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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驰抬头看去,门楣上挂着“邹氏布庄”的牌匾,却是大门紧闭。
邹姓老头将店铺的门板一叶叶启开,里面果然是间布店,陈列的布料,品种繁多。
徐驰走进店内,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走了进去,更多的则是在门外围观。
“邹老先生,你这店子的铺面有多大?”徐驰问道。
“禀大人,草民这店子,阔二丈,深也是二丈。”
“有尺子吗?”徐驰的问题很脑残,开布店的哪能没尺子?
徐驰接过邹老头恭恭敬敬呈上来的量衣尺,将店面的宽度一量,确实是两丈。接着又量深度,将店面后的灶房、鸡舍、茅厕、空地等,全都算了进去,共计四丈。
“邹老先生,阔是两丈不假,深可不止两丈,而应该是四丈。”
“后面也算店铺吗?”邹老头傻眼了,看来县令大人也很黑呀,连灶房茅厕都算进去了。
徐驰笑道:“后面的生活区虽然不是店铺,但产生的垃圾更多,本太爷收的不是市金,而是卫生费,临街的铺面总共有多大,就应该相应的收取多少卫生费——懂了吗?”徐驰继续补充说:“以后我们缙云呀,开门做生意,要收卫生费,关门睡大觉,也要收卫生费,卫生费是一定要交的。”
百姓们面面相觑,这还让人活吗?市金虽贵,但关了门还是躲得过去的。如今倒好,开不开门都要缴纳,除非你把房子拆了。
百姓们开始的一点小兴奋,马上晴转多云,脸上阴晴不定起来。邹老头麻起胆子问道:“那……那……草民这铺子……一个月得缴多少……卫生费?”
“以前周衙役收你多少?”
邹老头胆颤心惊:“启禀大人,第一个月收的是一贯,第二个月收的是两贯,第三个月收的是三贯。草民一家每日里早早开市,很晚才打烊,一个月也赚不到三贯钱,只好……只好歇业了,今年都没开过门。”
“恩,以邹老先生的店铺为例,阔二丈,深四丈,共计八平方丈,每平方丈每个月收取十文卫生费,合计每月八十文卫生费——邹老先生认为交得起吗?”徐驰一锤定音。
古代当官真的很爽,收卫生费不必征求环卫局、城管局的意见,收多收少也不必请示物价局,老子的地盘老子做主,一言堂。
“八十文?”邹老头大跌眼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县令大人将他家的灶房茅厕都算进去了,还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却不料只要八十文。“大人是说,我这店铺每月只要缴纳八十文钱,而不要缴纳市金了吗?”
徐驰笑道:“刚才本太爷已经取消市金了——从今往后,只要本太爷在缙云一天,缙云就绝不收取市金,各位乡亲父老都可以安安心心做你们的生意。”
八十文相对于动辄两三贯,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大部分人都在暗暗盘算,自己的店铺有多大,该缴多少卫生费,算来算去,个个算得喜笑颜开。
有人还是不放心,大声问道:“大人,以后县衙的人再收取市金的话,草民该如何?”
徐驰斩钉截铁地说:“谁要你们的钱,我就要谁的命!当然,卫生费除外——大家回去自己量量自己的店铺,本太爷也会派专人来每家每户进行丈量,有争执的,可找本太爷解决。
青天大老爷呀!缙云百姓热切地看着他们的领导人。突然,有人大喊道:“开张去,回去开张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有店铺的商户们虽有些犹疑,但大多欣喜不已,忙不迭地在亲友街坊之间奔走相告,纷纷张罗着重振旗鼓,把歇业的损失赚回来。
邹氏布庄的邹老头喜不自禁,在店铺内只转圈儿,拉住徐驰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大人呀,您真是青天大老爷,俺一家老小有指望了,草民给您磕头了。”
缙云百姓有样学样,纷纷跪在地上朝徐驰磕头,“青天大老爷”地叫着。
徐驰吓了一跳,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不用缴纳市金了吗?来缙云之后,这不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大礼参拜,但这次感触尤深。大周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官府的一点点善举,都能换来百姓的感激与爱戴。
徐驰一边将他们一个个扶起来,一边说:“乡亲们不必感谢我,作为缙云县令,爱护民众,为民众排忧解难,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是我应该做的。相反的,缙云县衙在我到任之前,盘剥百姓,致使街市萧条,民众受到巨大的损失,我应该向各位乡亲认真的道歉请罪,请原谅我——起来——起来吧……”
有些年纪大的当众抹起泪来,自盘古开天地,何曾有过当官的给普通穷苦百姓道歉的?徐驰怎么扶都不肯起来,噙着泪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
徐驰几人走出邹氏布庄,打算到别的地方逛逛。邹老头赶忙挑拣出几匹颜色较为艳丽的布料,硬塞给单绫、馨儿与唐倩三人。徐驰虽没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觉悟,但做点善举就索取回报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拒绝说:“留着卖吧,我们需要布料时,再来邹老先生的店里购买就是了。”单绫三人自然也不肯收下。
“草民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就些布料,送与三位夫人做件衣裳,是草民的心意,请大人务必收下。”邹老头情真意切地说。
徐驰一愣,我何时有三位夫人了?不由得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布料你还是留给你自己的夫人吧。”说完便朝单绫唐倩促狭地眨了眨眼。
“今日太爷您若不收下草民的布料,草民就给您跪着不起来。”邹老头说完,就真的跪了下去。
单绫三人无奈地看着徐驰。徐驰摇摇头,送礼的送到了这份上,收礼的再矫情就是不识抬举了。“收下吧,邹老先生盛情难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