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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去拿茶具。
在婢女离开院子没多久,这位耄耋老人就伸手扯了扯貂裘,抬头望天道:“过了今年,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离死更近一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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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座客院内,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并肩坐在走廊的围栏上,他们两人坐在屋檐下,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怔怔出神。
二者的腰间已经重新悬佩上了各自的佩刀,一柄铜口,一柄银装。
世间女子最易触景生情,饶是性情直爽的卫衣也是如此。
她的双脚轻轻在半空中晃荡着,脚后跟多次磕碰在木质围栏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对此,卫衣她乐此不彼。
一旁的年轻男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于是好奇问道:“师妹,这次没有师傅师娘同你一起守岁,心里不难过吗?”
卫衣摇摇头,说:“也没有难不难过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总是没能熬到天明,在下半夜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这次背井离乡,难得在他乡过一次年,倒也没觉着什么。只不过……”
正是齐涯风的男子,他好奇问道:“只不过什么?”
卫衣望着夜空勉强笑了笑,道:“只不过以往这个时候娘亲和爹爹都会在院子里唠嗑一些他们年轻时候的事迹,多是些他们的恩爱史。今年是不指望喽,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一个人在旁边会感到肉麻。”
齐涯风微微一笑。他的师傅师娘是的确恩爱。每次吵架,不论对错,也不论道理谁讲的在理,到最后都是师父被师娘老人家揪着耳朵,连连喊“我错了”。
齐涯风小时候是与师傅师娘还有卫衣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的,只不过后来长大了之后,就一直住在了歃血分坛的宿舍中,几乎天天都在练功,寸步不离。
突然的,齐涯风只听自己这位相貌出众的师妹没来由地说了句,“娘嘞,你这会儿是不是又揪着老爹的耳朵,让他乖乖认错呢?”
齐涯风莞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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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骆涯自从离开万事通万老爷子的院子后,他就直往孙希平的院子走去。
刚走近他的院子,就见到了两盏红灯笼,分别挂在卧房的屋檐下。而在那棵亭亭如盖的枇杷树下,可见三道身影,正融洽地有说有笑。
那三人分别是之前在餐桌上先后离去的曲红莲、孙雅儿、以及孙希平三人。
他们三人也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小木桌,以及三条小板凳,此时此刻正围坐在小木桌旁,喜笑颜开地磕着瓜果,吃着糕点,或是饮着粗茶。
而在孙希平与孙雅儿相邻的空地上,还放着一只火盆。火盆里头没有干柴在燃烧,倒是有猩红的炭火在散发热量。
孙希平怕冷,孙雅儿自然也是。曲红莲稍好一些,身上披着一件白裘,倒不觉着如何寒冷。
孙骆涯提着尚且温热的酒坛子走了过去,往年这个时候,其实就只有孙希平和他两个人,况且前些年孙骆涯一直对孙希平不待见,唯有这后半年对孙希平的态度才稍稍好转。往年的时候,孙骆涯虽然会与孙希平一起守岁到天明,但是他一般都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多是孙希平找话题,然后一问一答,一般都是这样。
而在有了曲红莲与孙雅儿这俩妮子的加入后,今年的守岁明显会不太一样。
孙骆涯将酒坛子放在了小木桌上,然后就去枇杷树下,端来了那条他专属的小板凳。
回来时,也不见孙希平动那坛子酒,于是没好气地说道:“这酒是万老爷子让我拿给你的,说是就当他拒绝赏脸吃年夜饭的赔罪礼。”
孙希平嘴上说万事通这家伙不厚道,用他孙府的酒当赔罪礼,可当下还是笑呵呵的伸手拿起了那坛子酒,趁热独饮了起来。
酒是黄酒。
冬天还是温热的黄酒最合老人家的胃口。这话是孙希平喝了口酒之后说的。
类似的话,孙骆涯也曾在摘星阁中听万老爷子抱怨过,意思也大致相同。
当时万老爷子喝的是冰凉的土烧,他就曾感慨过,“老人家嘛,还是喝黄酒实在,能养体魄。这扬州城独有的土烧,烈是烈了点,可对老人家的胃实在是种摧残。”
当时孙骆涯就曾提议找个丫鬟来专门此后万老爷子,可他也没同意。最终也就只能由着他,不过自那之后,万老爷子也没抱怨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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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修躺在屋顶,双手枕在脑后,身边放着数坛已经开封,却滴酒未少的酒坛。
杨元修来自大宋王朝,在大宋王朝那边,在喝酒之前,多半是会先将酒坛的泥封揭开,任凭酒水暴露在空气中小半刻钟,使其酒香能够充分挥发。
在大宋王朝那边,这种做法叫做“醒酒”。
不过在大宋有专门的透明容器,用以醒酒,只不过大唐王朝并没有这个习惯,所以一时间也很难找到这种器具。杨元修索性就将就着用原装的酒坛醒酒。
在大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任何醒过的酒,就得当天喝完。若是剩下了,就是对酿酒师的不敬。
在大唐王朝,酿酒师的地位不高,可在大宋王朝,顶级的酿酒师,他的地位与门派中的供奉差不多。
杨元修仰躺着,目光一直停留在夜空中。
就在他提起一坛刚从城南那间简陋茅屋买来的绿蚁酒时,手中的酒坛子轰然炸碎。
顷刻间,绿蚁酒溅洒了他一身。
杨元修微微抬起头,只见对面的院墙上,站立着一人。
那人身姿修长,面容俊秀,腰间挎着一柄錾刻着古朴纹路的简朴刀鞘。
而在那名男子的身边,则有一位相貌出众的年轻女子,坐在院墙上,双脚在半空中来回地晃荡。该女子的腰间,同样悬佩着一柄三尺长刀。只不过女子佩刀的刀鞘,比起男子的刀鞘,却是要华贵秀丽的多。
比起男子的一脸肃容,女子的脸上倒是布满了笑意。
她的右手轻轻抛着手心中的碎石子,看向对面那位仰躺在屋顶上的年轻男子后,笑意更加明显,寂静无声的院落里,只听女子用充满戏谑地语气说道:“师兄啊,我听说这家伙是大宋王朝那边的魔教少主,怎么样,你有信心打得过他吗》”
被女子称为师兄的男子,正是先前与女子二人,坐在院中的围栏上,遥望屋檐外,那片毫无星光的夜空的师兄妹。
男子表情平淡,嘴角嚅嗫道:“打不打得过,也只有打过了才知道。”
女子嘻嘻一笑,轻抛石子的小手猛然停住,将所有石子握在了手心之中,她双眼微眯,轻笑一声,道:“师兄啊,这守岁很无聊的,你们俩待会儿要打得久一点啊,可别太早分出胜负了,若不然,我又撑不到天明就早早睡着了。”
男子微微点头,右手在刀柄上轻轻摩挲。
女子手脚一张,伸了个拦腰,“长夜漫漫,唯刀作伴。师兄,记得出刀慢一点啊。”
男子颔首轻点,随即整个人就从院墙上爆射而出,如同一道夜间流星,在黑夜里划出了一道璀璨的白芒。
银装出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