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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没有恶意。脚下没停,嘴也没停,笑道,你这出家人与我平日所遇不同,满口的新鲜词汇,但又简单明了不妨碍旁人理解。你所来之处一定是个奇妙的地方
止正心里紧了紧,还当被识破了穿越者身份却听大娘继续道,我与裴将军之缘,与你们佛家大有干系。三年前在本地西明寺,道宣与神泰两名律宗法师相继坐化,其肉身双双不腐,且有异香飘出。主上感其精诚,特遣宫廷画师为其作壁画一幅。
恰好,我那日前往寺院烧祭还愿,路过尚未完工的壁画,见其栩栩如生,忍不住停下看了几眼。可巧裴将军也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人紧紧相随。他们俩甫一出现,就由不得别人不留意讲到这里,公孙大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复又轻笑了一下。似有无限画面浮出眼前。
他们俩全都面无表情,一个比一个冷,冷得让人骨头缝里都是寒气。
老裴就不用说了,一脸不咸不淡的样子。他身后那人,和他一样身穿灰衣,但并非长袍,均是箭袖短打。那人一张脸更不能看不是丑,或者说不仅仅是丑,准确地说是出离了丑简直可怖。说着,大娘又打了个寒颤,可见所言非虚。
那人一张脸被利器划得七零八落,五官全然割碎在纵横交错的网格中,明明摆在那里,你就是认不出那是人是鬼,也说不出他究竟长什么样子。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眶中深不见底,没有眼球,只有两孔空虚黑洞。
老裴倒是对他极为恭敬,那态度虽未明言,但我觉得和学生对老师的态度差不多。
他俩一前一后经过,裴旻也被那壁画所吸引。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幅画叫做地狱变相,画师本人就在现场,大概完成了三分之二,线稿已经勾完了,还有局部上色工作没完成。
我清楚地听到老裴回头问,我母是否在冥界受苦那疤面盲者回答,未有。入冥界并非等同下地狱。尊上的事你莫操心,做好本分,我自保之无虞。
老裴当时长吁一口气,感叹道,谢谢你特意赶来通知我。我困在此间,有心尽孝无力回天。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忽发奇想,走到那画师身后祈请,可否为在下新亡家母作画一幅以寄哀思
那画师原本全神贯注,此刻被打扰吃了一惊,急急转头来看这一看不打紧,两人都呆掉了。公孙大娘讲到这里再次笑了一下,抬头向前指了指路,咱们下一个街口向西拐。
止正听得津津有味,连忙追问,他俩干嘛呆掉有基情
什么激情公孙大娘没听懂,也没在意继续讲道,大约过了眨两次眼的功夫,两人突然紧紧拥抱。那画师双目流泪道,仙人,真的是你我是吴伢子呀
老裴也有些激动,一张脸涌上少许血色,回答说,我记得你,看来你也混得不错。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吴伢子是不是叫吴道子杜远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两人身后偷听故事,此刻按耐不住插嘴。自打刚刚听到地狱无相四字,他就激动万分。
咦你也在场公孙大娘停住脚步偏头看向他,不会,不可能。当时只有我们四人在场。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杜远咽了口吐沫。我是学艺术的好吗吴道子是画圣好吗祖师爷代表作都不知道还混什么艺术圈呀可惜这些现在都不能说
您继续讲,我多嘴了,瞎猜的。
唔好吧。公孙大娘带领大家向左转了个弯,继续道,那吴姓画师的名字,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的确是吴道子先生。他与裴将军似乎也是故交,于是当即答应下来。说一等西明寺壁画完工,即刻赶赴天宫寺为裴母造像。
随后,吴道子提出一个很合理的问题,尊上长什么样子
这个普通问题,似乎难住了老裴。他想了许久,但天生不善言辞的秉性导致他无法具体描绘裴母相貌这是我个人推理出来的,因为我现在对他十分了解。
老裴忽然弯腰从画师的笔架上摘下一支长锋狼毫,约一尺二寸左右,是老吴用来勾勒衣褶用的惯常工具。
只见他以笔作剑,在侧殿中旋舞起来。
和我所见其他剑客不同,老裴的剑法更注重下盘动作,双足如梦似幻,每一步都跨越极大,只留下身后串串残影。我每一次眨眼,他都出现在不同地点,真若鬼魅一般
公孙大娘以手抚胸,似乎迄今余悸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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