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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它们产量高又便宜,百姓被压榨到底线的时候,就只能常年吃这些东西。你不明白人的贪婪有多疯狂,只要百姓饿不死,肉食者就会往下继续压榨!你没见福建叛乱,这么多人响应,其根本原因就是百姓活不下去,这种时候上面总会被迫采取剿抚并用的措施,最终减少压榨,否则杀是杀不完的。”
实际上,大明朝的问题,不是生产力的问题、也不完全是天灾的问题,它的主要问题是分配畸形过度。
绣姑愣愣地看着张问,过了一会,她觉得张问说的东西很有道理,便说道:“没想到你锦衣玉食,心里还有贫苦百姓。”
张问摇摇头道:“我也是压榨百姓的人之一,这个世道,只要有人什么也不做就能锦衣玉食,便会有人被压榨。但是肉食者既然享受了这些,就必须承担大局的责任,大家都是汉族,如果连自己种族都丝毫不在乎,那真的没话说了。”
但贵族并不是都有张问这样的想法,很多人根本不在乎这个,这只是有没有责任感的问题。
绣姑做饭,然后和张问一起吃饭,两人一直交谈,很是谈得来。张问知道了绣姑不识字,但是这个女子很聪明,张问说的事,她都能听明白。
绣姑很高兴,她的笑容明显多了,动作明显活泼了,她说,很久没有人和她说那么多话。
到了晚上,就准备睡觉了,因为平常百姓是很节约的,晚上不睡要浪费灯油,所以都习惯早睡早起。而张问恰恰相反,他睡觉的时间都是在三更左右,而且刚刚睡了几天几夜,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是让他这么早睡,实在很难睡得着。
入乡随俗,张问洗了脚,还是乖乖的准备睡觉,并没有表示异议。
这时候有点尴尬,因为只有一间卧室和一张床。之前张问昏迷,绣姑为了照顾他,是打了地铺和张问同处一室,现在张问已经活蹦乱跳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有点不妥。
于是绣姑拿了席子和枕头,要去厨房睡,让张问睡床上。
饶是张问脸皮比较厚,现在也有点挂不住,他说道:“还是我睡地铺算了,我不能让你一个女人睡地上。”
绣姑笑道:“没关系,我说了会照顾你的哦。你身上有伤,地上太硬了。”
张问正色道:“不行!”
绣姑见张问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她也不愿意和张问唱反调,惹人生气,想了想,便低声道:“那我们都睡床上吧,一人睡一头,就不用争了。又没人看见,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张问神色镇定道:“好吧。”
张问脱了外衣睡觉,而绣娘穿着衣服和身上床,放下了蚊帐。天气还很炎热,晚上睡觉不用盖被子。
绣娘吹灭了灯,睡在里面,贴着墙壁,很小心地不触碰到张问,矜持是大部分明朝女性的天性。张问躺在床上……他当然睡不着,如果一个人连续睡了几天几夜,好像没有多少睡意。
窗外的夏虫叫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有田蛙的嘎嘎声,有蟋蟀的唧唧声,张问想着那些昆虫,希望能分散注意力。
床的另外一头传来了绣姑沉重而缓长的呼吸,她大概已经睡熟了。她能够在张问旁边睡着,可见她已经完全信任了张问。
张问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他下了床,走到厨房里,舀了一瓢凉水倒进盆里,然后拿毛巾洗了个冷水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回卧室,坐在一把藤椅上,本来没有睡意的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绣姑在厨房里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上面放置凉席,之后张问就睡在那里。他在这里住了七八天,体力基本恢复;伤口虽然没有全好,但是已经结疤,已无大碍,况且是在左肩,影响不算太大。
他准备离开这里了,呆得时间太长不安全,而且他心里还惦记着一堆的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张问把这个心思给绣姑说了,准备晚上走,以免引起人的注意。
绣姑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但是她没说什么,晚上还杀了一只鸡,炖鸡汤给张问喝,又准备了一大包干粮。
到了三更天,张问背上包裹,让绣姑吹灭灯,说了两句告别的话,就准备走了。绣姑冷冷地点点头,绷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张问走出门去,叹了一口气,他想自己一定很怀念自己,突然心里一阵闷痛,还有伤感……张问觉得自己有点变了。他摇摇头,向篱笆外面走去。