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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但是,就在大家围着邓宝山,骂邓宝山,骂邓翠莲的时候,她看到付敞亮从女公厕里悄悄的出来了,腿上那漂亮的绿军裤上全是脏东西,然后,他用军装抱着一个女同志的脑袋,从公厕里出来之后,把那个女人送进了大杂院里。
从那个女人的裤子,超生可以判断的出来,那是孙自敏。
看孙自敏裤子脏兮兮的样子,显然,她是刚才给邓宝山吓的掉进公厕里了,然后大家把邓宝山抓出来了。
但是孙自敏掉进了公厕的坑里,是付敞亮自己跳下坑,把她给救出来的。
再往远处想,要是付敞亮不跳进去救人,孙自敏是不是会直接淹死在公厕里?
付叔叔不嫌脏,跳进公厕救人不说,而且救出来之后怕她会被人笑话,还用自己的军装把她的头给包了起来。
超生目送着付敞亮进了大杂院,又看他一身脏兮兮的从大杂院出来,绕开一大帮大爷大妈们,悄悄的走了。
她心说,沉默寡言的付叔叔勇于救人还不夸自己,真的好帅啊!
哪怕身上沾满了脏东西,也掩盖不住付叔叔的帅气。
邓翠莲的弟弟邓宝山在女公厕里耍流氓的事情,哗的一下,在整个燕支胡同里激起了千层浪。
但是,邓宝山连介绍信都没有,又是怎么跑到胡同里来的,这事情当然得报到派出所。
于是一时间,贺译民回来了,陈月牙也从她正在清理资产的成衣厂赶回来了。
至于闯了祸的邓翠莲,那还用说吗?
这会儿都快吓死了。
至于邓宝山是什么时候进城的,又是怎么进女厕所的,这事儿其实是这样的。
原来,邓翠莲有了一台缝纫机,手痒的不行,当时就给陈月牙赶了一件裙子出来。
赶出裙子来之后,第二天陈月牙就穿上了,还别说,她穿着好看,胡同里人人都在夸陈月牙,邓翠莲的心里就美滋滋儿的。
正好大弟邓宝山背着刚刚下市的第一茬黄瓜来看她,给她送黄瓜。
邓翠莲一看布还挺多,就想给宝山也赶一身衣裳出来,因为宝山最近也在相亲,人靠衣装马靠鞍,有套新衣服裳毕竟好做亲嘛,所以,她就让邓宝山多等一会儿,自己给他赶身衣服。
而邓宝山呢,小伙子大字不识一个,在农村就一个坑儿上厕所,去谁家,肯定是闻着臭味儿找厕所,这会儿尿憋,他出来上厕所,只闻味儿,不识字儿,错进女厕所了。
一个大小伙子,进错了厕所,在将来或者没啥,但现在,他就必须蹲班房,严重的话还要吃枪子儿,因为现在正是严打最厉害的时候。
“你可真是够意思啊邓翠莲,悄悄的把你弟弟放在街道过夜,还纵容他耍流氓,等着吃枪子吧你!”王大爷在后面喊说。
何向阳和马后炮,也说:“就是,所以我说农村亲戚招待不得,早晚惹出事儿来,看吧,这不就出事儿啦?”
邓翠莲搓着双手,看看贺译民,又看看陈月牙,膝盖一软就准备给大家跪下了。
贺译民连忙说:“大爷大妈们,咱们家亲戚是农村人,不识字儿,真不是故意的,今天吓到的是谁,我给赔罪去,怎么样?”
被人耍了流氓,那可是很不光彩的一件事情,当时公厕里到底是谁,大家也想知道啊。
“哎哎,给看了屁股的女人是谁啊,咱们怎么没看见?”
“就是啊,给人看了屁股,多丢人啊,咱们咋就没发现她是谁呢?”
