,那时候尤如孤儿思念慈母,极似孤雏泣血,字字直入肺腑。这时候的文笔又自不同,思念的绝对是恋人,感情的细腻,描述的真切,缱绻的怀念,分离的惆怅,令人不忍多读,立即会掩卷沉思,脑海中同样浮现出自己的恋人来。
顾婉婷没有恋人,字里行间浮现出来的人影就是孙发生。那执拗的性格,忧郁的目光,冷竣的面容,孤寂的身影,令她忍不住会心旌摇动,浮想联翩。难道她真的喜欢孙发生了么?不可能啊!还在司玉梅忍受相思之苦的那些日子里,她就对造成司玉梅痛苦的孙发生没什么好感。他的工作热情和忘我精神,他的公而忘私和疾恶如仇,都被她扭曲的眼光看成了矫揉造作与不近人情。司玉梅的终于出走和出嫁,使她对孙发生一直都心存芥蒂,一直都敬而远之,不相往来。
集子名曰“心曲”顾婉婷觉得与里边的内容倒也贴切。她绝不相信那会是文学创作。孙发生哪有文学功底?他无非是有感而发,顺手写去而已。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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