街坊邻居们一个看着一个,七嘴八舌,愣是没人发现,被耍流氓的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这样,宝山呢,我现在就带到派出所去批评教育,再把他学习班,给他突击扫盲,普法,让他识点字,当然,惩罚是免不了的,大家也就甭闹了,以后麻烦大爷大妈们盯着点咱们胡同的治安问题,我在这儿给大家说声对不起,怎么样?”贺译民又说。
“译民都这么说了,大家没啥意见吧?”秦三多也问大家。
毕竟贺译民是派出所的所长,一直以来办事可靠,稳当,这话说的也漂亮,街坊邻居们这时候也不追着骂邓宝山了,除了瞪邓翠莲两眼,转过来还得安慰贺译民几句。
总之,都是穷亲戚惹得祸,他肯定没错嘛。
陈月牙和贺译民俩对于邓翠莲吧,因为她实在能干,而且毕竟是亲人,大家当然得团结一致,但是,有时候也会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但这事儿其实真的不算个什么大事儿,只要没伤及人命,一文盲进错厕所,给大家道个歉也就完了。
至于邓翠莲自己,拍着打着,说着骂着,哭着,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亲自把邓宝山送到派出所去了。
得,刚刚才做了一套崭新的衣裳,本来是准备拿着给他相亲用的,这下倒好,变成进班房的时候穿了。
偏偏邓宝山还要安慰姐姐:“这有啥,不是突击扫盲吗,还有学给我上呢,等我出来就认字啦,你应该高兴啊,哭的啥哭。”
“也是哦,你要扫了盲,多认几个字,是不是就好说亲啦?”想到这儿,哭巴巴的邓翠莲突然也破啼为笑了。
得,送弟弟去扫盲班上学,这可是好事儿啊,翠莲真高兴。
而贺译民这儿,没把邓翠莲那点小小的风波当回事儿,现在最忧心的事情,其实还是付敞亮。
因为他今天接到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付部长付东兵,亲自给他打电话,而且还说要到他家做客,其目的,就是想劝贺译民离付敞亮那家伙远一点儿。
以及,要亲自把付敞亮,开除出公安队伍。
“咱们付部长,估计过几天要亲自来咱们县城,听耿局的意思,他想亲自把付敞亮开除出公安队伍。”贺译民叹了口气,把这事儿就告诉了陈月牙。
陈月牙一听愣住了:“父子之间,至于吗?付敞亮有份工作不是挺好的,难道他爸非要他整天去搞投机倒把,二道贩子才高兴?”
“谁知道了?用他爸的话说,付敞亮那个人没什么大局观,也没什么正义感,更没有勇气,他就是个十足的懦夫!”贺译民说。
超生正在给自己的小兔子喂胡萝卜,一听这话就生气了:“才不是呢!我付叔叔今天跳进厕所里,把孙阿姨从厕所里抱了出来,还把她送回了家,我觉得我付叔叔可帅气可帅气了,就跟小帅哥哥一样帅气!”
“啊?付敞亮,他跳进厕所里救人啦?”陈月牙问。
“救的是孙自敏?”贺译民也问。
“嗯,他本来是要看我跳格子的,可是裤子上沾了臭臭的粑粑,所以才悄悄走掉哒。”
超生当然一板一眼,一五一十,把自己所有看到的事情,就全部告诉了爸爸妈妈。
陈月牙没说啥,贺译民却给吓的冷汗直流:“这么说,要不是付敞亮,孙自敏很可能会淹死在公厕里?要那样的话,不止邓宝山要被枪毙,就咱们的罐头厂肯定也会保不住的。毕竟咱们公安机关办事,没人命的都可以松一点,有人命,现在就必须枪毙。”
所以,想想也是够后怕的。
但是,付敞亮能在危机关头跳厕所里去救人,就证明他并不是个懦夫啊。
为什么他父亲对他的成见会那么的深呢?
这一点陈月牙想不通,贺译民也想不通。
不过,毕竟付部长要来,想知道付部长为什么那么讨厌儿子,估计只能等他来了之后,贺译民亲自问了。
夏天悄然而至,天气越来越热,贺译民俩口子聊着天儿,唠着家常,一起在厨房里做着饭,这慢悠悠的日子,它虽然依旧紧张严肃,但也越来越好了呀。
而此时的福妞,趟在钢厂,家里的床上,望着日历本上自己圈出来的日子,还在等着陈月牙的罐头厂倒霉了。
这一会,她提前就知道会有悲剧发生,但她不提,不说,也不去湊热闹。
在她想来,人命闹出来了,罐头厂,肯定也马上就要封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